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紅蟻綠酒(一):奸夫

紅蟻綠酒(一):奸夫

小室外婉轉的吟唱透過門縫,一絲一縷地牽進來,更讓她心跳兇猛,就快要控制不住了,提着腳步靠近。

他隔岸觀她,她也在隔岸觀他。

他道,“你來了?”

那畫中人影被燭光扯得發毛,令人遐想之中緩緩挪動,輕柔地經過青山,群松,流水和瀑布,最後從一方停着幼鷹的亭角飛檐中,轉了出來。

邵梵大半邊身子堪堪顯在她面前,又被屏風遮去幾處。

因骨相挺拔,鼻梁高聳,深深淺淺的陰影落在他背光的半邊臉上,打得他棕銅色的肌膚泛着珠光,睫毛的影子拉成了蜻蜓灰色的羽翅,點在他眼角的那顆痣上。

她忙一手捂住已經狂跳不受控的胸口,張了張嘴,喉嚨粘膩難受,根本說不出話。

“你來赴我的約?”邵梵隐在屏後笑。

身上深紫色的闌衫官袍被昏黃的燭火渡成暖紅,可看見上頭清晰的經緯紋路,寬松的軀袖如何接縫,圓領處的布紐如何排布,頭上的幞頭有哪些棱角。

趙令悅莫名吞咽了一下,發現自己臉和脖子已經開始燙,微惱,“誰要來赴你的約......”說着立提起裙角,自他身邊走了過去,還想着要查勘鄭思行在哪兒。

目不斜視地走了幾步,卻發現身體什麽地方被人一拉。

她轉頭。

邵梵單手拽住了她春綠披帛一種披肩和裝飾物,唐宋都有,影視劇裏很多挂在手臂的就是啦。我放一張在微博。連帶霞帔一起。的盡頭一角,像引線一樣地勾在手中。

她皺起兩道飛轉的小山眉:“幹什麽。”

不只他,連趙令悅的面容也同樣隐入這隐秘的昏黃中,變得朦胧如夢,旖旎又豔麗。

Advertisement

她擡手将那絲做的柔帛拽回去,卻是徒勞,反之,邵梵盯着她的臉,兩手一起将那團絲料往前一點點收緊,也将她一點點地拉了回來。

一下子,跌入他懷中。

這下,屏畫中便映入了一雙人影,靠的很近,不再是形單影只。

“你幹什麽?!”

她眉頭皺得越發緊張,手擱置于他官袍胸前,無措的抓住了一團布料,也是涼絲絲,滑溜溜的,令人情亂的酒香猛地竄入她鼻尖,“你放開!”

“不用怕。”邵梵捉住她推開他的那雙柔夷,朝後努了努下巴,笑道,“我将他打暈了,喂了一粒春香散。”

“什麽......春香散?”

他俯身在她耳邊,屏畫中的一對人影,便溫柔小意地融合在了一起,看上去無比親密。

邵梵知道她緊張,也偏要她緊張。他将一股子熱氣全哈進她耳蝸,酒香彌漫,惹得她渾身微顫,“春藥。此時,他肯定做着春夢呢。”

他提起身子,帶着笑意看她。

趙令悅也擡頭,猝然撞入他黑亮的眼眸中,英氣的眉毛下,他的眼皮深陷,眼窩深邃,眼中存着簇火光,亮的攝人。她心登時漏了一拍,手上推他的動作也慢了一步。

清醒過來,還是将他推開,出了屏畫走了一圈,推開內門,鄭思行果然躺在地上四腳朝天,在自己脫自己的衣服。

一只手跟過來,用力将門拉上,“不嫌腌臜?看了不瞎眼嗎?”

“那看你就不瞎眼了?就好看了?”她冷冷勾起唇角,剜了他一眼。

他搖搖頭,輕笑,“我可沒問你這個。”

趙令悅整個人都在淩亂。

可她偏偏理不出一個強硬的理由,好将自己從這種淩亂的情緒中揪出來。轉身坐到了一方桌案前的凳上,側過半邊臉,朝身後的他盡量冷着道,“你可以走了,等他醒過來,我知道怎麽做。”

“你衣衫齊整,哪有半分說服力。”

趙令悅忍無可忍,朝他嗔,“我自己會弄的。”

“怎麽弄?”邵梵的臉上一派正經,将身子靠過來,居高臨下地看她,“我說了,我會幫你。”

那提了暗花的官袍袖子堆疊,暗自蹭到了她輕薄衣物的腿上,有些癢,也有些重。

室內有些暗,邵梵就是在借機撩撥她,男人什麽樣,她心中很清楚。

可是他這會來撩撥她這種人做什麽?

