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夜雨霖霖

或許是因為那大火,或許是因為白日太湖那場熱戰,教水氣上了天,到了黃昏,天上已烏雲滿布

周慶和溫柔速離了洪流泛濫的湖邊後,找了個山丘,舉劍挖土,葬了那男人

她沒有阻止他,只是在旁看着

他不需要她的幫忙,他的動作很快

從頭到尾,他一句話也沒說,他甚至沒有立下墓碑,只是随意找來幾顆大石堆着當做記號

之後他便轉身牽握着她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那裏

她不知該說什麽,只是跟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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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她的手,一路走下了那座山丘,才再次攬住她的腰,在綠林中急行奔馳

當兩人回到溫老板房裏的廳堂時,發現陸義、邱叔已經到了,柳如春和墨離也在那裏,非但如此,阿澪和秦天宮也在,就連雲香和翠姨也在其中

除此之外,還有個黑衣黑發的男人杵在阿澪身後

溫柔記得那男人,他是那日在李家大宅,替她撿傘,收拾善後的黑衣男

除了他之外,在場幾乎每一個人,看來都灰頭土臉的,一身狼狽

不幸中的大幸是,雖然多少都有些傷,可他們都還活着

周慶和溫柔進門時,聽到秦天宮正開口

“我在溫家四周設下了結界,所以夜影不會發現我們在這裏”

“他是誰?”

聽到周慶的聲音,每一個人都擡眼看來

“妖怪之王”墨離深吸口氣,道:“夜影”

溫柔記得這名,陸義提過,那是當年被阿澪操縱的妖怪

“他為什麽在這裏?”陸義問

“因為我在這裏”坐在一旁的阿澪一臉平靜,道:“我讓蘇裏亞告訴他,我在這裏我說過我知道該怎麽保護自己”

“靠那妖怪之王?”柳如春挑眉:“你不知道什麽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嗎?”

“是不是?我就和你說了!”秦天宮對着阿澪道:“你看看,就連這狐貍精都比你有腦袋!”

“他是唯一不想吃我的妖怪”阿澪面無表情的說:“而且你們都看見了,他很強大,他不需要吃我就已經擁有強大的力量,所有的妖怪都怕他”

“他不想吃你,但你仍在躲他”墨離指出重點

“夜影不喜歡我,很久以前,我騙了他”阿澪眼也不眨的說:“他不想吃我,但他依然十分樂意把我大卸八塊”

“他毀了八卦陣”周慶道

“他殺死了白鱗”阿澪擡眼看着他說:“至少你永遠不用再擔心白鱗會在暗地裏搞鬼了而且,夜影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但他對争權奪利沒有興趣,只要不要随便去招惹他,等他無聊了,發現在這裏找不到他要的東西,他就會自己走開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那家夥會留在這裏?”柳如春俏臉微白,事情發生時,她雖然忙着将墨離和他的人綁成一串妖肉粽,以防他們抵擋不住誘惑跑去追這巫女,所以離得稍遠一點,但她仍清楚看見那叫夜影的家夥幹了什麽,又擁有多強大的力量

阿澪聳了下肩頭,道:“至少一段時間”

“他要的東西是什麽?”周慶問

聞言,阿澪看着他,一雙眼在那瞬間變得異常黑暗,半晌,才開口

“總之,不會是你感興趣的東西”

丢下這句,她便起身走開

周慶沒有阻止她,他在湖畔看見她在最後一刻舉起了手,以自身吸引了那家夥,才讓他和溫柔得以月兌身

那千年巫女身後的黑衣男沒有立刻跟着她離開,只擡眼看着他,淡淡道

“夜影晚上會出來游蕩,只要不招惹他,他不會對人動手,但如果可以,最好還是施行宵禁”

“這座城不是我的”周慶說:“是溫老板的”

黑衣男不驚不訝,只将視線拉到他身旁那穿着男裝的小女人身上,無聲詢問

溫柔朝他颔首,道:“我會建議官爺施行宵禁”

