第27章 聚餐（2）

聚餐（2）

吃完飯回去的路上，葉行洲想起什麽來，開口問：“我記得你在a大，學的是經管？”

之前在a大吃的那頓飯，他同樣翻過自己的專業書。餘晚并沒問他怎麽知道，也明白他要問的是什麽，點了點頭，主動道：“輔修了一些其他課程。”

也不是一些。再多補幾門課，她就能拿到雙學位了。

葉行洲沉默一會，失笑。

怪不得每次看到的書都不一樣，怪不得當初她會因為課業繁忙而多次拒絕自己的見面邀約。

這一點，大概吳瓊也不知道，從沒向他提起過。

他目光中多了幾分情緒：“不累嗎？”

累啊，當然累。從大二開始，她每學期都要比別人多修幾門課，忙得腳不沾地，真是沒空去多想其他事情。

但是，也已經習慣了。

“還好，”她思考了一會，覺得也沒什麽值得稱道的，“我又沒有別的事。”

她既不社交，也不需為生機操心。閑着也是閑着，趁年紀還輕，多壓縮一些時間，以後的路就能走得更穩當一點。

葉行洲斂了神色，思考片刻，道：“我還沒吃過a大的食堂呢。以後記得多帶我吃幾頓。”

餘晚：“……”

葉行洲的吃飯論她還記得清楚。他這是良心發現，知道不該打擾自己學習，反過來遷就自己了？

她瞥他一眼，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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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下了車，一前一後地進了室內。

阖上門，一切都被關在身後。家裏顯得非常安靜，餘晚停下腳步，聽見前面的葉行洲漫不經心地開口：“考慮過出國嗎？”

她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餘晚的人生計劃裏是有出國這一項的。她需要積累，需要成長，需要能力、眼界、人脈，她是個很有耐心的人，若非此次誠建的急轉直下，她的路也會走得很穩。

如果不是葉行洲……她應該能很痛快地給出肯定的答案。

她也說不清楚自己是為什麽猶豫，葉行洲的插手照理說給了她更充裕的時間，不該影響自己的計劃和安排。可是如果選擇出國，兩個人勢必要異地多年，即使穩固的感情也容易生變，何況他們這樣的關系呢？

被感情牽絆的人真是太蠢。

餘晚閉了閉眼，還是答道：“gre已經考完了。”

葉行洲“嗯”了一聲，聲音如常：“餘叔叔還在的話，一定也會為你驕傲的。”

二人一前一後，誰也看不見對方的表情，滿腹的心事和沉墜的心情，皆化為初春的一抹涼風，在室內悠然蕩開。

餘晚不願去細想這些事情，換好了鞋匆匆向前，嘴裏道：“一直忘了問，你昨晚是沒睡好嗎？”

葉行洲看她背影，目光閃爍地理了理手腕，沒有立刻回答，反問她：“你昨晚冷嗎？”

“沒有，”餘晚聞弦音而知雅意，轉頭問，“地鋪冷？”

她頭發柔順垂下，半張臉孔在明滅燈光中沉浮，好像鏡中花水中月，明明那麽近，卻抓不得握不住。

葉行洲片刻失神。

年後再見，他總是這樣偶爾游離，好像也有了一些心事。

餘晚伸出手去摸他的臉。葉行洲低下頭遷就，她掌心貼到他面頰上，又被他大手覆住。

他的手也不如往日暖熱，帶着微涼的觸感。

他看着她的眼睛，眼底的冰霜慢慢融化，眉眼氤氲出溫和的笑意：“很冷的。”

餘晚：“那怎麽辦呢？”

回答她的，是一個溫涼落下的吻。

起初只是輕而淺淡的品嘗，他不疾不徐，細碎的淺啄讓她面紅耳赤，無暇分心，後退半步，又被他摟住腰，往自己的方向帶去。

兩個人分開的時候，都有些狼狽。

女孩櫻粉的唇染上了鮮豔的顏色，眼中水波潋滟，帶着并不屈服的意味，似嗔含怨地看了他一眼。

她偶爾剝去僞裝，露出的那些渾身帶刺的樣子，才讓他覺得她是真實的，是鮮活的，是能被抓住的，也是他的。

即使他一貫紳士，即使她不大情願，他還是有些情難自禁。

葉行洲的目光從她的眉眼下移到唇上，聽見她也有些不大平穩的聲音：“你之前不是這麽說的。”

“我之前說什麽了？”葉行洲挑了挑眉，露出一個帶着痞氣的無害笑容，“我做的又哪裏不對了？”

餘晚當然說不出來。再重複一遍，豈不是引火燒身？

她想到早上那個意味不明的早安吻，心裏真覺得他是故意的。葉行洲原來是個張牙舞爪的大尾巴狼，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帶了幾分欲/望，這麽駕輕就熟，她如何能是他的對手？