無論他做到什麽地步,他們的仇敵關系都是不會變,她仍舊讨厭他,仍舊要他去死,她永遠不會屈從他,永遠不會與他和解。

他又何必如此“幫”她。

于是,她擡手将他的那堆衣袖從自己的腿上揮下去,厭惡道:“你衣服壓到我了,還不走開。”

可邵梵就是不肯走開。

趙令悅最怕他如此糾纏,起身:“你不走我走.......”可話未說完,被他堵住了去路,“趙令悅。”

“你別喊我。”她搖頭,腳下往後退,“絕對,不可以。”

“有什麽不可以?”

他提着腳一步步朝她堅定地靠近。

趙令悅無路可退,身子靠到牆上。

一想到一門之隔後還有個人,她便沒由來的一陣羞恥,這場劍走偏鋒無關情愛的謀劃,在此時竟能演變成一種別樣的偷情,邵梵甫一低頭蹭過來,磕到她額頭,她低下頭,驚得背過去手。

那瘦削的肩膀一塌,肘間的春綠披帛落了地。

下瞬,身上輕薄的莺黃染花褙子,也被這股微弱的牽引力一帶,左邊肩膀的衣料滑脫了大半,露出一片奶白色的香肩。

邵梵仍戴着軟腳官帽,大盛禮制之下的君子樣貌,可目光灼灼,将她那片涼薄的赤裸肌膚燙傷。

她意識到他要做什麽,将唇角拉成了一條線,“不可——”

男子低下頭側過身,如水中之魚,敏捷地吻上她脖頸,知道她要反抗,他還以兩指托住她下颌,叫她擡起下巴,将細長的脖子露出來。

方便了,嘴上吸吮的力道便更深。

趙令悅渾身一顫,咬住要脫口而出的哼叫。

一種折磨人的灼酥自被他唇貼着的那一塊肌膚,如藤蔓生長攀爬,迷欲構成的粉色,很快蔓延至她整張臉。

她不用對鏡,也知道已經的臉肯定紅透了。

時境不同,她确實需要一些“物證”來踩死鄭慎,一時忍着,手蜷起抓了牆壁,卻沒有去推開他。

男人硬硬的鼻梁骨擦過她的鎖骨,趙令悅一顫,被他摟住了腰,自牆面騰空着與他身軀貼緊。

熱度緊跟着渡到她身上。她被燙到,沒忍住地輕哼出口。

他聽着她反應,嗦到那片柔滑馨香的奶肩上,擱置于她下颌的手也收了回去,小心翼翼地,用兩手去摟住她的腰。

這還是第一次,她能稍微地接受他,窈窕的美人腰肢細軟,真的不堪一握,他輕手輕腳,只怕捏壞了。

邵梵意亂情迷中,尚也清醒,着意在她雪白的身上留下點點梅花般的吻痕,濕潤纏軟的舌尖往上游走,在肌膚留下一片隐密的水澤。

但吞吐間,呼吸逐漸粗重起來,甚至擡嘴時有些啵唧的水聲。

趙令悅聽着這陌生的聲響,腦中炸響,示威般地抓住了曾被她簪子捅了一刀的地方,喘着細細的氣兒,不敢聲張地将心憋到嗓子眼。

她眼中有令人憐愛的水光,“夠了.......嗯......”

他在她肩膀上重重咬了一口,吐出來,赫然一個牙印,衣服半挂在肘間,要遮不遮,他提着她的手,舉高了腕子,絲滑的袖口墜落至肘間,無暇的肌膚上隐隐看得見血管,其上點着一粒守宮砂。

紅襯的白更白,邵梵眼底一片無盡的豔色與春痕,“我不動它,你怕什麽?”

“我沒有怕。”她被他摟着貼的緊緊的,共執手,但絕不在他面矮了一頭,瞧了一眼自己身上被他弄出來的痕跡,“我是說,夠了。”

“不夠。”他搖頭,将她摟得更緊,“我覺得不夠。”

“你到底要怎樣?”