建議只是好聽話,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白鱗死後,這座城已完全在溫老板的掌握下

黑衣男聞言,這才轉身跟上阿澪

溫柔在這時方完全确定,他就是阿澪口中的那位蘇裏亞

夜深人靜

在包紮好傷口,各自将消息互通有無之後,書房裏的人與妖,終于一一散去

她替雲香檢查雙手的刀傷時,翠姨告訴她,金雞湖那兒幾乎沒有傷亡,被下了安眠散的人與妖被墨離的人分離出來,在他們醒來後,人都放走了,妖怪們則被墨離那兒的人帶走

溫柔沒有追問墨離把那些妖怪怎麽了,那不是她能夠處理的問題

她在聽周慶和墨離、柳如春交談時,才發現原來柳如春竟不是妖怪,是精怪,就像秦天宮所說的,她是一只狐貍精,所以不會受到阿澪的血肉吸引,因此周慶和墨離才讓柳如春壓在最後,好阻止墨離和他的人抵擋不住阿澪的誘惑

他們唯一沒料到的,是十娘會殺了另一個妖怪,披了那妖的人臉皮,混跡在桃花船裏,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這樣的意外,總也難免,幸好最後溫柔反制了她

陸義和邱叔和她說了城裏的情況,八卦陣沖天的藍光和不時傳來的地震驚吓到不少人,有一些房舍、倉庫倒塌了,有幾個地方因此失了火,但他們帶人很快滅掉了火,黃昏開始下的雨也幫了忙,除了財物的損失,城裏沒有太大的傷亡

秦天宮則是趁旁人不注意時,塞給了她一個小瓶子,悄聲道

“我想你應該知道誰需要”

小瓶子上,貼了一張紅紙,上頭簡單明了的寫着三個字

內傷藥

溫柔一怔,擡眼只見他朝她眨了下眼,她才要張嘴,但他完全沒給她問問題的機會,轉身就溜了

她無力追上,反正八成也追不上,她回頭朝周慶看去,他仍一身血衣,和墨離、柳如春站在窗邊說話,她沒有過去,只不動聲色的将小瓶子收到懷裏

她安靜的做着她自己的事,替雲香包紮,安撫翠姨,和丘叔、陸義說話,再把人一一送了出去

然後,墨離和柳如春也離開了

她關上了門,待确定所有的人都走遠,她這才朝那仍站在窗邊的男人走去

他一直站着,看着屋外下的雨

她來到他身邊,伸手環住了他的腰,擡手拿掉支起窗板的木杆,讓外頭的人再瞧不見屋裏,身旁站得筆直的男人,方緩緩倚着她放松了下來

一時間,心很疼,眼有些熱

這男人仍防着墨離,怕那妖會生變,即便傷重,也不讓人知曉,所以才這般忍痛強撐着

她扶着他回房,替他月兌了那身血衣,再讓他在床邊坐下,擦去一身殘血

他的身體,滿是瘀青、擦傷

她替他上藥時,他的鼻子流出了血,她伸手替他抹去,他擡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滴

溫柔從懷中掏出那小瓶子給他

“秦天宮給的”她說

他看着那紅紙上的字,打開那小瓶子,倒出一顆藥丸吞下

溫柔把那盆血水拿出去院子倒了,回到房裏時,看見他閉着眼,在床上打坐運氣,赤果的身體冒着騰騰的煙氣

她沒有打擾他,只去燒了一壺熱水,安靜的在旁陪着,等着

夜更深,雨一直下

紅泥小爐裏的炭火徐徐,爐上的壺嘴冒着氤氲的白煙

周慶張開眼時,看見她就在眼前,她遞給他一杯熱水

他喝了那杯熱水,朝她伸出手,她把手給他,上了床,和他一起躺下,相偎依

這一夜,她什麽也沒說,他什麽也沒提

倦了,累了,無論如何,至少還活着,至少在一起

清晨,窗外鳥兒啁啾輕啼

她醒來時,發現枕邊的男人早醒了,正看着她

他的手在她手臂上,輕輕撫着,那上頭有着還未拆下的袖中箭,她拿皮帶将其綁在手臂上

“哪來的?”他問

“陸義給的”她告訴他:“我以為他是妖時,一開始拿了十字弓對付他,但那太顯眼了,昨天出發前,他給了我這個代替”

周慶擡眼,看着她,道:“柳如春說十娘前兩天走了,她找不到她,太多妖怪趁夜離開,她以為十娘也是,不知她殺了別的妖,戴了別的臉皮”

“嗯,我昨天有聽到”溫柔悄聲說:“十娘綁架我,是因為我是你的女人”

他心一緊、眼一黯

溫柔看着他,道:“可既然是周慶的女人,又怎會沒有自保的能力?”

