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秘術(二合一)

秘術(二合一)

瞧她這副模樣, 他是真招架不住,“我可以告訴你,但你真心的想留下來嗎?”他如今想要的是江依芽的真心。

哪怕他說不願意, 他也想聽她說真話。

張懷若的問題總是那麽難答,關于這個問題,她要想很久, 真心想要留在他身邊嗎。

怎麽會不想留在愛的人身邊, 可張懷若的将來, 她又害怕得很。

“張懷若,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我真心喜歡你, 可我不能阻止你。”江依芽說得認真,語氣間夾雜了些無奈,“我沒有信心改變你。”

話落,兩人再次陷入長久的靜默。

江依芽暗自垂下眼睫, 目光飄忽看着面前的衣裳,有時命運就是這樣的捉弄人,靈谷之後, 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知道, 她喜歡張懷若,卻也清晰的明白, 在将來她會是他致命的弱點。

當然,她也不想死。和張懷若走的那個瞬間,她也會賭,賭一個魔頭心中會有她, 會舍不得殺她。

會嗎,江依芽心中燃着微不可見的燭火, 就像曾經明知宋淩已經有了推舉的人選,她卻還是要問。

“江依芽,你憑什麽覺得我會怕那把劍。”一襲勝雪白衣恍然出現在她身前,她仰頭看去,只見又輕飄飄的開口“一把劍而已,有何可俱。”

他的話明明那麽輕,在她聽去卻沉悶有力,如同投入空谷的石子,蕩起陣陣回音。

江依芽一怔,只如同剛才那般仰視他,仿佛是被下了定身術。

清風拂開美人面,吹散江依芽耳邊碎發,她的眼睛總有他想見的靈動,這樣的她才最漂亮。

“張懷若,你可以不怕那把劍,可你——”江依芽喉間發緊,低聲道,“你能不要那樣做嗎。”

能不要在将來謀劃那一切嗎。

就算沒有那把劍,在将來也會有別的,他要面對四大門派的圍追堵截,那是她不願看到的。

“小綠芽,你說的,我願意做。”張懷若長舒口氣,沉吟許久,“但,這件事不行。”他想瞞她。

只可惜江依芽的那雙眼睛,那麽真誠的望着他,他不願騙她。

“為什麽?”江依芽不解地蹙起眉心,難道就一定要走到那個地步嗎,這世間又有誰對不起他。

張懷若垂下眼睫,只淡聲道,“小綠芽,我會護好你。”

“我不要你這樣,我不想你去死,你明白嗎。”江依芽猛地站起身,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只這一句話,江依芽登時紅了眼,悄然轉了身。

見她這般,張懷若鼻尖跟着酸澀起來,眼中蒙上一層氤氲。

他伸手将她整個人攬了過來,“你說了我便明白了。”

江依芽在乎他,不願讓他冒險,他是欣喜意外的,但卻無法改變他的仍舊要繼續那樣做的決定。

“我答應你,不再那般做了。”他将江依芽緊緊抱在懷裏,又怕抱得太緊讓她不适。

只輕輕地抱住她,輕柔又不至于讓她難受。

在這茫茫無垠的月夜中,張懷若忽然間明白何為得償所願,哪怕是在靈谷與江依芽纏綿相處,卻也不如此刻心意相通的擁抱。

江依芽埋頭在他的懷裏低聲啜泣,那夜在亭南城的破廟裏,她想卸下張懷若的防備故意在他面前落淚。

如今卻變了,她哭是因為,她不想看見張懷若去死。

“你說的,騙了我就會灰飛煙滅在這世間。”江依芽淚眼朦胧地擡眸,“別騙我。”

張懷若只輕聲道一聲,“好。”