趙令悅額間微跳,鼻間微酸。

她想要似以往與他交往時那樣說一堆狠話,又覺得不管用,覺得太無力。

撇過頭去,盯着燭火,“邵梵,你不該碰我的。”

“我不該?”他回答,他手去碰她的臉,認命道,“就算是知不可為而為之,我樂意,你別管我。”

趙令悅轉過頭來,因為靠的太近他又高她一頭,額頭磕到他的下巴,胡渣的粗粝感摩擦過她的額面,癢癢的。

她的心也正是如此,被外來的觸感打亂,理不出任何正常的自我的思緒,只覺得這情景,太過糟糕。

于是,她快刀斬了亂麻,直接問:“你難不成是喜歡我?”

邵梵愣了愣,不防她會這樣直問。

“重要嗎?”

他沒有否認。

趙令悅帶嘲地笑了笑,看向他,殘忍道:“可是我永遠不會喜歡你。”

随着她話落,小室內有短暫的停頓。

鏡子裏他們二人以這種被摟抱的姿态,貧乏地糾纏在一處,沒有出路。

屏後的蠟燭燒了小半截,蠟油扭曲地自蠟柱上流下,像是深宮中無法訴說的紅色眼淚,他們的影子也越來越暗,越來越晦澀難懂。

“我知道。”邵梵想到王獻在百花盡頭的話。

男女結緣,本就是有良緣,也有孽緣,他坦坦蕩蕩,沒有什麽怕的,“孽緣也是緣,趙令悅,我認命。”

他說罷,俯身吻上她。

身上的印子已經夠了,他更想以這種接吻的方式親近趙令悅的身體。

打仗會停,恩怨也有轉折,轉折中讓他見縫插針一下,不是什麽罪過......她仍舊有些排斥和抗拒,上手去打,被他摁住,“你今天,不能在我的臉上留印子,不然露餡了。”

“那你還—”

他知法犯法,繼續覆上她的唇。

邵梵這個人渾身冷硬,動作生疏,但是唇卻意外地柔軟。

趙令悅沒有過任何男人,也不太了解自己的身體。

可是她被他親的,腦中渾然過了一些奇怪的欲望,雖不回應,但他的舌頭濕濕軟軟地進來勾住她的舌尖時,也引起了她火花般炸腦的感受,逼得她雙腿發抖發軟,渾身難受,絲毫喘不過氣。

他用手拖住她下滑的發軟的身體,放她呼吸片刻,轉而往外咬吸她的唇。

沿着唇形,一點一點地,用津液将她的唇瓣濕潤,舌頭将她的口脂舔吃了幹淨,馨軟飽滿的唇瓣很快被他親紅,親腫。

趙令悅下身一陣陌生的酥麻,未曾被探尋過的深處忽然一陣湧動,漸漸泛出一些滑膩的春液,粘在貼身衣物上。

她胸脯不斷起伏,将腿繃得緊緊的,用力捶了他一下。

“滾,滾開。”

腿方一夾緊,被他的腰身插進腿間,靠在牆上一陣陣的深喉,他的力道磅礴可怕她接受不住,異物感叫她吞咽,卻更加與他舌頭糾緊。

“嗯.......”趙令悅眼色迷亂,呼吸急促,粘膩的春液不斷冒出來,将她濕的害怕,一股酥麻也微妙地爬上四肢百骸。

她被他整個親軟了,無知無覺,已經落了一滴難受的眼淚。

邵梵将唇舌退出來,吸掉她眼睑處的眼淚,她舌根發麻,口中全是他的味道,覺得自己真的被他弄髒了,哪一處都不再好,不再完整了。

登時委屈地抽噎了幾聲,恨道,“總有一天,你得死在我手上。”

邵梵笑,有感而發:“怕不是要死在你身上。”

趙令悅一怒,罵了句渣滓,擡腿就要踢他跨間那處。

卻被他提着腰一捉一轉,腳下一個不穩,這下兩人一齊倒在了屏風後的榻上。

她摔在他身前。

男女夏衫的長袍甩出的影子,在屏畫上猛烈地畫了幾筆,只差巫山雲雨。

他墊在她身上,挑眉,“你要殺夫?”