她不是第一次被人挾持,意圖拿來威脅他了,她依然清楚記得當年王家父子的教訓,她知道這事總有一日會重演

“她以為我手無縛雞之力,所以才沒有防我”

說這話時,她瞳眸收縮着,小手微微收緊

他知道那是因為記起昨日那一刻,昨日他帶着她離開時,只看見倒地的十娘被湖水淹沒,不知是死是活

她以袖箭傷了十娘,才得以逃出生天,在那個當下她沒有遲疑,可就算是十娘作惡先綁架了她,不表示她事後不會感到愧疚

“不是你的錯”他輕撫她蒼白的小臉,告訴她,“是我”

是他讓她變成這樣的人,變成需要時時提防算計,需要随身帶着武器,需要狠下心腸的人

“我很……”

他啞聲開口,想道歉,可她知他想說什麽,擡手将手指擱上了他的唇

“不要”溫柔凝望着他,悄聲道:“別說,我不需要你說你想我當你的女人,可你讓我走,我沒走,那年,那夜,我就已經做出了選擇,這是我的選擇,不是你的”

聞言,他下颚緊繃,黑瞳更黯

“我是你的女人”她撫着他剛毅的臉龐,看着他深黑的眼,告訴他:“我知你會怎麽做,所以不要道歉,我不需要,因為我選擇了你,跟定了你,你的決定,就是我的無論你怎麽做,不管你做什麽,就算你決定在我面前和白鱗同歸于盡,我都不會後悔自己選擇跟了你”

周慶看着她,只覺心口發熱,他不知該說什麽,找不到任何字眼,所以他只是低下頭,緩緩的,親吻她

那個吻,帶着萬千柔情,教她無法呼吸

他仍赤果着身體,她可以清楚感覺到他身上的每一寸緊貼着她,感覺到他濕熱的唇舌在他月兌去她身上的衣裳時,一路往下

他還有傷,她應該阻止他,但經過昨天那場風暴,她比他更需要這個,需要感覺他還活着,還在她懷中,還和她在一起

所以她朝他伸出雙手,和他唇舌交纏,任他的大手撫模她的身體,讓膚貼着膚,心貼着心

當他分開她的雙腿,讓他的抵着她時,她忍不住屏息,這一回他沒有停下,她也不希望他停下

下一剎,她感覺到他往前挺進,和她合而為一

那無比的親密,教她嬌喘出聲,他弓身舌忝吻着她微啓的唇瓣,垂眼深深凝視着她,看着她的黑眸因他而氤氲,滿布

他緩緩的和她厮磨着,一次又一次,譃汗水交融,肌膚相親,呑吃着彼此的吐息

晨光中,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攀抓着他強壯的背肌

熱淚,再難忍,奪眶

他低頭吻去

端午之後,盛夏便來

溫柔本以為事情會變得更加混亂,但日子卻莫名的平靜

知府大人死了,張同知被下了獄,他私收月錢的事,讓她派人上報了朝廷

替補的官員,是周慶的人

現在,他們是她溫老板的人了

她以溫老板的身分,讓各家管事協助受到地震倒塌和火災的百姓重建房舍,替太湖畔遭池魚之殃的漁家與農家重整家園

金雞湖驚人的飛天事件,莫名的竟沒人提及,所有的人都只記得當日連番的地震和後來的火災及太湖泛濫的水患,她猜是墨離和柳如春對城裏的人做了什麽,或許是下了藥或迷了魂,她沒有問