一直躲在房內偷聽的赤羽,不由得緊蹙眉心,他聽得不全,只依稀聽到江依芽答應留在張懷若身邊。

世間這麽多事,唯有情最難解。

曾經赤羽問江依芽是否喜歡張懷若,她給出的答案是不喜歡。可人的眼睛不會騙人,江依芽終究還是要走上這條不歸路。

不管如何,只要是江依芽做出的決定他都願意支持。

只當是全了他做哥哥的心意。

涼薄月色下的天湖派的一角,一高一矮的身影倒影在湖邊,倩麗高挑的背影挺得筆直,只見其姿态便是個美人。

“小靈兒,事情辦的如何?”那高挑的女子背對着她開口。

站在她身後的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姐姐吩咐的事,沒有小靈兒做不到的。”她滿眼純真,高興地答話。

女子柔聲道,“切莫大意了,明日又該奉血了。”說道此處,女子的聲音哀婉起來。

“遲早我要将老頭子殺了去,姐姐只要您吩咐我。”小靈兒急得上前去,站到她身側,擔憂地看向她。

她蹲下身輕撫小靈兒的頭,“不急,有場大戲看。”她俯身在她耳畔悄聲說了些話。

“可那些人還沒走啊,姐姐當真要這樣做?”小靈兒輕蹙眉心,俨然不像個小姑娘,“好吧,姐姐說的我總要做的。”

話落,她悄然消失在黑夜,清亮月光的照耀下,女子容顏倒影在水中,眼中透着幾分冷漠決然。

次日一早,天湖派中一片嘈雜,江依芽幾人的院子被圍了起來。

只見于子裕從一衆弟子中走出,拱手道,“前輩,多有打擾,門中有貴重東西遺失,還請前輩行個方便。”

張懷若餘光極快地掃過赤羽,赤羽随即道,“可否告知是何物?”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于子裕擡唇輕笑,微微躬身退後,後面随他一道的弟子便要進去搜屋。

張懷若攔住一批人往江依芽的房間去,“師妹尚且在睡夢中,此舉怕是不妥當。”這是實話。

江依芽是個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的。

這些人怎能貿然闖進女子的閨房,張懷若目光幽冷地攔住幾人,剩餘手腳快的已經進了赤羽的房間。

于子裕嘆了口氣,面上卻仍舊含笑,“前輩,這——”他欲言又止,揮手撤去幾人,“既如此便不搜了。”

他輕笑道,“女子閨房,是不該輕易入內的。”說罷,搜赤羽房間的人無功而返。

“師兄,并沒有什麽異常。”其中一人走到他身側禀道。

于子裕聽罷,只賠笑道,“打擾幾位前輩了。”在将要離開前,他又道,“百毒丸,明日便可煉成。”

待到于子裕的人走遠後,張懷若朝着江依芽的房間道,“出來吧。”

聽到張懷若的聲音,江依芽才緩緩開門,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

方才那些人來時,她就已經醒了,只是聽着陣仗大,她不想出來,便又躺了會才趴在門口聽他們說話。

不過就算江依芽再笨,也知道這兩人是做了虧心事。

“你們偷東西了?”江依芽徑直問了出來,自從和張懷若袒露心聲後,與他們兩人相處,是越來越像狼狽為奸了。

赤羽聽她說話直想上前去捂她嘴巴,瞧出赤羽有這個意向,江依芽又癟癟嘴道,“人都走了,有什麽不能說的。”

張懷若見她,半懵半醒的模樣,溫聲道,“你先去洗漱,我來為你挽發。”

赤羽:???

這就為江依芽挽發了,那《百目毒》還要不要找了。

江依芽勾唇笑道,“好啊。”兩人一前一後回了房間,留赤羽一個人在亭下吹風。

張懷若挽發的手藝江依芽是認可的,透亮銅鏡前,江依芽打了個哈欠,半懵着問,“藏了《百目毒》?”

