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受刑
受刑
紅葉最先從請人的弟子那得了消息, 急匆匆地回去向張阮阮報信。
“小姐!”紅葉着急忙慌地推開門,喘了好幾口氣,小心地貼近了她。
張阮阮柳眉輕蹙, 瞥了她一眼,“怎麽了,急什麽?”
紅葉屏息凝神, 提了口氣道, “江姑娘回來了!”聞聲, 張阮阮眉心一跳, 心生不妙。
“怎麽回事?究竟是怎麽回事?”張阮阮起身原地轉了好幾圈,明明她人都走了, 怎麽又回來了,怎麽會如此礙眼。
見她着急紅葉又道,“是張公子帶回來了,還說要請你和宋公子一同去。”
張阮阮猛地擡眸, 難不成他知道些什麽了,可她明明已經做得那樣隐秘,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她與紅葉一同前去長老殿。
皎月高照, 紅葉提燈走在她身邊。
路邊青草枯枝絆住張阮阮的裙角,腳下不注意險些摔倒在地。
紅葉趕緊撈了一把, 憂心道,“姑娘小心,切莫亂神。”知道她心裏不安,紅葉出言寬慰, “長老定然是向着小姐的,有什麽可怕的。”
這些天來, 山門內外都在傳南山飼養魔教,她雖施計趕走了江依芽,卻也讓南山的名聲受損。
殿前張阮阮恰巧遇到剛趕來的木則心和宋淩,三人一同進殿,再見到江依芽時,幾乎都變了臉色。
江依芽自覺理虧,不想被這麽多人打量,往張懷若的身邊湊了湊。
和她想的一樣,見到木則心時,她心裏格外的內疚,可她沒辦法,她确實是騙了他。
木則心神情複雜,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師兄,證據我找到了。”張懷若拱手面向宋淩,随後向張青山也躬身道,“師父,師妹向來蛇蠍心腸。”
張青山聞言餘光迅速掃過張阮阮,卻又厲聲對着張懷若斥道,“阮阮是你的妹妹,怎可诋毀她。”
張阮阮被說的身子一軟,本就心虛的她往張青山身邊走去。即使她真有什麽過錯,父親也會護着她,想到此處,她才略微松了口氣。
宋淩如實将那天她放走江依芽的事告知了張青山,随後又道,“師父,我與懷若師弟都相信子虛師妹并非女魔頭,我便給了些時間讓師弟去查。”
這件事在當時他隐瞞下來是想給張懷若些時間,而今他找到了真相也就不再需要隐瞞。
更何況如果這件事江依芽若是真的有冤,他也心中有愧。
只是他沒想到會牽扯出張阮阮,宋淩不由得心憂,擡眸望了一眼張阮阮,只見她慌亂地低下了頭。
木則心眸光微閃,見事情好似有轉機,心底跟着松了口氣,等着張懷若接下來的說法。
張懷若不緊不慢地從袖中取出一條黑色毛蟲,那條黑色毛蟲長有一雙人眼,紅色瞳仁十分詭異看得讓人頭皮發麻。
“小師妹可認得這樣東西?”
他高舉手中的黑色毛蟲,衆人視線投來,唯有張阮阮最後才擡眼。
張阮阮此刻不敢露怯,揚聲道,“師兄,這東西我不認識。”她為難地支着面上的笑,“師兄,從前你從不這樣說我,為何要為了一個女魔頭這樣說我。”
話落,她便作勢委屈起來,“師兄,你我一起長大,從不曾有過嫌隙,如今要為了個女魔頭傷了妹妹的心嗎?”
江依芽抽了抽嘴角,見張阮阮裝得如此像,才知道她從前演得有多假,現如今她是心底由衷的佩服她。
“小師妹是不認嗎?”張懷若冷眼看她,這些招數見她使得多了,也就沒意思了。
張阮阮斂眉道,“我不知道師兄要我認什麽。”
張青山眉心一擰,“你這是要幹什麽?逼着阮阮認下這莫須有的罪名。”他視線淩厲地看向江依芽。
“難不成你和這女魔頭還有私情?”他怒聲問道。
張阮阮聽張青山如此說,立刻心生一計,聲淚俱下,“父親,早在江姑娘拜入南山時就與懷若哥哥走得近,我曾親耳聽見江姑娘說喜歡懷若哥哥。”
此話一出,幾人無不震驚,首當其沖的是張青山。
“張懷若!南山的訓誡你可是忘完了?怎麽教出你這個冥頑不靈的弟子來!”張青山越發氣惱。
一來,張阮阮是受了委屈,要不是為了成全她的心思,也不會讓張懷若在南山幾乎與宋淩平起平坐。
二來,張懷若從小在南山,竟然罔顧南山門規,雖未在門規寫明,卻也是南山衆多弟子知曉的。
“師父尚且聽師弟說完,這其中或許有誤會。”宋淩上前去求情,躬身時使了個眼神給張懷若。
犯了門規需進幽譚,幽譚之中寒氣最盛,天光稀薄,外部加以符咒驅使,各種刑法累在一處。
宋淩不願見到兩人受罰,只得先将正事說清楚,轉移張青山的注意。
眼看着張青山就要定下張懷若的罪,卻被宋淩三兩句話又扭轉了心思,張阮阮悄然瞪了一眼他。
“這是我從天湖派帶回來的魔蟲,靈谷內養育過的魔蟲,即使是毫無靈力的人也會顯現出魔性。”他手中的魔蟲四處張望,最終視線停留在張阮阮的身上。
“小師妹,魔蟲之間可以互相感應,就算是你養出來的,也會受命與靈谷一脈的魔蟲。”張懷若面上含笑,眼底卻生冷如冰,“小師妹,還是不願意承認嗎?”