她很早以前就領悟到,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城裏的商家,在屋舍重建之後,很快又做起了生意

大街上一如以往,熙來攘往,十分熱鬧

而那位讓所有人萬分緊張,擁有強大力量的妖怪之王,如阿澪所說,竟真的沒有制造太多的麻煩

她再次看見他時,他收起了妖怪的尖耳利爪,以黑瞳掩去了金瞳,穿着上好的衣裳,人模人樣的坐在迎春閣裏喝酒,身邊圍着一群花姑娘

他其實不太搭理她們,總看着街上的人群

有那麽瞬間,溫柔幾乎以為坐在那兒的是周慶

只是他看來更孤傲,更冷酷,更無情

她很快就意識到,因為他的存在,才讓所有還存活的妖怪們變得無比安分

墨離開始跟在他身後,像以前跟着周慶那樣的跟着夜影,伺候服侍着他

或許,他也想象掌控周慶那樣的掌控那妖怪之王吧

她希望墨離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沒有和周慶提這事

那男人整天窩在她房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幾乎是有些閑散的,過着他療傷的日子

溫柔每每回到房裏,他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睡覺

可她知他什麽也知曉,她在街上遠遠見過李朝奉,穿着青衣布鞋,混跡在人群中,不着痕跡的跟着那妖怪之王

她原以為他死了,死在那場大火裏,但顯然他也沒有,她知他是周慶的眼線,什麽也會同他說更別提白天她出門忙自己的事時,陸義會來,邱叔會來,柳如春會來,秦天宮也會來,有時就連阿澪和蘇裏亞也會來

阿澪來找他下棋,秦天宮找他碎念,邱叔找他泡茶,陸義找他喝酒,柳如春找他聊天說話

至于蘇裏亞,為這些人送茶點的雲香和她說,那男人很少和周慶說話,他只是會跟着阿澪

大部分的時間,周慶都沒有應答,但那些人依然喜歡來找他

她知道為什麽

他是周慶

人人都以為他是惡霸,可他不是,他救了這座城,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挽救萬千生靈

他是個在你需要時,會為你兩肋插刀的男人

他們喜歡他

即便是阿澪也一樣,只是她猜那巫女不會承認這件事

她知阿澪回到了秦老板在城南的舊書鋪子,繼續待在那堆滿古冊的老舊櫃臺裏

夜影從來沒有發現阿澪在那裏,溫柔知那間舊書鋪子,也有結界存在,若秦老板不願意,誰也看不見它

這座城,有妖,有人,或許還有其他

她想她其實也不介意,至少周慶還在,和她在一起

這就夠了

被讓她留下,當他的女人,做他的溫老板

“娘!溫柔在她房裏,養了一個小白臉!”

“是真的,我和大姊二姊親眼看見的!”

“那男人和她同床共枕,還做那茍且之事——”

“是啊!才過午呢,光天化日之下的,真是……真是……太不要臉了!”

午時剛過,溫家大宅裏,就傳來溫家三姊妹大驚小敝的叫嚷

溫夫人一聽女兒們的告狀,又怒又驚,一拍桌子,扔下做衣裳的布料,起身就往溫家大小姐的房裏走去,溫家三姊妹更是興沖沖的跟上,等着去看好戲

同坐一桌的雲香見了,擱下手中的布料,轉頭問身旁一臉鎮定的翠姨

“我們不用攔嗎?”

“不用,我懶了”翠姨慢條斯理的挑着今年的夏布,道:“況且,那小白臉還需要旁人擔心嗎?”