天湖派能有的東西,怕也只有這本秘籍了。

青峰派有《暗門》,南山派有《無量道劍》,這天湖派就是《百目毒》,至于碧水派不用秘籍。

據說是有駐顏術,能使人容顏不衰,不過是真是假江依芽尚不清楚。

《百目毒》記載了上百種毒術,或許不止,天湖派善毒,根據這本秘籍衍生出來的毒術,恐怕有上千種。

江依芽見張懷若不答話,輕快的嗯哼了一聲,提醒他該回答問題了。

“不是。”他撥弄發絲的手熟練的纏繞,“那本書不見了。”

張懷若從容地說着,打量了一下鏡中的江依芽,為她梳了溫柔的發髻,不似往常的雙髻,多了幾分柔情。

而那《百目毒》早在他與赤羽去拿之前就已丢失,或者說,是已經被人替換了。

上一世,他是見過那本書的,這本放在長老殿裏的是假的。

“天湖派出內鬼了?”江依芽看了眼鏡中的自己,視線與張懷若重合,兩人視線在銅鏡中交彙。

還不等他回答,張懷若便情難自已倚在她的肩上,雙手環住她的腰肢,“你覺得會是誰?”他氣息灼熱的劃過她的肩頸。

透過銅鏡目光灼熱地盯着她,“小綠芽,你猜猜,猜不對的話。”他的手指把玩着腰間的系帶,目光慵懶随意,彎唇輕笑着。

“這可是在別人的地方。”江依芽一時羞惱輕拍了他不安分的手。

“所以呢?”

這句話他說得輕飄滿不在意,卻是讓江依芽心猛地跳了一陣,“我知道是誰。”她迅速轉過身,與他面對面。

張懷若眸中蕩開一圈漣漪,輕笑一聲,“喔?那你說說是誰。”

江依芽賣了個關子,她雙手叩住張懷若的手,把他的手摁在地上,“這個人就在天湖派。”

張懷若實在是被她說的話逗笑,又是無奈,卻又無法說些什麽,只柔情寵溺地看她還要說些什麽。

她鄭重其事輕咳了兩聲,“我不知道,但你不準欺負我。”說罷,江依芽手上使勁摁住他的手。

許是知道江依芽要耍賴,張懷若倒也沒說什麽,只看着她這副模樣,不過他心底卻開心着。

“恐怕我們走不了了。”他長眉輕蹙,似遇到了什麽為難的事,可聲音卻格外淡然,江依芽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手上松了勁。

張懷若見她信了他的話,将手抽了出來,不等她反應過來,徑直将她抱了起來往床邊走去。

一時間整個人騰空起來,“張懷若!”她低聲喊着,語氣又驚又惱。

先是張懷若着了她的道,現下又上了他的當。

江依芽鬓發微濕,額間點點密汗,張懷若眼底翻湧着情潮,輕聲哄問道,“為何不問我怎麽會這麽多?”

“你為什麽會這麽多?”江依芽順着他的話問,悄然別過眼。

哪有這樣直白的人,從前她也沒發覺張懷若還有這麽多的小心思。

張懷若将她抱起,兩人面面相觑,灼熱的目光交錯,房內蔓延着缱绻旖旎的氛圍。

“看書,讀古文典籍。”他将江依芽所有的小情緒看在眼裏,“回南山陪我一同看可好?”

江依芽眼睛一亮,“什麽古文典籍?上古秘術嗎?”這些東西多學一點對她而言就是賺到了。

張懷若低笑着搖頭,他才不要和江依芽看那樣沒用的書。

“學些有用的東西,比方如何讨好我。”他似有委屈的訴說,在這些方面總是他在挑弄,便宜都讓江依芽占了去。

這話一出,江依芽才恍然驚覺張懷若說的是什麽書,即刻垂下頭一臉羞赧。

良久才開了口,“頭發又亂了。”她轉了話頭,不再與他說那些事。

“再為你梳就好了。”張懷若溫聲細語,指尖輕攏江依芽耳畔的碎發,“不妨再來幾次,總歸是要重新梳發的。”

