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動

心動

夕陽餘晖平鋪于長空中, 清蘭換了素白的衣裳,白色發帶纏繞在烏發辮子中,其間點綴了極少的珍珠發飾, 耳間墜有白玉。

江依芽見多了嬌柔貌美的女子,像清蘭這樣的實在是少數,有大家閨秀的氣質, 可眼中藏有俠氣。

倒是獨一份的。

“清蘭師姐, 真漂亮!”江依芽直勾勾的看着她, 毫不掩飾眼中的贊美。

清蘭握劍側身回望, “師妹是腳傷好了?這樣嘴貧。”她唇角上揚,身後是她種的鈴蘭花, 柔和的霞光下,将她映照得如畫一般漂亮。

江依芽目送清蘭離開,她是想同清蘭一起走,但他答應了木則心要和他一起。

清蘭走後未過多久木則心便匆匆而來, 喘着氣道,“子虛,我不是故意要來這樣晚的, 大師兄那便有些事情交代我。”

“沒事啊, 本來你也只是順道帶我下山嘛。”江依芽不介意這些,反正也是沾了木則心的光下山去。

江依芽走在前面, 木則心走在她的側後方,他想上前扶一扶江依芽,但總覺得哪裏奇怪,畢竟如今江依芽已經是可以自己行動, 只是走得慢。

思索再三,木則心眸光流轉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子虛,你累嗎?”若是江依芽說她累了,他便扶着她走,或是背着她,可以讓她輕松些。

“不累啊,怎麽了?我現在好多了。”江依芽不确定木則心是不是在擔心她的傷,不過她不需要木則心的擔憂。

木則心颔首緊緊跟在她的側後方,忽然間江依芽轉過身,有些好奇的問,“木則心,你是不是換了發繩?”

江依芽想起初見木則心時,他一襲藍色錦袍出現在她的身邊,束起高馬尾藍色絲條翩然,顯然一副世家公子出來見世面的樣子。

當她發現木則心的真實身份的時候,還有幾分意外。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他那雙如星般的雙瞳不斷躲閃江依芽的目光,每每江依芽問起這些問題,他都不知該如何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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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就問了啊,算了算了,你都請我下山了,我要吃滾雪球。”江依芽背過身繼續下山去。

她不問了,木則心松了口氣,跟在她的身後,其實他有些後悔,要是那時他陪在江依芽的身邊是不是她就不會受傷了。

可世間沒有如果,而今木則心只想盡他之力保護江依芽。

淺淡的霞光彌散在林間,撒了一地的黃金,樹葉交相摩擦使得地上的光影,斑駁的移動。

江依芽穿着木則心送的那件衣裳,是她随手挑的,像是小小的樹苗在林間成了小精靈,跳躍在石階上,毫無違和感。

“子虛。”

“怎麽了?”

在江依芽即将下最後的石階時,木則心喚她的名字,江依芽應聲回眸,春日斜陽下,攪動木則心的心緒。

兩人一前一後,江依芽微微仰目木然的看向他,不解為何木則心突然喊她。

是有風動,吹拂林間簌簌綠葉。

是他心動,陷入一汪春水的瞳眸。

“說話啊?”江依芽凝眉看他一臉呆樣,“呆子?”

江依芽回過身踏入平地,木則心漸漸回過神,走至江依芽的身邊,“我方才想到了一些事。”

“想到了你未過門的小娘子?”江依芽大步往前走,前方坦途使得她心曠神怡,連帶着說得話都變成了打趣木則心。

仔細想想,江依芽覺得這也算不得打趣,畢竟木則心邀她去觀禮,說不準他還真的有未婚妻。

木則心聽罷趕忙上前去,“子虛,我沒有未婚妻,況且我有喜歡的人了。”後半句話說出口時,他巧妙的看向別處,生怕自己被江依芽看穿。

“那很好啊,那她喜歡你嗎?”她認真的望向木則心,已經想好了該如何為他支招,甚至連節日送什麽江依芽都在考慮了。

人在世間只活一次,雖然她運氣好活了兩次,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勇于追求人生中喜愛的一切。

比方說江依芽如今就只想不斷的修煉,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其餘的事情都得靠邊站了。

那她喜歡你嗎?

