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等一頓飯結束,張盟捧着那本子坐在副駕駛上才懵懵懂懂回過神。雖說他得了這筆記猶如習武之人得了武功秘籍,但每天三個小時也忒多了點吧!刨去睡覺吃飯拉屎,一天還能剩下幾個三小時?那不等同于閉關修煉,從此休閑娛樂通通與他絕緣?

張盟痛苦地在座位上哀嚎:“我這嘴怎麽就沒個把門的!”豪言壯語不要錢,但卻要他命啊!

季晨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問他:“今天說錯什麽話了嗎?”

張盟欲哭無淚:“每天倆小時行不,咱講求質量不講求時長。”

季晨否決道:“不行,褚哥讓我監督你。”

今天飯桌上說好不帶職務,但對方年齡資歷都比自己長,季晨不可能直呼褚煦梁大名,又不好學江新年一樣叫‘梁哥’。他直覺那是獨屬于江新年一個人的稱呼,他還沒那麽不識趣,于是改口叫上了‘褚哥’。

“再說,學習是為你自己。”季晨一拐彎進了小區地下停車場。

道理張盟也知道,此刻說不出來反駁的話,翻開筆記略略看了一眼,發現裏面不少頁都有兩個人的筆跡。

“這講評誰寫的,一針見血啊。”張盟到底不算個徹底的草包,好賴還是能分得清。

季晨停好車,不無意外地講:“自然是褚哥。”

張盟想想也覺得是,褚煦梁和江新年關系好,當初又帶飛過他。“褚哥對師兄也太好了吧,這叫什麽,英雄惺惺相惜?”

季晨一下子笑出聲來。

張盟一直沉浸在內心武林秘籍的比拟中,自然就把褚江二人想成了身懷絕技的俠士英雄。他還以為季晨笑他這比喻思維跳脫,嘴犟道:“笑什麽,這叫傳承懂不懂。褚哥指導師兄,師兄再傳授給我,以後我也就很厲害了!”

季晨走過去摸他頭頂柔軟的發旋,肯定道:“嗯,你一定可以的。”說罷他低頭去瞧張盟的表情,糾正道:“不過,他們倆用心心相印可能更恰當一點。”

“啥?”張盟跟個傻子一樣,完全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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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晨賣了個關子,不再繼續說,惹得張盟跟在後頭扯着他衣服後背不讓人走。“你這話什麽意思?”

季晨回頭附到張盟耳邊解釋一番,張盟聽完不可置信地大叫一聲:“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聲音太大,以致于地下停車場都蕩出了一陣回音。這咋可能?先不說褚煦梁那個冰塊兒了,張盟簡直不能将他和戀愛中的男人聯想到一起去。就光說他師兄江新年吧,那可是筆直筆直一電線杆子,他張盟彎了對方也不可能彎啊!

啊不對,自己本來就是彎的,這比喻不恰當。但總之就是不可能!張盟不相信,信誓旦旦地講:“你搞錯了吧,他們倆怎麽會是一對兒呢?我和他們搭檔飛過好幾次了,是的話我還能看不出來?”

季晨伸手摟上張盟的側腰不輕不重一捏,輕飄飄回他一句:“那你看出來我的性向了麽?”

絕殺!是啊,自己之前也覺得季晨是個鋼鐵直男來着,結果呢?張盟無語望天,內心世界秩序崩塌。

他想:完了,我的GAYDAR壞了,到底哪裏能修啊?在線等,很急的。

張盟魂游天外一般被季晨帶進電梯,上行過程中他又猛然發現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扒拉着季晨的手臂問:“他倆要是一對兒,那誰上誰下?”

“我覺得……”季晨話還沒說完,就被張盟暴力打斷:“別!你別說了!”

季晨奇怪的看着他,只見張盟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一會兒想到自己師兄躺在床上嬌媚地朝褚教招手“來啊”不禁感到一陣惡寒,排除這個選項。腦海裏躺在床上的人又換成了褚煦梁,那犀利的眼神掃射過來,令張盟不寒而栗,仿佛光肖想一下都是一種亵渎,那就更不可能了。

回到家張盟這廂碎裂的三觀還沒拼湊好,季晨又甩出一句重磅炸彈來:“開始看書吧,現在八點半,三個小時到十一點半,剛好睡覺。”

“不是吧?”犯得着從今晚就開始嗎?投胎也不帶這麽趕啊!