話落,江依芽便又被他摁住,她不得不承認,在這些方面張懷若确實多有在乎她的感受,不似第一回那般抵觸。

事後張懷若為她穿衣系帶,江依芽身子像是重新拼湊了一般,綿軟無力,指尖還殘留着少許殷紅,再看張懷若的後背。

江依芽悄無聲息的別開了眼,還是不看了,全是她的抓痕。

沒辦法是他先開的口,江依芽只在心裏這樣勸慰自己,由于氣力不夠,她倚靠在張懷若的懷裏,賴了一小會。

“怎麽了?”張懷若攬過她的肩,如視珍寶般垂眸凝視她。

江依芽氣音綿長道,“好累,我能再睡一會嗎?”才醒不久,又被折騰了一遭,此刻又起了困意。

張懷若撩開她臉上的發絲,“還沒為你挽發,下回不這樣折騰你了。”他輕柔地揉捏她的臉,面上還隐隐發燙。

活像小包子,他沒忍住又揉了揉。

張懷若抱起她到銅鏡前,強硬地為她挽發,江依芽只好坐了起來,望着鏡中困意朦胧的自己,又瞧了身後精力正盛的人。

“這也是你從書上學的?”她瞧着張懷若如此熟練的挽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專門挽發的仆從。

張懷若輕聲嗯了,江依芽睡意褪去,又好奇問道,“為何要每日為我挽發?”其實這些事她自己也可以做,并不是每日都要張懷若。

他垂眼,看着她烏黑的發絲,眸光微動,“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為江依芽挽發描眉,是他日後每日都想做的事。

原來是這樣,難怪曾經在靈谷,張懷若總要為她挽發。

“好吧好吧”江依芽語氣輕快,仿佛散了一些疲倦,“張懷若,那下次我來為你束發如何?”

聞言,他颔首輕笑,“好。”

待到日中兩人才再出了門,兩人并未瞧見赤羽,他仿佛又出去了。

“你為什麽要找《百目毒》?”江依芽趴在涼亭下的石桌,歪頭問道。

張懷若分明已經有強悍的靈力,為何又要去要這本秘籍。

“那本書上記載的東西很多,我需要它,難道你不想見一見嗎?”張懷若反問她,這些稀有的秘籍最能引起江依芽的興趣。

如此一來,她便會被分散注意力。

同他想的那般,江依芽心下一喜,眼冒星光,“想啊。”

“那我把它尋來送你。”張懷若目光柔和的看她,見她歡喜,他也心生歡喜。

張懷若倒了杯茶遞到她面前,似想起了些什麽,“小綠芽,那鑄劍臺的火焰可疼?”

雖然他不曉得江依芽是為何要去祭劍,可他見到了那高漲的火焰,她竟被囚在那劍中做了亡魂。

提及此事,那火焰蠶食皮膚的痛楚再次襲來,江依芽面色逐漸凝重,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疼,很疼。”

她掙脫了那份痛楚,回身便抱住了在她身後的張懷若,仿佛失翼的蝴蝶墜到一處可倚靠的枝葉上。

她再也不要經歷那樣的痛苦,不要被祭劍,“張懷若,我不要被祭劍,我也不會去祭劍。”至少在她的主觀意識裏,她不會再去祭劍。

張懷若輕撫她的後背,“不會再去祭劍了,不必害怕。”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真是讓人可恨啊。

竟然想用人命去祭淩雲劍,等到門派大比,他便要這天下換個形勢。

他忽然垂眸看向懷中的江依芽,目光變得柔軟起來,他騙了江依芽,他并不會因江依芽改變計策。

這天下他要,江依芽他也要。

院外有輕盈的腳步聲傳來,江依芽耳尖微動,扯了張懷若的衣角擦了眼淚,換了一副模樣。

倒像是方才的事沒發生過,張懷若做回凳上等着來人。

天湖派中地形與南山派幾乎一致,遍地的茵茵青草,綿延不絕的青山仿佛盤龍在此。

來人身着黛紫衫裙,面容娴雅沉靜,眼中卻又藏了幾分羞怯的姿态,随她一道的還有個小姑娘。

那姑娘活潑歡快的跟在她身後,形成一動一靜的對比。

待到兩人走近,江依芽目光停留在小姑娘的身上,約莫七八歲,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正想着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她,她先活潑機靈地開口,“我家姑娘聽說幾位是南山派來的貴客,備了些拿手的藥膳糕點來。”

話落,小姑娘将食盒放到了桌上,“這是姑娘的一點心意,遠道而來,甚是辛苦。”她将食盒打開,裏面精致的泛着藥香的糕點讓人垂涎。

江依芽雖有些想吃,但很快堅定了意志,“你家姑娘是何人?”