“你這種渣滓也配?從前騙我,如今竟還敢提,賤人。”她說着,就要起來。

這樣倔強着臉紅罵人的趙令悅,落在他眼中,竟覺比平日可愛得多,只想放在懷裏,折起來藏好,別叫其他人發現她這一面。

邵梵此刻,才真正體味從前軍中人分享的閨中樂了。

見她起身,他怕她逃,一個翻轉就讓她在下,自己壓了上去。

這下衣衫徹底堆疊在一處,下身緊碰着,只在胸前留着一些空隙。

趙令悅驚住,擡手扇了他一個巴掌。

他“漬”了一聲,“打也可以,輕點打,別留痕跡。”

邵梵一手撐榻,一手去握住她擋在胸前的手,掃了一遍她身上的紅痕,牙印,再是臉,最後落到淡粉柔嫩的唇上,唇上還隐隐泛着光澤,才道:“夠了。”

某處,漸漸地硬大。

硬邦邦地東西直接抵着趙令悅柔軟的肚腩,衣衫本就輕薄,她本以為那是他的腰帶。

可那物特別熱,特別燙,甚至,有些筆直,擦過她被春水流過,晾涼了凝固成一片的腿間。

她反應過來,那是他的胯下。

又怒又懼地擡起腳又要去踹,叫他斷子絕孫,卻被邵梵四兩撥千斤地抱住腰身。

“別動。”他哄。

趙令悅聞言一軟,轉而掐他的胳膊肉。

他有些痛,抱緊了她,讓這股子情欲過去,複道,“你不想再繼續,就別動。”

懷中的人脊背僵硬如木,不再對他動手動腳,他就這般,趁機抱了她很久,聽着她綿柔的呼吸,和聞着她身上的香味兒,慢慢閉起眼。

“好了沒有?無恥狗賊。”

欲火焚身,火不會熄,只是被他的理智強行地摁下去罷了。

他擡起些身,拖着她的背部坐起來,那種戳到她難以動彈的感覺才終于散去,她的肺部吸入一口新鮮空氣,便被他在唇上香了一吻。

蜻蜓點水,力度溫柔。

“好了。”

他輕笑出聲,回答。

吃到糖,邵梵面露狡黠,手去胸口處掏,示意她好好坐着,自己将東西遞過去。

手上是一把手掌等長的刀。

刀是女子所用,非常小巧,可挂于腰間裝飾,“指南魚不還了,這個送你,生辰禮物。”

他送她刀。

除了趙光,沒人記得趙令悅的生辰,她也沒有收到任何禮物。

而且,因為她是高門女子,從來沒有人會送她一把刀作為禮物。

她心情一時有些複雜,“我要指南魚,不要這個。”

“給不了。”

“為什麽?”

“弄丢了。”

趙令悅冷眼瞧他,“你就不怕我用這小刀将你胳膊再捅成篩子?”

“我能給你遞刀,就是不怕你捅我。在宮中,你沒有武器,怎麽保護自己?”

“......”

趙令悅接過刀,拔出刀身。

燭光晃了一晃。

“時間差不多了。”她欣賞着刀尖最為鋒利的地方,對他道。

邵梵颔首,下瞬她卻忽然沒有預料地撲了上來,被他拖住了臀部,“你——”

趙令悅撥開他外袍後的那兩層白圓領衫,在他鎖骨下狠厲地咬了一口,比他下嘴的力道重多了。

“趙令悅。”他皺眉。

趙令悅咬完,一把将他推開,邵梵低頭去看,牙印中見了血,方擡頭,一把新刀又抵上他脖子,刀尖将他動脈那處的皮肉戳的凹陷下去。

“一會兒你跟王獻要是反水,跟趙晟唱戲又拿我獻祭丢我出去背鍋,不管我死活,我就把我們方才做的事全都捅出去!你身上有牙印,你這個奸夫,也逃不掉。”

邵梵哼笑,擡起手将她的刀轉下去。

他起身站立,牽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推開了那門。

鄭思行神智迷亂,口中念念有詞,唾液橫流,趙令悅被他帶着,走到四仰八叉的這具身體旁邊。

邵梵扯着她的手拉過來,親親她發汗的額間與面頰,觸感沁涼而微甜。

“刀開過光才算是你的,不如就用在鄭思行的身上?畢竟他“冒犯”了你,不是麽。”

二人手牽手,對視一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