葉行洲手指撫上她下唇，一本正經道：“夫妻之間太生疏客氣，會被別人看出來的。你看你什麽都做得很好，怎麽能在這一點上不思進取？”

餘晚：“……”

她推開他的手，不大高興地轉身走了。

*

這一天晚上仍是分床睡。葉行洲時不時翻個身，嘆口氣，喊她：“珠珠，你冷不冷？”

餘晚背對着他，閉着眼睛：“我不冷。”

下面又傳來聲音：“你們同學聚會可不可以帶家屬？”

“不可以。”

雖然不高興，但事事有回應。她心裏果然有他。

葉行洲躺在地鋪上，用手摸着自己的唇，唇角的笑意壓制不住。

然後帶着極輕的嘆息，給自己掖了掖被角。

餘晚沒再聽到他的動靜，睜開了眼睛。

他會不會是真的冷？雖然墊子看上去很厚，家裏也開了暖氣，但離地面這麽近，寒氣會傳上來的。

可是葉行洲又一向是不怕冷的。他當初在a市的雪地裏，尚能穿着大衣雲淡風輕地在戶外轉悠，現在天氣已經暖和多了，又有什麽好冷的？

她安慰了自己一番，又閉上眼睛。

*

今天這場同學聚會，何芷到得很早。

倒也不是她有多心急，主要是今天的确是巧。

何父大概生怕女兒又去吃回頭草，真開始給她介紹男生了，美其名曰“認識認識新朋友”。她原本是肯定要拒絕的，可何父不知從哪裏搞來了對方的照片，展示給她看。

看完的何芷陷入了疑惑：我配嗎？

照片裏的青年有着長而微卷的頭發，正低頭看着手機，明顯是被人抓拍。他五官立體，臉型不失流暢，帶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憂郁頹廢氣質，看起來像個明星，不像生活中會出現的人。

何父在一旁鼓動：“加個好友嘛。說起來也是巧了，他最近想做個專題，說缺幾個一中的畢業生當采訪對象，我就随便問問老齊幾句，他就提起這個事情，那不是正好！趁便認識一下，你不要當成相親啊，不是相親的。”

何芷：是相親也行。

不過這個叫衛祁的人，大概也不是她父母能搞定的那種相親對象。加完好友後，衛祁禮貌而不失客套地約她出來，剛好就約在今天下午。

他的工作室裝修得還蠻漂亮的，裏面的員工都說說笑笑，打扮精致。何芷跟着他進到會議室，半透明的設計讓她很有安全感。總之，衛祁告訴她自己正在準備寫一個為一中校慶準備的稿子，然後很專業地采訪了她一番。

采訪結束的時候，何芷暈暈乎乎地出來，此時她對衛祁的了解為5%，衛祁對她的了解為95%，連她剛跟前男友分手的事都弄清楚了。

何芷抹了抹汗。她是不是有點太藏不住事了？

本來事情就該這麽公事公辦地結束，然而衛祁問清楚她接下來的行程之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同學聚會，”他重複一遍，“你的意思是，都是一中實驗班的畢業生？”

何芷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

這位長卷發帥哥看上去很滿意，颔首道：“我有個主意，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何芷比了個手勢：“您請說。”

“你們同學聚會可以帶家屬嗎？”

“嗯？”何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帶家長肯定不行吧……”

看着面前男人飽含深意的眼神，她瞪大了眼睛：“哦……你是說家屬……”

“我可以假裝你的哥哥出席，”衛祁興致沖沖，顯然覺得這是一個極好的主意，“如果你需要的話，也可以假裝成你的男朋友，試試看你前男友的反應。”

何芷問：“那你是為了……”

衛祁答：“素材。尋覓更多的采訪對象。”

其實主要是為了熱鬧。他天生愛玩，真喜歡看衆生在幕前登臺唱戲。

這一中的稿子，本來也是扔給下面人寫的，要不是舅舅親自打電話來讓他好歹見小姑娘一面，他才不會浪費時間做這麽一場無趣的采訪呢。

一場陌生的同學聚會？這聽上去才有點意思。

他一個詞一個詞蹦出來，聽起來煞有介事。何芷忙道：“哥哥吧，哥哥。”

她趕緊拿出手機戳了戳班長。那邊很快回複：“沒問題，包廂位子夠的。”

*

餘晚剛上車，看了一眼群消息。班長在聚餐群裏發：“還有要帶家屬的早點說啊，這邊準備點菜了[狗頭]”

葉行洲在她旁邊問：“怎麽了？”

“沒什麽，”餘晚若無其事地收起手機，側過頭看他，“昨晚睡得如何，還是冷嗎？”

葉行洲嘴角勾起：“珠珠還是心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