雲香聞言,想了想,點點頭,繼續低頭撫模那些衣料,将它們拿到眼前,看清上頭的顏色

溫夫人帶着三姊妹,怒氣沖沖、浩浩蕩蕩的穿庭過院,一路上仆人丫鬟見了都趕緊閃到一邊去

沖到溫家大小姐的院落裏,溫夫人一眼就從那寛敞的大窗外看見,果真有個男人側躺在靠窗的美人榻上,而那不要臉的女人枕在他肩頭,小手就這樣擱在他敞開的胸膛上

雖然從這兒看不到那男人的臉,可她能清楚看見那男人手持一把涼扇,一下又一下的替懷裏的女人掮着涼風

見狀,她三步兩并,還沒進門,就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

“溫柔!你這女人實在太不像話了,你平常扮男裝,在外抛頭露臉就算了,現在竟然還在屋裏養男人?!簡直丢盡咱們溫家的臉,要是讓旁人知道,我女兒還嫁不嫁得出去?!你就算要養小白臉——”

她風風火火的一把推開了門,沖進屋裏,誰知進門一見了那男人的臉,她立刻吓得臉色發白,指着他結巴了起來

“你你你——周周周——”

“小白臉?”男人擡眼,瞧着她直指他臉的手指,淡淡的問:“是指我嗎?”

溫夫人瞪大了眼,張口結舌,瞬間把手指縮了回來,活像怕被他一口咬斷似的

可她那三個女兒不知哪個沒長眼的,竟然還開口回了這句

“當然是你——”

“閉嘴!”溫夫人吓得忙回頭喝斥三個沒見識的傻女兒,又拍又打的将她們全推出門去,“出去!快出去!你們什麽都沒看見!聽到沒有?”

“什麽?可是娘,他明明——”

“閉嘴!”她驚慌的責罵自家女兒,推抓着她們沖出門外,一邊還緊張的道:“我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

轟轟烈烈闖進來的女人,又吵吵鬧鬧的走了

枕在他肩頭上的小女人輕笑出聲,方才那群女人闖進來時,她可累到連張眼都懶,就這樣繼續窩在他身上,從頭到尾連指頭都沒擡一下

“笑什麽?”男人問

他知溫家三姊妹方才在門外偷看,她們真的很吵,讓人不注意也難,他知溫柔也發現了,但她沒從他身上跳起來,沒急着起身保全自己的名節

她只是繼續躺着,窩着,睡她的午覺

她很累,他知道,所以才跑回來睡午覺,他考慮過要阻止那些女人來擾她,但她沒真的睡着,也沒起身,他知她在等她們來,就是要等她們帶那女人來

她想要讓人知道,所以他也沒動,同她一起躺在窗邊納涼

“我從來沒見過那女人,這麽驚慌害怕”溫柔張眼,看着他笑問:“你覺得,她是怕你是鬼多?還是怕你是人多?”

他挑眉,只道:“我覺得,只要給的嫁妝夠多,應該有不少人願意連丈母娘一起迎進門”

聞言,她又笑,才說:“确實有,其實還不少”

“你在挑了?”

“翠姨給了我一些名字”溫柔嘆了口氣,道:“她們都到了嫁娶的年齡,二娘會急也是應該的晚點我會同她說的,那夠讓她忙上好一陣子了但就算她們三個都出嫁了,二娘還有她的寶貝兒子在溫家呢,你可別抱太大希望”

她噙着笑警告他

“既然我在這裏,”他挑眉,眼也不眨的說:“我相信那女人會很願意常常去看女兒女婿的”

她聽了,又笑,沒再多說,可他知她也十分樂意能偶爾擺月兌那羅嗦的溫二娘

垂眼看着那再次窩回他懷中的小女人,周慶擡手輕撫她因為汗濕貼在頰上的發,将其掠到耳後

他手上的扇,仍在輕搖,帶來涼風,消去些許暑氣

她安心的閉上眼,喟嘆了口氣

就在他以為她要睡着時,卻聽到她再次開口

“周慶”

“嗯?”

“我會養你一輩子的”

這一句,教心微熱,不禁握着她擱在心上的小手

“好,我讓你養一輩子”

她閉着眼,噙着笑,明明熱,卻偎得更近了,他一下又一下的幫她搧着風,直到她真的睡着

未幾,李朝奉悄悄從地道入口推門而入

看見溫柔在,他一愣,沒出聲

周慶擡眼看他,搖了搖頭,他意會的轉身離開,沒多做打擾

夏日炎炎,秋涼還早

輕擁着心愛的女人,周慶看着窗外藍天和樹影,聽着蟬鳴唧唧,也合上了眼,睡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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