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殺人
殺人
即便是如此, 張懷若卻淡定的可怕,他冷聲道,“于公子, 這麽多人吓着我師妹了。”
話落,他白袖一揮,面前靈力微弱的弟子被吹倒在地, 僅剩下幾個站在于子裕身後的幾人。
“師兄。”站在于子裕身旁的人湊上去, 有了要動手的意思。
于子裕自然清楚他們在想些什麽, 方才張懷若的舉動, 就像是要與天湖派決裂了般,按道理說, 他也不必再忍讓退步。
只是他并未如此,還是好聲好氣的開口,“前輩,還請不要讓我這個做晚輩的為難。”能說話的, 盡量不動手。
江依芽倒是想說些什麽為自己辯解,只是這個情形下不論說些什麽都顯得格外蒼白,深深地嘆了口氣。
赤羽學她一道嘆了口氣, 小聲道, “小綠,別嘆氣, 枯了就不好看了。”他回頭對着江依芽彎唇一笑,疏解了她心中的郁悶。
于子裕說話客氣,張懷若卻毫不相讓,“于公子, 為何不聽我師妹說話?這樣着急給她定罪嗎?”他目光幽冷地看向于子裕,“還是說于公子, 急着要個交代?”
“師兄,還同他說些什麽!”他身後的弟子怒目直視張懷若,看不慣他那副清高的樣子,竟然還指責天湖派的大弟子。
到底是不是着急給個交代,別的人不清楚,可于子裕心底卻明白的很,要不是于合哲催得急,他自然要查個水落石出。
“前輩,那便得罪了。”既然說不通,他不想再多費口舌。
跟在于子裕身後的幾人早已等得不耐煩,幾人分散開來,一氣呵成地擺陣。
江依芽見着竟然是來真的,莫名的心慌,吵幾句是小事,可真要是在天湖派的低盤打起來,怕多少是吃虧的。
更何況,張懷若可是以南山派的名義來的,這不是要兩門派決裂,他們手上還拿着就清蘭命的藥。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兩方起了矛盾,江依芽看了眼張懷若的背影,推開兩人。
“這秘籍并非我所偷,請公子給我些時間,這背後的人我一定會查出來。”江依芽上前去誠摯地說道,“若是不能查出來,将我扣押在天湖就是。”
在天湖派的人看去她是南山派的弟子,可實際呢,她早就被張青山掃地出門,到時候只要不牽連南山,那麽清蘭就還能拿到百毒丸。
于子裕見她如此誠懇真摯,實難挑出錯來,思慮再三還是沒能動手,“姑娘,那我便給你半日的時間查出來,否則如姑娘所說。”
江依芽輕喘口氣,緩過勁來,清風拂過夾雜着日光的燥熱,終于是看着于子裕帶着人離開了院子。
“小綠芽,同那些人說再多都沒有用,不如殺了來得快。”張懷若走到她身邊,望着那些走遠的人。
江依芽的重點不在此,而是要拿到百毒丸。
赤羽道,“公子就半日的時間,如何能查得出來?”這時間能查得出來什麽,明擺着就是在為難江依芽。
“你知道是誰了對嗎。”張懷若眸光一轉看向她,見她仿佛心有餘悸,心底不由得沉悶。
江依芽能沖到兩人的前面屬實難得,那樣的境況下,其實于子裕已經咬死了她就是偷秘籍的人。
她既能出來說些什麽,定然是已經在心裏有了頭緒或是辦法。
就算她沒有,他也會幫她有。
江依芽在想什麽他很清楚,只是好麻煩啊,若是都殺了就不會有這樣的麻煩了。
“我可能知道是誰,但我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就算是小靈兒做得,難道她去把人抓了就能洗清她的嫌疑?
小靈兒那樣謹慎伶俐的人,又怎麽會沒想好對策。
江依芽在心底犯了難,有種知道答案,卻對這個過程半知半解。
“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能不能成我會幫你的。”他鄭重其事地說着,一雙眼睛像是長在了江依芽身上。
赤羽看不下去,索性轉頭回了房間,現在他倒不用操心江依芽的事了,有人替他操心。
喔,不對。
是一直都有人替她操心,赤羽後知後覺過來,從一開始最關心江依芽的就是張懷若。
江依芽滿臉愁容地坐在亭子下,張懷若在一旁聽了頭尾,沒說什麽,只問道,“你想如何自證清白?”