她的疑問敲開了木則心心中某一處荒蕪,因為他好像從未想過江依芽喜不喜歡他,他只知道他自己喜歡她,獨獨沒有想過江依芽的意願。

“我不知道。”他垂眸沉聲答道,原先眸中的光亮消失殆盡。

“不知道啊。”

江依芽抿嘴苦思了一陣,“那你就去告訴她呗,你問人家,對你有什麽樣的看法,覺得你是個怎樣的人。”其實江依芽也不太懂,不過應該是這樣的吧。

木則心不執着于這個問題了,反而想起了曾經她問木夫人的話,原來母親講的愛與喜歡是這樣沉重的話題。

“知道了,子虛,你看時辰不早了我們得走快點了。”木則心望向天邊漸沉的日光,恍然回過神來。

江依芽随他的視線望去,确實是不早了。

李家與木家都是亭南城有名的大家,只不過木家是根基起的早比李家先一步在亭南城站穩腳跟。

至于李家算得上是後起之秀,某些意義上講,亭南城的人都認為李家是承了木家的風光與恩情。早些年的時候李家來亭南城時,生意難以起手又沒人願意搭夥,是木父從中拉了一把李家。

因此李家結親這樣的大事,亭南城有些名氣的人家都來捧場了。

李府上下紅綢緞帶高挂,門前的石獅子有了紅綢的加持,看起來都有了喜氣,門口迎客的人江依芽不認識,她入了城便跟在木則心的身後。

整條長街鑼鼓聲不絕,紅燭鞭炮炸的江依芽耳朵疼,湊得離木則心越發的近,加之周遭來的人多,不斷地避讓,她只能向木則心靠攏。

“為什麽沒瞧見師姐?”江依芽來來回回把這些人看了好幾遍,都沒瞧見清蘭,更何況清蘭下山比她早,怎麽不在席面上。

“子虛小心。”

木則心情急之下握住江依芽的手腕,将她往後一拉,木則心另一只手手腕抵住她的肩并未實處碰到她,除了剛才一時情急,才不得已抓了她的手。

江依芽面前擦肩而過兩個喝了酒的醉鬼,眼前明晃晃站着的人看不清,直往上撞。

木則心松開她的手,“對不起子虛,我......”他害怕這樣會被江依芽認為是輕薄的人,慌忙的開始道歉。

直到松了手江依芽才反應過來,剛剛木則心握了她的手,手心還存留着他的餘溫,相觸的那一瞬間,她竟沒覺察到。

“這有什麽,我還想說謝謝你呢。”江依芽揚起一抹甜笑,并未在意這些,但她覺得奇怪,從什麽時候開始,木則心變得這樣的不自在。

明明只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他卻能紅了臉,變得格外的拘謹。

“好了,我們去找師姐吧。”

江依芽在衆多的來客中游走,愣是沒瞧見清蘭的影子,就連今日李家的主人公都還未現身。

這算哪門子昏禮,再過些時辰變成冥禮了,江依芽在心裏抱怨着,目光還在不斷的尋找清蘭。

外面開始鬧哄哄,來客們紛紛轉頭望去。

只聽有人響亮的喊了一聲,“新娘子來了!”

江依芽也不列外的向外面投去好奇的目光,直到新娘的紅裙顯然一角,江依芽由心的感嘆道,“聽說女子一生最漂亮的時候就是現在。”

新娘身着大紅如火的嫁衣,衣上的金線在殘輝之下泛着點點流光,行動端莊沉穩,她邁過李府的門檻一步步的走向廳內。

不難想象這紅蓋頭下的女子會有多漂亮,雖有蓋頭掩着,可曼妙的身形以及獨一無二的清雅的氣質是讓人能感受到的。

只是看上去有些相熟,尤其是新娘從江依芽的眼前走過去時,只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十分确認這是錯覺。

“我覺得不是。”木則心隔了許久才回答,從方才到現在,新娘都走到拜堂的蒲團下了。

江依芽的目光一直在新娘的身上,“什麽不是?”完全忘記了她剛才說的話。

“女子最漂亮的時候不是這時。”

“那你說是什麽時候?”江依芽一愣回過身,疑惑的看向木則心。

“一拜天地——”

“是這個時候。”

他覺得最好看的時候不是女子身着嫁衣的時候,而是此刻他望向她每一個有愛意的目光,不論何時都是最漂亮的。

只是木則心說的話被掩蓋過去,而此刻江依芽也轉移了注意力,再次看向新娘。

“新郎怎麽帶着面具啊,不以真容示人,誰知道嫁了什麽妖魔鬼怪?”

“就是啊。”

“莫非那李家公子知道自己是個克妻的,不敢面對大家?”

與江依芽對立而戰的幾個看客大笑着,大肆的說流言,毫不留情的中傷李家公子。

木則心動了動身子想要上去為李家公子說話,江依芽出言攔下他,“別人要說什麽你怎麽管的住,你又不是每一次都在。”

這些事江依芽見得多了,說落魄了就嘲笑誰,更何況她記得有句話怎麽說來着,虎羊落了還被犬欺呢。

“可這說得太過分了。”木則心目光瞬間轉冷,他厭惡在背後用唇舌攻擊他人。

“算了算了。”

江依芽無心平複木則心的情緒,因為她發現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新郎帶着面具,可他的身形竟也有些眼熟。

這亭南城的人都共用一個身子不成?

“二拜高堂——”

江依芽試着踮起腳尖想要确認一下那位有些眼熟的新郎,方才她瞧見了新娘,但這新郎卻是才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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