“一寸光陰一寸金。”在季晨殷切的目光中,張盟要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只聽季晨徐徐講:“現在開始,就是最好的開始。”

張盟終于敗下陣來,行叭,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半個小時後,張盟沉浸在江新年提煉的筆記中。以往他覺得空泛的程序表達被标注了操作要點,一筆帶過的機動改出動作詳細拆分了時間節點,繁複的非記憶項目檢查單重新整理出了一套行雲流水的邏輯框架和前因後果。

不知不覺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這期間季晨也一直陪在張盟身側看書,時不時替他杯子添上溫水。

晚上十點半,兩個小時大約已經是張盟集中精力的極限,他開始有些坐不住。明明往常睡得比誰都晚,今天也是睡到大中午才起床,偏偏此刻卻又哈欠連天,一副熬不住了的樣子。

季晨本來有些心軟,起身去給他熱牛奶,想叫他喝了就去洗澡睡覺。誰知前腳剛一走,回來就瞧見張盟精神抖擻地在手機上戳戳點點,半點睡意也無。

張盟見他來了,讨好地說:“今天就到此為止好不好,我真看不進去了,咱們睡覺去吧,好嗎?”說完還眨了眨眼睛。

季晨對這并不高明的勾引手段無動于衷,放下牛奶,說:“好啊,不過說好的三個小時,眼下差了一個小時,就從床上補回來吧。”

張盟本來都站起身了,聽完又立馬坐回位置上。開玩笑,季晨的一個小時能要他的命。

在季晨的有力監督下,張盟又堅持了半個多小時。眼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張盟心想就剩二十來分鐘,季晨也完不了事。于是大搖大擺拿了東西去洗澡,然後往床上一躺就要睡覺。

季晨提醒他:“今天你還差二十多分鐘呢。”

張盟不以為意:“對啊,但你時間也不夠嘛,四舍五入就算了呗。”

這時,季晨将張盟今天說過的一句話又送還給了他。只聽季晨輕笑一聲,語調意味不明地講:“咱講求質量,不講求時長。”

另一頭,江新年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靠坐在沙發上舒舒服服地看電視。面前的茶幾上放了一盆他愛吃的車厘子,顆顆飽滿,色澤深紅,泛着晶瑩的水光。

褚煦梁還在廚房島臺準備着什麽,江新年懷抱着那盆紅瑪瑙,沖他背影喊:“梁哥,快來,一起看電影。”

褚煦梁回頭應一聲,繼而端來兩杯煮好的紅酒。

說起來他梁哥不好抽煙也不嗜酒,但偶爾會小酌幾杯。春夏他愛買香甜的雷司令和香槟起泡酒,秋冬則偏愛味道醇厚一些的紅葡萄酒。冬夜裏加一點肉桂和甜橙切片加熱,別有一番風味。

江新年原本是沒有這些風雅愛好的,如今陪褚煦梁喝習慣了,也覺得睡前來上一杯十分舒坦。

江新年那套房子已經退租,自從他倆好了過後他就沒上那住過幾晚,繼續給租金純屬浪費錢,索性退了正大光明搬到褚煦梁這裏。

江新年有自己的小算盤,想着這樣下回萬一他們倆鬧別扭,他還能以無家可歸為由繼續賴在他梁哥身邊哄人,以褚煦梁心軟的性子斷然不會忍心将他掃地出門。

褚煦梁也在沙發上坐下來,但和江新年之間大概還隔了一尺的距離。江新年不滿意地挪動位置,擠到他梁哥邊上,胳膊貼着胳膊。褚煦梁笑笑,從他懷裏撚過一顆車厘子送進嘴裏。

兩人都已經洗好澡換上了同款的柔軟家居服。褚煦梁有輕微的潔癖,是以江新年如今也已經養成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後換家居服的習慣。外面穿的衣服褲子是絕不可以靠近沙發和床的。

江新年把頭靠在褚煦梁肩膀上,抿一小口溫熱的紅酒然後說道:“你說張盟那小子會認真看我筆記麽?總覺得他還沒長教訓,一副沒長心的樣子。”

“怎麽這麽關心他?”褚煦梁語調無波無瀾地問。

江新年嘶一聲想了想,他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真要說為什麽的話,大概是張盟這個人雖然不怎麽靠譜,但心思單純對人真誠。

年少的時候這樣的人好找,工作之後卻是難得一遇。人長大了,心眼兒也多了,特別是同事之間本來就存在着利益和競争的關系,交往起來哪能不多想一想。

但張盟不一樣,張盟有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心裏話,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也不會同誰虛與委蛇。

那時他們倆都初來公司,張盟一口一個師兄地叫着,江新年自然而然就存了前輩的心思,不自覺想要拉他一把。

“小孩兒嘛,不讓人省心。”江新年如此總結道。

褚煦梁沒發表意見,拿起遙控器選影片。江新年後知後覺察覺出褚煦梁沉默中隐藏的敏感情緒。

有一絲不确定地問:“梁哥,你該不會吃他醋吧?”

作者有話說:

今天還有一更,感謝大家的支持,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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