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 18

chapter 18

魏煙反應很遲鈍。

她并沒有意識到, 趙彥丞滿世界出差是為了避開她。

相反突然距離上的遙遠,卻加重了她對趙彥丞的眷戀。

趙彥丞不在的時候,她會時不時鑽進他的書房裏看書。

她不坐趙彥丞的那把真皮轉椅, 而去坐對面的圈椅。

因為這樣只要她一擡頭,看見趙彥丞空着的椅子,就會想到他曾經在那裏為自己讀詩。

她跟趙彥丞的聊天就沒有一天停過。

魏煙:【快樂小狗。】

配圖狗舍裏的哈士奇在微笑。

zyc:【哭臉jpeg.】

魏煙:【壞小狗。】

配圖狗舍裏的哈士奇在拆家

zyc:【哭臉jpeg.】

魏煙:【哥,這篇英語閱讀太難了,不會做啊嗚嗚嗚。】

zyc:【ABCCCD。】

魏煙:【謝謝哥!】

zyc:【全篇翻譯成中文。

zyc:【拍給我。】

魏煙:【啊……】

魏煙:【淚奔~~o(>_<)o ~~】

魏煙:【我現在說, 這篇我其實會做, 哥你信麽?】

魏煙:【英語月考試卷,進步兩名, 求誇獎。】

zyc:【不錯。】

魏煙:【哥,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呀?】

zyc:【再一個星期吧。】

zyc:【很快。】

魏煙:【一個星期明明一點都不快呀!】

zyc:【這個點你們還沒放學吧?】

zyc:【上課玩手機?】

魏煙:【……】

魏煙:【溜了溜了。】

“趙總……趙總?”

會議上, 重慶區域總經理急出了一頭冷汗。

他做彙報時, 趙彥丞經常低頭看手機。是因為他項目指标沒達到麽?是他昨天酒局上說錯話了麽?不然為什麽趙彥丞不理他……

趙彥丞瞥了一眼手機上跳動着的魏煙的消息,耳邊聽到區域總經理戰戰兢兢地叫了他好幾聲, 方才回過神來, 将手機鎖屏。

“繼續。”他說道。

周末, 趙彥丞又專程拜訪了駐重慶的一位家族朋友。

只是吃頓簡餐的工夫, 這位剛退休的伯父就看出了他的端倪, 說:“小趙剛剛是在等女朋友的消息吧?嗨, 栽進情海裏的人真是誰都一個樣兒!小趙看手機的表情, 就跟我家早戀的小乖孫一樣!”

要知道, 伯父家的小乖孫今年才八歲。

趙彥丞欲解t釋,開口卻又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他自己都有些恍惚, 在項目會議上頻頻走神,在伯父面前失态, 像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一樣目不轉睛地苦守着手機上彈跳出的消息,這些都是以前從沒出現過的情況。

他不禁開始反思自己采用的對策是不是适得其反。

倉促的逃竄并沒有讓魏煙減少對他的依戀,反而讓他自己不斷往下陷的行徑表露無疑。

還不及理清思緒,趙彥丞又已經一身西裝革履的站在了小姑娘們最喜歡的網紅甜品櫃前。

他用手機拍下照片,發送。

zyc:【要哪種口味的?】

魏煙:【哇啊啊!這是現在網上最火的玫瑰蛋撻!我要草莓口味的!】

【謝謝哥,哥你最好了!】

【可是這種現做的蛋撻帶回來會壞掉吧?】

【!!!哥,你要回來了?!】

十五分鐘後,魏煙洗了頭,回到床邊,劃開手機,看到趙彥丞的消息——

zyc:【嗯。】

*

魏煙在手機上跟唐糖說他哥要回來的事。

魏煙:【我哥回來了!我哥回來了!!】

唐糖:【無語了,天天哥哥妹妹的,是什麽特殊的情.趣嗎?我是你們play的一環嗎???】

魏煙:【可是我哥他真的只把我當成小孩子啊……大哭】

【你說要怎麽樣才能不被當做小孩子呢?】

唐糖:【辦法我倒是有個辦法,就不知道你敢不敢用。】

魏煙:【軍師,說來聽聽。】

唐糖:【你哥他這次不是好久沒見到你了麽?等他這次回來,你給他一個驚喜!高跟鞋,小吊帶,人間尤物,迷不死他。】

魏煙臉頰漲紅:【我哥才不是這樣的人。】

唐糖:【呵呵,你就看他是不是這樣的人吧。】

【男人都這個樣……】

唐糖的辦法其實讓魏煙非常心動,她真的去了一趟商店,挑選吊帶小黑裙和高跟鞋。

導購員一個勁兒得誇她:“小姐,就買這件裙子!你又瘦又高,有胸有屁股,穿上去絕對好看。再配這雙高跟鞋,真的太絕了。”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那個影子又熟悉,又陌生。

黑色露肩禮服,紅底細高跟黑色高跟鞋。

她好不習慣,說:“看起來真的很成熟嗎?”