張懷若與她全然相反,一身從容悠閑,又斟起茶來,“你要是想,我也可以殺了那個小姑娘。”
殺殺殺,張懷若滿腦子裏只有殺人,仿佛殺了人就能解決問題。
“張懷若,有時候殺人解決不了問題。”江依芽輕蹙眉心,“如果殺人能解決問題,這世間都是死人了。”
被江依芽說教的張懷若,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依稀看得清他眼底那幾分漫不經心。
“你不是讀過很多書,怎麽這點道理都不懂啊。”看了書讀得多也不一定有用,江依芽在心底偷笑着。
張懷若瞧她這副洋洋得意的模樣,不禁反駁道,“我讀的不是聖賢書。”
只這一句話,江依芽垂下眼睫,悄無聲息地轉過了頭,張懷若看的書好像不是正經的書。
“各種志怪古書”許是知道她在想什麽,未防止江依芽繼續想歪,他才又道。
江依芽聞聲更是羞愧低頭,不過只存在了片刻,眼下最重要的事要如何才能找出陷害她的人。
恐怕只有去見見于子思和小靈兒了。
即使她知道這件事是與她們二人相關,卻又難以真的向于子裕說些什麽。
難不成還相信幾個外門弟子,況且于子思可是與于子裕多年情分的兄妹,說出來又有幾個人會相信。
“想去見她們的話,讓赤羽陪你一道,有個人照應。”張懷若為她倒了杯茶。
江依芽的那些心思太好猜,她想去便讓他去了,他在背後幫她兜着就是。
“你不陪我去嗎?”一向恨不得把她綁在身邊的人,到現在竟然不陪她一起,江依芽心底升起陣陣疑雲。
她接過茶,試圖窺探張懷若眼中的端倪,只可惜他的瞳眸中倒映出來的只有她,別的她也看不清了。
張懷若不緊不慢的解釋,“我還有別的事要做。”他握住茶杯,在手上轉悠,卻并不喝下。
見他不喝,江依芽留了個心思,也悄然放下。
至于張懷若說得別的事,她先不問等到日後總有機會問。
江依芽找了赤羽一道去見于子思,這些天她經常見小靈兒,還不清楚于子思究竟住在哪。
一路上見到的天湖派弟子仿佛都恹恹的,像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麽。
江依芽眼疾手快地抓了灑掃的男童,“小朋友你知道于姑娘住在哪裏嗎?”
那小童抱着掃帚瞅了眼江依芽,餘光掃了一眼赤羽,怯生生地道,“于姐姐住在林子的深處,輕易不見人。”
話落,小童趁着她思索之際,一溜煙地跑了。
赤羽看她眸光微微凝滞,不由得問道,“怎麽了?你想到什麽了小綠。”
江依芽恍若未聞,還在自顧自地想着些什麽,她回憶起第一次見到于子思是在客院,信步而來,仿佛是早就知道他們在此。
偏偏那小童說的是,于子思輕易不見人,那她為何要來見他們。
或許不是見他們,可能只是見其中一個人,是她,還是張懷若又或着是赤羽。
想到此處,江依芽忽地後背生寒,忽地驚叫出聲,回頭望去是赤羽在拍她,這才松了口氣。
“吓死人了!”江依芽心有餘悸,看向赤羽的眼神多了幾分怨怪,但不過便可也就消散了。
赤羽不明所以,只好讪讪道,“我見你癡愣着,便想着叫叫你。”
日光飛快地流逝,天邊霞雲漸起,熱氣逐步消解。
“赤羽,你說張懷若會不會瞞着我們什麽?”江依芽邊走邊問,兩人往林子深處走去。
赤羽微怔。
“為何這樣問?”
張懷若想要做什麽,其實他都未幹涉過什麽,最初他跟着張懷若是因救命之恩,後來是為了找到妹妹。
所以,于他而言,就算張懷若瞞了些什麽,也和他關系不大。
只不過這問出問題的人很特別。
不說別的,單說張懷若待江依芽如此特別,更何況兩人如今......咳咳,赤羽心想應當是不會瞞她。
這只是他的猜測,但到底會不會,赤羽并不知曉。
江依芽垂眸深思,見着一片片搖晃的樹葉在腳下被她掠過,語氣淡淡,“我總覺得張懷若有事瞞着我。”
這樣的感覺,是從方才張懷若說他有事要去做,她沒問,是因為怕聽到不想聽的。
可他又在盤算什麽,而這天湖派到底又有怎樣的陰謀在。
“小綠,不要想得太過長遠,你既擔心公子有事瞞你,那你便問問他。”赤羽不知該如何消除江依芽心頭的不安。
畢竟他并非兩人肚子裏的蛔蟲。
夕陽霞光彌漫這片茂密樹林,金光燦燦,枝葉簌簌。
有枯枝折斷聲傳來,踏着枯葉緩步靠近。
兩人擡眼望去不見人影,只聽聲音道,“姑娘等候多時,便請兩位随我走。”稚嫩童聲傳來。
江依芽與赤羽這才垂眸下視,看見了來人。
是小靈兒。
江依芽正想找她算賬,見到她時正欲擡手敲她,只見她微微一笑,“別打我,我會生氣的。”
她越說聲音越輕靈,格外怪異,透着不屬于她的戾氣。
赤羽凝神打量她,他仿佛見過這個小姑娘。覺察到他的目光,小靈兒轉過頭與他相對視,眸光清澈童真,好奇地喊了聲。
“哥哥。”
這聲“哥哥”打亂了赤羽的思緒,多年前的那場旱災時的酷熱席卷而來,伴随着她妹妹戀戀不舍的目光,深深将他釘在了那破廟之中。
小靈兒輕柔淺笑,眼底泛着一片幽冷。
“好了,不要讓姑娘等急了。”她走到前頭為兩人領路,輕快地蹦跶着。
江依芽知道小靈兒的那聲“哥哥”對赤羽而言,是一種無聲的酸楚。
那時赤羽的妹妹,也不過七八歲。
“不要亂了心神。”江依芽悄聲道。
小靈兒放慢了腳步,回眸純真一笑,“哥哥,是從長峰城來的對不對。”她眼眸一轉,笑得越發燦爛,“我也是呢。”
“是從破廟裏,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