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有溫老板大包大攬傾力相助, 陶暮頓時輕松不少。可以考慮一下大年初八進組《血肉長城》的事情了。
作為漢奸二人黨的一員,溫葆當然要跟陶暮一起去H鎮。其實同行的也不止他們兩個,還有家在燕京,又被《血肉長城》劇組選上的其他京影學生。大三大四有過拍攝經驗的學長學姐還好點,大一大二沒啥拍攝經驗, 甚至連燕京城都沒出過的小寶寶們, 自然心裏發怯。
尤其去年H鎮還發生了一起震驚社會的傳銷拐賣團夥案件, 這幫孩子人還沒去,就已經東想西想的把自己吓着了。只好打電話給陶暮, 就跟剛出殼的鴨寶寶似的, 非賴着要跟陶暮一塊去。
于是雙人行就變成了組團春游。
期間茍日新還找過來了。非要以助理的名義跟在陶暮身邊, 一起去H鎮。他還振振有詞。
“那片兒我熟。你說你一個人去拍戲, 要是碰到想吃的想買的,我能給你跑跑腿。我還能給你當保镖。”茍日新痊愈後被陶暮留在飛訊娛樂。平常也就是跟着大飛他們跑跑腿, 做個采訪什麽的。閑暇時間就趁着宋老爺子鑽研菜譜的時候,也學上那麽一兩手。小日子過的特別滋潤。
這次陶暮注資《血肉長城》劇組, 其實也想給茍日新弄個角色。他還讓茍日新去試鏡來着。可是茍日新自己拒絕了。他不想當演員, 就想跟在陶暮身邊當個助理。
“狗哥,你不用這樣。”陶暮皺眉勸解:“我把你留在飛訊娛樂,是希望你将來更好。所以你也應該對自己的事業有點規劃。你不是一直都想當演員麽。現在有這個機會,你為什麽不同意?”
“我跟醫生聊過了。我現在雖然痊愈了,但還需要長時間的療養恢複期。之前那種高危工作,一兩年內盡量別做。也不能受累——”
“所以我也沒給你安排太累的角色。”陶暮打斷茍日新的話:“就是一個時長不到兩集的小配角,也沒有什麽動作戲。就是想讓你練練臺詞練練鏡頭感而已。”
“陶暮。”茍日新有些無奈的看着陶暮, 他知道陶暮是為了他好。但有事說事,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只承恩不報恩。陶暮本事大,平時茍日新留在他身邊,也幫不上什麽忙。甚至就連自己現在的工作,都是陶暮給安排的。但茍日新心裏邊一直惦記這件事兒。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茍日新是真想報恩。
“你當初不是讓我仔細考慮未來想幹什麽嗎?我仔細考慮過了,覺得當經紀人也不錯。想幹經紀人,不就是得從助理做起麽。你就不用為我擔心了。我心裏有數。現在就是想擱你身邊歷練歷練,你就說你同意不同意。還是嫌棄我沒經驗,怕我給你拖後腿?”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陶暮還怎麽不同意:“行吧。你要是真想當經紀人,等咱們從H鎮回來後,我讓你跟着萱姐一段時間。”
周鳳萱是郭雅凝的經紀人。她一手捧紅了郭雅凝,如今也是圈內金牌經紀人。如果茍日新真的想幹這一行,跟在周鳳萱身邊肯定能學到不少東西。
茍日新沒吭聲。先把這段時間應付過去再說吧。
大年初八,算上陶暮溫葆,還有京影十來個學生,一大幫人乘坐飛機到蕭山國際機場,然後直接乘坐機場大巴到H鎮。進組《血肉長城》。
身為一個拿出九百萬資金支持劇組拍攝的投資人,哪怕陶暮在劇中只演了一個戲份不到三集的漢奸小配角,陶暮的到來還是遭到了導演周鴻以及整個制作團隊的熱烈歡迎。
——就是陶暮一時沒弄明白,周導在看到他的時候,為什麽要大聲朗誦《假如生活欺騙了你》,還有《被侮辱與損害的》這本書裏的經典片段。
周鴻顯然也沒有解釋的意願。直接把一幫人拉到酒店——因為劇組的拍攝資金有限,周導時刻信奉“錢要花在刀刃上”這句至理名言。所以跟拍攝無關且需要花錢的地方,都是能湊合就湊合。
比如說住宿這一塊,劇組大多數成員和演員都住在招待所,就連身為男主角的戰斌老師,還有其他幾位主要演員都只住三星級酒店。當然陶暮身為劇組最大牌的投資人,周鴻還是不太敢給陶暮做主的。畢竟當初簽約時,周大律師的表現着實讓人刻骨銘心。所以周鴻也拿不準陶暮到底是什麽脾氣——萬一對方就是那種驕奢淫逸到必須要住五星級酒店的主兒呢。