導購員說:“非常非常風情!”

“我能拍一張嗎?就給我的客戶們當這款衣服的上身效果。”

“可以吧。”魏煙同意了。

買好東西後,魏煙接到了一通意外電話。

話筒裏姚高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魏煙,你總算接電話了!我是姚高啊!”

“有什麽事嗎?”魏煙問。

她跟姚高他們并不算熟絡,想不出到底是什麽事會讓姚高求助于她。

姚高說:“趙哥今晚要跟人玩野局!”

“野局?”

姚高解釋:“就是極限賽車,不合法不正規的那種。這種比賽,一不小心出人命都是常有的事……”

魏煙皺起眉來,不悅地說:“趙孟斐玩這個做什麽?”

姚高嘆了口氣,說:“趙哥就喜歡這個,他說他就喜歡這種極限的感覺。我們以前也跟着趙哥玩過幾次,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鬧,這次趙哥要上魔鬼坡!”

“魔鬼坡又是什麽?”

姚高說:“就是東城郊的一處山坡,那道坡臨近山頂的路段,有三個大轉彎連在一起,事故發生率非常高,所以就叫‘魔鬼坡’。”

魏煙徹底無語,她低聲罵了一句:“神經病!好大一個神經病!”

姚高說:“就趙哥那破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鐵了心要幹的事,我們哥幾個是勸不動的。你的話,他倒可能聽一聽。”

魏煙想說,她的話,趙孟斐怎麽可能聽?

姚高:“畢竟,你跟他不是一家人麽?”

魏煙抿唇沉默了。

她非常讨厭趙孟斐,讨厭至極。

但趙孟斐是趙彥丞的親弟弟,是趙國忠的親兒子,要是趙孟斐真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什麽事,她實在無法交代。

話筒裏姚高快急哭了,“魏煙,你就來一趟吧,求你了!”

“地址發我。”

*

魏煙提着購物袋趕到東城郊時,極限賽車比賽的哨聲剛剛吹響。

她看到趙孟斐從一輛改造賽車裏走了出來。

如楓葉般炙熱的紅色賽車服,莫名适合趙孟斐那年少輕狂的氣質。他周身散發着雄性荷爾蒙的攻擊力和掠奪感,讓他看起來像一匹對頭狼之位虎視眈眈的少狼。

趙孟斐也看到了朝他走來的魏煙。

茶褐色的瞳孔猛地一縮,然後眉梢狠狠擰了起來。

這時候帶魏煙進場的的姚高他們不敢冒頭,顧盼左右。

身材火辣,臉蛋姣好的小姐姐上前同趙孟斐互動,摸他的手臂,貼面禮。

趙孟斐表現是百分之百純種渣男,不主動不拒接不負責。

他仍由那些女孩前仆後繼地向他湧來,享受她們的崇拜和仰慕,然後冷冰冰地與人群之中的魏煙對視。

“趙哥,你打算帶哪位美女上山?”

“趙哥,帶我吧。”

“阿斐。”女孩們的聲音此起披伏。

趙孟斐賽車副駕駛座上要麽坐領航員,要麽沒人,就沒帶過女孩。誰都渴望能成為第一個坐在趙孟斐副駕駛座上的那個。

這時,魏煙獨自上前,拉開了趙孟斐賽車車門,然後坐了進去。

“诶這……”

“她是誰啊她?趙哥的車,是她想坐就能坐的嗎?”

“趙哥,你真的要帶她啊?”

趙孟斐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在副駕駛座上正襟危坐的魏煙,然後拉開車門,上車。

趙孟斐上車後,魏煙這才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拉出安全帶系好。

其實她剛才也沒想好,如果趙孟斐就是不帶她,硬将她從車上拽下來,她要怎麽辦?現在看來,趙孟斐本人的帥哥包袱也很重,做不來這種尴尬的事。

只聽一聲清脆的槍響,比賽正式開始。

車窗外綠樹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倒退,幾乎拉成了一道道殘影。

魏煙怕死地握緊了安全帶,“一定要開這麽快嗎?我真的很怕死。”

趙孟斐似乎是故意整她,他大力踩下油門,速度表指針猛彈到底,“怕死?怕死還敢上我的車?”

強大的慣性将她撞到了車座上,她幾乎要尖叫出聲。

“你以為我想上你的破車嗎?”她生氣地大聲喊道,“我還不是怕你死!”