于子思朝着那小姑娘比了比手勢,她随即說道,“我家姑娘是長老的義女,于子思。”

随後她又接連比劃,她雖不能言語,卻從氣質上勝過許多富家小姐,小姑娘眼露傲嬌道,“我家姑娘說,天湖內有一處溫泉,看姑娘身子仿佛有恙,往日是否神思郁結,心志受過煎熬。”

聞言,張懷若漸生落寞,那段時間,是他強要了江依芽,讓她郁結于心,思及此處,他心中多了一絲歉疚。

江依芽曾經确實有過灰暗郁悶的時刻,可那也已過去,她悄然搭上張懷若垂在身側的手。

“确實有過,不過如今好多了。”江依芽擡唇笑答,回頭看了一眼他。

小姑娘回頭看了眼于子思的手勢,又補充說道,“姑娘,這傷在心裏,還是疏散的好,不過全憑姑娘自己。”

說罷,她回到于子思身側,于子思彎唇淺笑,随後拱手作揖,正欲離開之時,張懷若卻出言攔下了兩人。

“師妹确有心病,不妨随姑娘前去。”彼時江依芽正饞那糕點,聽到他的話立刻裝起了正經。

不對,怎麽就要去溫泉了?

江依芽疑惑地看向張懷若,難不成他還真信了溫泉有用的說法。

于子思見此,示意小姑娘上前去接人,她先是行禮,随後道,“這溫泉只得姑娘一人能去,公子還得等候。”

張懷若似早知道是這般,也沒動身的想法,只是苦了江依芽吃不到糕點,還要去泡什麽溫泉。

“那溫泉對師妹你身體有好處,便去試一試也無妨。”張懷若在她臨走前說道。

江依芽只好點頭随兩人去了溫泉處,途中她一直觀察這兩人,于子思眼眸深邃沉靜,黛眉彎彎,好像也挺像誰的。

這怎麽遇到的都是熟人?

跟随在一旁的小姑娘見江依芽盯着于子思看,不由得悶悶開口,“我家姑娘雖貌美,但豈能是你一直窺視的?”

江依芽本是想反駁的,但實在理虧,只好默認了。

于子思動手敲了敲氣焰正盛的她,即使不說話也能看清她是在教訓她。

“抱歉啊。”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道了歉,快步走到了兩人的前面。

于子思走近江依芽,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寫字,“小孩子心性活潑,口不擇言,勿怪。”寫完後,她抿開一陣歉疚的笑意。

江依芽哪能同小孩計較,何況現下還是受了恩惠,她跟着笑道,“沒事的,辛苦于小姐了。”

“姑娘笑起來真好看。”她又在江依芽的手心寫下幾個字,望着那雙清亮的眼瞳淺笑着。

于子思這樣誇贊,讓她不由得局促起來,“謝謝于小姐。”她發自內心的回應。

“姑娘,該去長老殿了。”原先走在前面的小姑娘又掉頭走了回來,朝着她說道,眼中迅速閃過一陣憂心。

聞言,于子思含笑同江依芽辭別,留了那小姑娘在她身邊。

天湖派中的地勢複雜,兩人穿梭在蜿蜒曲折的小路,兩側生長着極高的青草,與她在靈谷林子見到的幾乎不差。

江依芽看着前面的路,邊走邊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走在她前面,撩開一層又一層的樹枝,孩童般稚嫩的聲音響起,“我沒有名字,姑娘喚我小靈兒。”