好在陶暮并不是那種一意孤行特別自我的人。他雖然注重享受,但也知道很多時候,必須随大流才能融入集體。而且周鴻肯把大部分資金都花在拍攝上,這一點陶暮還是甚為滿意的。他身為劇組最大的投資人,尤其還從上輩子的記憶裏知道了劇組的拍攝窘境。所以才二話不說,大大方方的拿出九百萬。如果周鴻拿到錢後立刻把整個劇組的待遇都升級到五星級酒店什麽的,陶暮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未必沒想法。
但周鴻的舉動就讓人舒服多了。至少能讓投資商明白,這個劇組确實是想拿出一個好作品出來。
“我跟大家一樣就行。就是太委屈戰老師和其他幾位老師了。”陶暮的語氣特別真誠:“按照行規,您幾位應該住五星級酒店,享受最好的待遇。”
“都是為了拍攝,就不整那些虛的。”戰斌擺了擺手。他從陶暮進門,就開始打量這小夥子。長得确實精神,而且言談舉止特別讓人舒服。身為投資人,老周給他說了住宿安排,這小子第一個反應竟然是給大家道歉。
甭管這番話是真心還是客套,人一大老板見大家第一面就說出這樣的話來,至少表示了足夠的尊重。
“陶總剛過來——”
戰斌剛開口,就被陶暮打斷了:“戰老師您還是直接叫我陶暮吧。我雖然僥幸創建了飛訊網,但那些都是不務正業的兼職。我本職工作還是演員,而且是剛入學的大一學生。在諸位大佬面前,就是晚輩。您叫我陶總,我心裏發虛。”
戰斌打量陶暮兩眼,見陶暮确實真心說出這番話,也就從善如流的改了口。他其實倒不在意叫陶總還是陶暮。但陶暮身為大老板都願意示好,主動抛出橄榄枝。他要是不接過來,倒顯得自己有點小家子氣。
不過這個陶暮還真是會來事兒。不愧是剛上大一就能創建自己的事業,還順便把聖安集團這個龐然大物鬥到差點日薄西山的戰鬥派。
戰斌感慨了一番。然而等到了接風宴上,戰斌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陶暮的長袖善舞八面玲珑。
他們這桌算上導演周鴻和範編劇,還有其他兩位投資商代表,總共十六個人。本來說是給陶暮這位最後來的投資人接風,順便以飯會友開個碰頭會。結果到了酒桌上,大家剛落座,陶暮就倒了杯酒站起身來,一邊做自我介紹一邊将一杯白酒幹了,姿态擺的特別低。
然後他就端着酒杯從周導開始往下敬酒。他敬酒的時候還不光敬酒,他還能把對面人的過往經歷和所有作品如數家珍。而且三言兩語就奉承的對方特別開心。最重要的就是陶暮奉承的還不是大家聽慣了的陳詞濫調。他稱贊你時絕對不提你在業界廣為人知的代表作,總是能從溝溝坎坎扒拉出一部不怎麽為人所知的作品,然後認認真真評價你在裏邊的表現哪裏打動他了。幾句話說的對方心花怒放意猶未盡。一圈敬酒下來,恨不得能讓所有人都把他引為知己。
而且陶暮敬酒時還有個特點,他不拼酒也不勸酒,口頭禪是“我幹了您随意”,而且碰見女演員或者患有糖尿病高血壓的男演員,他還一個勁兒勸對方別勉強:“……老師您可別借故喝酒,回頭您家人知道了再找我算賬。”
“千萬別喝多。要不然明天開機時周導恐怕殺了我的心都有。”
一番話下來,不但讓所有人倍感熨帖心生好感,而且順利融入了劇組。
不過跟陶暮長袖善舞令人如沐春風的手段相比,另外兩名投資人就遜色許多,甚至讓人厭煩了。
尤其是其中一位煤老板,當初投了三百萬進組,非要把自己包養的小情兒塞進來。還想要女一號。就那一臉風塵氣,說起話來嬌嬌嗲嗲矯揉造作的模樣還想演抗戰劇女一號,逗姥姥開心麽!被周鴻想方設法拒絕後,随便塞了個軍閥姨太太的角色,也算本色出演。
可是沒想到這煤老板随便吃頓飯的功夫,又看上了女三號。這女三號叫胡寧,也是京影畢業的,姿色中上,但是氣質特別好。身上有一股子溫婉又飒爽的勁兒,一看就特別大家閨秀。之前也是各種民國劇抗戰劇乃至婆媳劇的常客。經常在劇裏演女二號女三號。這次在《血肉長城》裏扮演一個留洋回來的女學生,資本家小姐。一次意外差點被R國浪人抓住,危急時刻在滬城執行任務的男二號英雄救美。就此愛上男二號。後為了保護男二號犧牲了。
煤老板陪着小情兒進組的時候,在酒店門口碰見小姑娘,那雙眼睛頓時就直了。百爪撓心似的等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到了接風宴上,喝了幾杯貓尿,就按捺不住了。
“胡小姐長得這麽漂亮,怎麽沒有劇組請你當女一號呀?我覺得你長得好,身材也好,這前凸後翹的,穿這麽厚的毛衣都沒遮住。哎呀,你這身材這麽好,一下子就讓我想起葫蘆來了。你知道葫蘆嗎?”
