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半路

半路

餘晚拉開窗簾。今天天氣不好,外面一片陰沉。餘晚已經習慣一切自己安排,她在思考今天出門要不要帶傘。

葉行洲從身後将她環住,打斷了她的思緒。

“下周末我要去一趟a市。”他聲音低低的,還帶這些沒完全睡醒的慵懶:“到時候你有空嗎?”

餘晚:“沒空。”

她日程排得滿,如果葉行洲還想着帶她去游樂園之類的,還是趁早打消念頭。

葉行洲很自然地道:“沒事,我也沒空。那我們就不出去玩了,到時候我在赭石園陪你兩晚。”

餘晚哪裏需要他陪,但他顯得退了一大步的樣子,餘晚想了想,就接受了。

那盆垂絲茉莉還是長得很好,除了不開花僞裝成一盆發財樹,倒是郁郁蔥蔥的,很是生機勃勃。

仿佛想她所想,葉行洲伸出手碰了碰茉莉的葉子。

“我養不好它。”餘晚想到臨通那開得燦爛的各色鮮花,猶豫着道,“是不是給它換個環境會好一些?如果奶奶想養茉莉,能不能順帶把這盆送給她?”

葉行洲:“可是這盆茉莉,畢竟是你爸爸留下來的。”

到底是有點特殊意義的,餘晚本來也在猶豫這個。她想放下一切向前看,希望吳瓊也能向前看去,但餘誠斌留下的東西又何止這一點,生活裏處處是他的痕跡,只執着于一盆花,也沒什麽意義。

葉行洲:“我養花也不錯。如果你願意,可以交給我來養。”

餘晚回頭看了看他,突然問:“你怎麽知道這是我爸爸留下來的?”

葉行洲貼上她眉尾:“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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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晚不記得有這回事,剛想問一問,外面卻傳來敲門聲。

吳瓊去開了門,看見一個圓臉齊劉海的姑娘提着兩大包菜站在門口,旁邊是她家的保姆。

詹思雨是來上門接餘晚的,本來在樓下等着,卻遇上了餘家的保姆。阿姨見過她一次,看着眼熟,就把她帶了上來。

詹思雨按照阿姨的吩咐,把菜放進廚房。

家裏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保姆阿姨倒是沒什麽感覺,只是喊了一句:“姑爺也來啦?”

詹思雨一一道:“吳阿姨,餘小姐,葉總。”

這個保姆阿姨姓黃,是餘晚升入高中那年餘誠斌找來的。原本的阿姨年紀大了,晚上熬不到給餘晚準備夜宵的時候,于是黃阿姨就這麽被找來了。

黃阿姨做飯很好吃,人也和氣熱心。她是那種幹活也能幹得很高興的人,餘晚經常見到她一邊洗洗刷刷一邊哼歌,旁邊還要放個念小說的手機。

黃阿姨一回來就開始收拾飯桌。昨晚吃頓飯醉了兩個,剩了個最不會收拾的餘晚。餘晚是努力了,但在家政好手面前,基本就是個半完成品。

“我重生了,重生在豪門未婚夫找我退婚的前夜……”

阿姨聽的小說還挺與時俱進的。三個年輕人都顯得有點尴尬。

不過看見詹思雨,葉行洲想起了餘晚上午的安排,問她:“你和海喬是約在哪裏見面?中午我過去接你,下午再送你去機場。”

餘晚點了點頭,看了看詹思雨。

她不說話的時候顯得很沒存在感,可能在自己現任雇主和未來雇主面前,刻意地低調了一些。

汽車在主道上飛馳,詹思雨仍然坐在副駕駛位,一臉安靜地看着前方的路。

餘晚昨天晚上本來就沒太睡好,今天早上醒得也早。剛吃了早飯,她有點犯困,托着腮垂下眼兀自出神。

趁着阿姨在廚房收拾,而別人各自做事的時候,餘晚還是找到阿姨問了一下吳瓊喝醉的事。

吳瓊酒量很淺,很容易喝醉。這一點同樣遺傳給了餘晚。對餘晚來說,喝酒不是很好的體驗,喝的時候可能沒感覺,酒意上頭會感到很不舒服。

所以她醉過那一次,試到自己的底線,後來就一直沒怎麽碰過酒了。

昨晚餘晚看葉行洲不舒服,想做點解酒湯,就問了問阿姨怎麽做。阿姨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問吳瓊是不是又喝醉了。

她很經常喝醉嗎?

“倒也不是,”黃阿姨嘆了口氣:“我就是想着,姑爺應該對自己的酒量有分寸,又是你來問我的。”

吳瓊确實會喝酒助眠,沒有騙她。不過喝的也就是一些低度酒,畢竟她酒量很淺,一點就能微醺了。

餘晚才稍稍放了下心,又聽見黃阿姨緩和了語氣:“你也不用太擔心,自從當年她住過一次院,就再也沒喝過那麽多了。”

餘晚:“……什麽?”

黃阿姨也是眼睛瞪大,她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很快道:“是不是我記錯了?可能是前一家的太太?”

需要住院肯定不是什麽小事。餘晚不覺得自己記憶力這麽差,連母親住院這種是都會忘記。

難道是她高三住校,或者大學在外的時候,吳瓊曾經因為喝酒或是其他什麽原因,住過一次院嗎?