話音伴随着車窗外灌進來的風一同落地,她明顯感覺到趙孟斐的車速變慢了下來。

緊緊咬在身後的對手,趁機“嗖”的一聲,從一旁超了過去。

她擔心趙孟斐勝負心會被激起來,緊張地瞥向他。

趙孟斐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前方車道,車載導航儀的屏幕淡光投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他只用一只手扶住方向盤,時不時微調方向,有一種不怕死的控場感。

他在長相上與趙彥丞至少有五分相似,都是得天獨厚的英俊逼人,但他的鋒芒要更加外放,觸角太尖銳的人,總是既會傷害他人,也會傷害自己。

“趙孟斐,”她試圖通過跟趙孟斐說話來降低他的勝負欲,“這個比賽對你真的就這麽重要嗎?”

“不重要。”趙孟斐回答。

“不重要為什麽要這麽拼命?”

“因為,真的好刺激!”馬達聲轟隆響,他們沖上了第一個彎道,成功反超對手,并将那輛黑色的賽車遠遠甩在了身後。

第一個彎道越過,然後趙孟斐向着第二個沖刺。

急速的颠簸魏煙有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趙孟斐,開慢點吧……”她甚至害怕地閉上眼睛。

第二個彎道再次飄過,橡皮輪胎在布滿碎石的車道上發出驚天動地的摩擦音。

趙孟斐還是不肯減速。

車速不斷往上爬。

挂檔。

檔位從一檔一直推到了五檔……

最後一個彎道就在眼前,那裏的路燈壞了,黑洞洞一片,不知正在暗處等待他們的,是勝利的榮光,還是死神的鐮刀。

趙孟斐将油門踩到底,腎上腺素飙至頂點。

腎上腺的作用帶給了他莫大的快樂,他甚至想縱情高歌,放聲大笑,然後,他從後視鏡裏看到少女發白的臉。

魏煙姣好的臉頰映着月光,長而卷曲的眼睫濕漉漉的。

“趙孟斐,你開慢點呀!”

“趙孟斐,你想死,我可不想跟你死一起啊!”

“趙孟斐,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踩着油門的腳掌松開,然後重重落在了剎車上。

他們的車在坡道上停下,而他們對手的賽車卻從一旁翻滾過去,冒出一團熊熊烈火。

兩人同時看着眼前這一幕,久久沒有回神。

有一件事尤為清晰。

如果剛才趙孟斐不踩下剎車,那麽此時出事的人就該是他們。

*

趙孟斐的對手被送往醫院t急診,紅色手術燈亮了一夜,生死未蔔。

趙孟斐開着車,帶魏煙回家。

一路上,兩人相顧無言。

到了停車場,趙孟斐将車熄了火。

發動機嗡嗡響了一陣,然後像氣球洩完氣一樣,悄無聲息。

魏煙解開安全帶,說:“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你哥哥的。你不用跟我強調。”

她想下車,卻發現趙孟斐将車鎖了起來,不許她開門。

趙孟斐兩手扶着方向盤,自言自語:“當我在我哥身邊的時候,我沒有名字。”

魏煙扭頭看他。

趙孟斐:“他們都會說,喏,這個是趙彥丞的弟弟。但當我開車的時候,他們就會叫我名字了,17號選手,趙孟斐。”

魏煙說:“你說的‘他們’,指的是誰?”

趙孟斐頓了頓,說:“不知道,就是‘他們’。”

“那這些人裏面,有我嗎?”魏煙說。

趙孟斐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魏煙說:“可是你好讨厭我。”

趙孟斐沒有否認。

魏煙說:“那你的‘他們’裏面,有你哥哥嗎?”

趙孟斐微頓,然後極輕地搖了搖頭,“沒有。”

“你讨厭你哥哥嗎?”

“不。”趙彥丞說:“他是我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

魏煙說:“所以,我能不能這麽理解,你在為了你讨厭的‘他們’,傷害你最親愛的人。你覺得等你哥哥和趙叔叔出差回來,看到你缺胳膊少腿的躺在醫院裏,他們會是什麽感覺。他們會非常非常難過,會痛苦一輩子。而你的‘他們’呢?‘他們’記住了你的名字,17號選手,趙孟斐,那個在懸崖上摔死的人。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趙孟斐一言不發,過了許久許久,他解開了車鎖,對魏煙說:“以後,在學校,你可以跟我說話了。”

魏煙:……

她表示這種殊榮,不要也罷。

“那我真謝謝你啊……”魏煙重重關上車門。

她下了車,才想起來自己的購物袋落在了車上。

她連忙回頭,趙孟斐已經替她将袋子拿了出來。

他無意間瞟了一眼,看見裏面裝着一條黑色的裙子。

那是一條很女人的裙子,布料的質感像水一樣絲滑。

手指好像被蛇咬了一口,就要燒了起來。

他無法想象,魏煙如果穿上這條裙子,會是什麽樣子……

“啊,差點忘了!”魏煙飛快從他手中拿走購物袋,然後像蝴蝶一樣快步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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