煤老板還擱手比劃一下,色眯眯的看着胡寧:“曲線那叫一個曼妙,手感也特別好。打磨好的葫蘆,特別細膩,光滑。哎,說起來胡小姐也姓胡,沒準跟這葫蘆五百年前還是一家。您這身材,就特別像葫蘆成了精了。”
說着說着,煤老板還覺得自己挺幽默,哈哈笑了兩聲。
這話一出,原本熱熱鬧鬧其樂融融的接風宴上頓時一靜。
胡寧臉上一紅,強忍着眉宇間的一絲愠怒。煤老板還沒完,色眯眯的問胡寧:“胡小姐長得這麽漂亮,演技又這麽好,怎麽沒有劇組請你當女一號哇?”
胡寧不想搭理這煤老板。看在劇組的面子上,又不好真的不搭理人。只能勉強解釋道:“我演技還不夠,還需要歷練,當不了女一號。”
“诶,話不能這麽說嘛。依我看胡小姐的演技就很好了。關鍵是你條件好,女演員不就看臉看身材嘛。只要長得好,就能當女主角。關鍵就看胡小姐自己樂不樂意。”煤老板三句話就露原型。
一直陪在煤老板旁邊的小情兒沉不住氣了。冷笑一聲:“這年頭長的漂亮的就是吃香。”
她斜睨了胡寧一眼,恨不得把大半邊身子都膩歪在煤老板身上:“胡小姐姓胡,是不是姓胡的都長這麽漂亮,這麽會勾人吶?”
胡寧一張俏臉都氣紅了。卻也不敢跟投資商硬剛。只能忍着一肚子氣,當沒聽見。
那含羞帶怒的一張俏臉在燈下看着,倒是愈發有風情。煤老板的表情就更不堪了。倒了一杯白酒走到胡寧面前,非要跟胡寧喝一杯。周鴻和幾位男演員看不下去,都上來攔着。戰斌仗着自己咖位大,在圈內也算老資格,主動提出小姑娘不會喝酒,要替胡寧喝三杯。
胡寧其實會喝點酒,但只能喝兩三瓶啤酒,白酒就不行了。剛才陶暮敬酒的時候,特地給她換了一杯果汁。陶暮不知道胡寧會不會喝酒,他只是覺得女孩子在酒桌上盡量別喝酒,尤其煤老板那司馬昭之心,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陶暮眼睛又不瞎,所以故意不讓胡寧喝酒,免得之後麻煩。他本來以為自己身為劇組的最大投資商,把基調打下來了,其他兩位投資商至少能會來點事兒。可惜這位煤老板利欲熏心,壓根兒就沒把陶暮放在眼裏。
不但是陶暮這位投資商,這位煤老板也沒把一幫演員放在眼裏。一手握着酒杯,另外一只手都搭胡寧肩上了,非逼着胡寧喝酒。嘴裏嚷嚷着不喝就是看不起他。
正鬧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就聽見“啪啪啪”三聲,煤老板捂着屁股轉過來,一臉懵逼的看向陶暮:“陶總,你拍我屁股幹嘛?”
“就是覺得煤老板屁股挺圓潤,看着特別像柯基。”陶暮一板正經的舉起雙手比劃了一下:“柯基您知道麽?那屁股可圓了。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而且腿兒特別短。我覺得跟您特別神似。”
煤老板臉都綠了:“陶總,您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陶暮一臉無辜的看着煤老板,認真想了想,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柯基辣麽可愛,您也覺着我拿您跟柯基比,辱柯基了是吧?”
陶暮說着,也正兒八經的朗誦了一段兒《被侮辱與損害的》,還有《假如生活欺騙了你》——這一下午都快被周導洗腦了。
陶暮是正經科班出身,朗誦起來抑揚頓挫,字正腔圓,而且他長得又帥,這就導致他念起詩來格外好聽。
奈何煤老板這個沒文化的根本獎賞不了這麽高雅渾厚的詩歌和經典片段。氣的都要渾身發抖了,指着陶暮破口大罵:“你他媽的以為你是誰?你也看上這騷貨了是吧?要給這騷貨出頭是吧?行,我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