餘晚想了想,才道:“我想起來了,是不是我高中那次?”

這個時候還得感謝葉行洲,在他的指導和帶領下,餘晚的演技已經收放自如,在晚宴上碰見餘和亮都能幾句話轉移矛盾,更別提對她不設防的保姆阿姨了。

黃阿姨也回憶了下:“對,那會你還沒去上大學。太太心情不好,喝完酒身體不舒服,還是姑爺送她去了醫院。”

餘晚:“……那我呢?”

估計黃阿姨是聽小說聽多了,和現實搞混了。就算吳瓊身體不舒服去醫院看病,這裏面有葉行洲什麽事?

黃阿姨不假思索:“你也跟着去了呀。”可是想了想,又有點不确定:“你去了沒?是不是沒去,我不太記得了。”

餘晚:“沒事阿姨,你接着忙吧。”

這件事挺無厘頭,不過好歹确定了吳瓊不會沒事酗酒。餘晚擔心的其實也就這一點而已。

剛想到這裏,車卻突然一個急剎。

這輛車是葉行洲常用的那輛勞斯萊斯幻影,司機也是他的專用司機,是退伍軍人出身,開車很穩,話非常少。

餘晚系了安全帶,倒是沒受到太大影響,只是人瘦,肋骨處勒得有點不舒服。

前面的司機和詹思雨對視一眼。詹思雨回頭問:“餘小姐,沒事吧?”

餘晚:“沒事。”

司機道:“有輛車突然變道,有點剮蹭,可能需要處理一下。”

司機挺不高興的。給大佬開車最重要的就是穩妥安全,莫名其妙被人家碰瓷了,哪怕主家不介意,也很影響他的信譽度的。

不過司機情緒很穩定,沒多說什麽,解下安全帶下車交涉。

餘晚回位置上坐好,手裏多了一張疊得方正的紙。

一般她和葉行洲兩個人坐車,是她坐左側葉行洲坐右側。今天後座只有她一個人,所以她坐在右邊,也就是葉行洲常坐的位置。

車座後面的收納盒裏放了一些東西,紙巾、筆、甚至還有裝訂書針的小盒子。這張紙就疊好放在裏面,不知道是有用還是沒用。

剛才剎車倉促,這張紙輕飄飄地飛歪了,好像等着餘晚去撿一樣。

餘晚無意窺探葉行洲的秘密,撿到手裏就打算放回去。但她只是一瞥,就看見透過紙背隐約可見的印刷紅章。

潛意識比理智更快一步,餘晚已經意識到這個熟悉的紅章代表着什麽。

司機和對方交涉不太順利,詹思雨跟餘晚說了一聲,也解下安全帶下車。

肇事方司機情緒很激動,畢竟擦碰的是這種豪車,又是他全責,保險不一定能覆蓋。

“不是我故意的,你能不能聽懂啊?算了,我不要跟你說,讓你老板下來。”

一般這種車司機是做不了主的,真正的車主應該在後排坐着。

肇事方司機透過車窗,隐約看見裏面還坐着一個年輕姑娘。小姑娘一般臉皮薄,比這種專職司機好應付多了。

他趁對方不注意,閃身上前拍了拍車窗。

詹思雨:“……”

你這樣豈不是顯得我們專業雇傭人員很沒面子,一點剮蹭都處理不好。

詹思雨好聲好氣道:“大哥。”

餘晚只聽到前面傳來拍打聲,很快那個人又被誰拉了回去。

餘晚降下車窗,問:“怎麽了?”

肇事司機一對二,本來沒把圓臉小姑娘當回事,但是她手勁好大,捏得他手腕特別疼。

這是哪來的小姑娘啊,全是牛勁。

肇事司機看見後座的車窗降下,一個非常學生氣的清秀臉龐露了出來,很和氣地問怎麽了。

車上三個人,一個退伍軍人司機,一個牛勁小姑娘,後座的她看上去是這輛車上最好說話的人。

這種氣質的小姑娘甚至不會讓人往歪了想,肯定是車主的女兒,那種好脾氣的乖乖女。

說不定恻隐之心上來,都不用賠償了。

餘晚這邊的司機過去解釋了兩句。對方可能是保險問題,不想承擔責任,雙方協商談不攏。

餘晚:“報警吧。麻煩你留下來處理下。”

協商不成按理應該走正常流程報警,司機倒是不嫌麻煩,不過少夫人的行程可能會受影響。

司機沒資格做這個決定,他本來是想請示下葉行洲的,不過餘晚很果斷,詹思雨也動作很快地重叫了車。

不算什麽大事,但少夫人是能主事的人,沒什麽廢話。

司機答應了一聲,顯得很恭敬。

後邊被攔住的肇事司機:“……”

餘晚下了車,手裏仍捏着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

她沒來得及打開看,只匆匆掃了一眼開頭,就決定把它帶下來了。

那是一張c市第一醫院出具的血檢報告單。

應該不是什麽重要的單子吧?葉行洲不至于把重要的東西随手放在這裏。

雖然清楚這一點,但餘晚有點不敢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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