張阮阮再說不出話來,只垂首做了默認,她養了好幾批魔蟲,只有用在江依芽身上的才是最終的成品。
為了能操控那兩個來路不明的人,她特意留了兩只。
此刻張懷若便是抓住了她還有剩下的魔蟲,這不是要她在顏面掃地,平日裏多有照顧她的大師兄該如何看她。
“父親。”萬般無奈下她只好轉頭低聲向張青山求助,張阮阮這一聲算是坐實了是她一手所為。
張青山深嘆口氣,怒氣因她消散大半,朝着兩人無奈道,“這魔蟲原本霧林中也有,阮阮一時興起不知在哪裏沾染上了也說不準。”
張阮阮退至張青山的身後,雖有些窘迫,眉宇間卻還是有些傲氣。
張懷若收了魔蟲,早已猜到會是個什麽結果,他并不期待張青山能對張阮阮有些什麽處罰。
他要的,只是一件事。
“那子虛師妹也因魔蟲的緣故受了冤屈,還請師父讓她回南山繼續修習。”張懷若恭敬地低眉拱手。
趁此機會,宋淩也随之言道,“子虛師妹既然并未修習魔道,還請師父讓她回南山來。”
“師父,既然是子虛是清白的,就該讓她回南山來。”在一旁久未說話的木則心,也為她求情。
見衆人都為着江依芽說話,張阮阮雙拳緊握,一雙美目變得猙獰可怖。
憑什麽這麽多人都要為她說話,憑什麽!
張阮阮微微扯了扯張青山的青袍,“父親,他們有私情。”她悄聲說着,這次就算她吃了虧,也要兩人受些苦。
真要是将江依芽逐出了南山,她還沒辦法定兩人同門生情的罪。
“既如此,便回了南山就是。”張青山捋了捋白胡須,眉心松懈半分,“只是,你們二人當去幽譚受刑,日後在被人瞧見雙雙離開南山。”
“師父不可!”
宋淩慌忙開口,險些亂了規矩。
以張懷若的修為,宋淩明白他是撐得過去,可江依芽她才修行幾天,要她去幽譚,這無疑是要她的半條命。
張青山态度堅決,就算是宋淩說情他也并未動搖半分。
“師父,是我心系師妹,她沒有錯,要罰便只罰我一人。”張懷若擡眸,同樣眼中堅決毅然。
江依芽曾受過不少的傷,他自然不能讓她去幽譚。
“那你便去幽譚待上半個月再出來!”張青山怒氣橫生,一拂袖滅了長老殿的燈燭,将幾人攆了出去。
這也算是默認了讓他一個人受罰。
黑寂的大殿內只剩父女兩人,張阮阮雙眸哭得通紅,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父親,我從小喜歡懷若哥哥,您是知道的,可那江子虛就是個妖女!”張阮阮聲音顫抖着,眼淚随之而落。
張青山心疼地扶起張阮阮,語重心長道,“張懷若并非良配,阮阮另覓良人才是。”總有一日他要老去,不會一直站在她的身邊。
從前因張阮阮喜歡張懷若,他便順了她的意,更何況從小長在一起,知根知底。
只是自宋淩來後,他便越覺得張懷若不如宋淩,奈何張阮阮喜歡,他也只得按她的意來。
“父親,別的人我都不要,我只喜歡他。”張阮阮沒受過委屈,南山人人都敬她,只有張懷若對她不一樣,她要張懷若有朝一日也敬她愛她。
哪怕如今張懷若口口聲聲說他喜歡江依芽,她也不願意相信,她騙自己說張懷若是被妖女迷惑。
只要他們在南山一日她就不信張懷若會無動于衷。
“阮阮,将來我不在你身邊,誰來護着你?”張青山皺眉長嘆,“這些年你疏于修習,握劍的姿勢頻頻出錯,日後你該如何自處?”
因她喜歡張懷若,他不願見她受幽譚刑法,只得讓她退出南山修習,安心做普通的閨閣小姐。
可到頭來卻是張阮阮的一廂情願。
“父親,我知道您說得是為了我好,可我不願意将就。”張阮阮揉了揉眼,倔強地擦了眼淚。
她不是不願将就,而是不願意有人拒絕她,這麽多年也只有張懷若合她的眼。
江依芽那樣卑劣的人都能站到他的身邊,她憑什麽不可以。張阮阮咬緊了牙,她偏要争這口氣。
張青山拗不過張阮阮,只告誡道,“日後莫要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