小靈兒并不回頭,只繼續往前走,江依芽沿着她走過的路彎腰前行。

于子思給她取的名字還真像她,那小姑娘七八歲的年紀,正是靈氣十足的時候。

不過多時,小靈兒撩開最後一層比人高出許多的草簾,裏面是冒着水汽的溫泉,霧蒙蒙的籠罩這周遭的林子。

這溫泉格外的偏僻寂靜,仿佛是于子思所獨有的地方。

小靈兒上前去試了試水溫,将水攪亂起漣漪,擡眸望向江依芽,“這溫泉要泡上半個時辰。”

她進了一側的小木屋,取了潔淨的衣裳放在一旁,見她仍舊猶豫,又開口道。

“這可是姑娘私有的溫泉,除了姑娘可沒人能有福氣來。”小靈兒略有嫌棄的瞥了眼她,“辜負姑娘的一片好意。”

後半句是她小聲呢喃的,只不過面上卻藏不住她的小心思。

江依芽才剛靠近溫泉,便能感受到那水霧中的藥香,這個味道同于子思送來的藥膳格外的相似。

不過這地方看起來是很不錯,天湖派人擅長用毒,也擅長用藥,想來這溫泉一定是于子思精心調制過的。

在小靈兒的幫襯下江依芽褪去了衣裳,只不過她身上的幾處密密麻麻的緋紅咬痕被看了個完全。

忽然意識到這點,江依芽迅速下了溫泉試圖想要掩蓋過去,溫泉水面浮着少許花瓣,勉強能遮掩。

小靈兒又倒了些花瓣下去,其中還夾雜着些草藥,被溫泉水泡開後又起了陣陣清香。

溫水浸潤她的肌膚,像是汲取養分的花葉,她安閑惬意的靠着一旁,享受着溫泉的帶來的舒适。

正當江依芽松了口氣,卻聽見小靈兒忽然開口。

“你被蛇蟲咬了?”她瞅着方才江依芽身上的紅痕,不由得蹙眉,一雙清純懵懂的雙眼,十分惑然的看着她。

這天湖派內的蛇蟲,可不同于其餘地方的蛇蟲。

天湖派與靈谷相接,若是從靈谷中跑出來的東西,那可不是小事。

江依芽聞言默默地往下埋去,仿佛這樣就能逃避這個問題,最關鍵的是,她該怎樣和一個小孩子說這些事。

她的臉埋在水中逐漸升溫,已經分不清是水溫的,還是因她的問題而羞紅。

江依芽在水裏默不作聲,小靈兒不解她為何不說話,轉了話頭說起了別的,“我是不是見過你?”

她見江依芽的第一眼就覺得眼熟,卻說不上來是哪裏眼熟。

說起這話,江依芽又從水裏浮出來,“我還想問你呢,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難不成兩人是天生的有眼緣?

小靈兒癟了癟嘴,似乎并不想要這份緣分。

“我是天湖派的人,你是南山的人,你怎麽會見過我。”她盤腿坐在一邊,否認的答道。

江依芽凝眉道,“你明知道我們沒見過,幹嘛還要說啊。”明知道兩人隔着山南海北,小靈兒卻還問。

這不是明顯等着她上套嘛,小靈兒得意一笑,“我就是問問怎麽了,你出來打我啊。”

說罷,小靈兒比了個鬼臉,随後洋洋灑灑的笑起來。

此刻江依芽自然是起不來,只能看着她得意,心底安慰自己,不能同小孩計較,她又靠回了原處。

這溫泉在樹林深處,風過拂面,搖起樹葉,吹散水霧,閉上眼享受着這一處的悠閑當真是不錯。

“小靈兒,于小姐為何要私設這處溫泉?”江依芽忽然好奇的問道。

小靈兒原本在閉眼打坐,聽了她的話,目光犀利的凝了一眼江依芽,輕舒口氣,“是于長老為姑娘特意準備的。”

江依芽忽覺背後一寒,輕微地顫了顫肩。

于合哲竟只為于子思設了溫泉,可他不還有個養子嗎,難不成這老家夥還只喜歡女兒?

可也不對勁啊,這兩人都是收養的,何必要這樣區別對待。江依芽不論如何想都覺得不對,況且那于合哲,看上去也不像個會厚愛子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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