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昔三十一 計中計

第36章 昔三十一 計中計

李鳳迤走在暗道裏。

暗道的入口是一面看起來毫無破綻的白牆,但其實是整面白牆,因此才會毫無破綻,只是味道特別濃郁,讓李鳳迤不去研究那面白牆都不行。沈盟不知是不是擔心李鳳迤半天找不到機關,竟然還好心地将暗藏機關的地方暗示了出來,李鳳迤故意磨蹭了半天才打開暗室的門,然後漫步踱了進去。

借由外面的亮光進入暗道,卻在一走進之後,牆面頓時重新關閉,隔絕了一切,也沒有預想的黑暗來臨,因為眼前似有燭光指引,李鳳迤像是逛街一樣慢條斯理地走着,讓燭光将他引到目的地,同時也是沈盟想要他去的地方。

走了不知多久,李鳳迤在腦中暗中記住方才步行經過的道路,他同時默數着步數,包括一路走來所有經過的其他黑洞洞的岔路口,他有一種天生的才能,那就是能夠分毫不差記住所有他曾走過的地方,在任何方位都能瞬間辨別出東南西北,他甚至能直接在腦海中将地圖描繪出來,也是因此,他才能夠以最完美的方式記住河圖洛書的所有變化,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他這種天賦異禀的能力,那就是“可怕”。

當李鳳迤眼前出現足夠亮的光芒時,便知道目的地已到。

沈盟正在充滿亮光的室內等着他的到來。

“李公子果然如約而至,應該已經不會感到吃驚了吧?”沈盟臉上帶着微笑,一如沈家莊莊主應該表現出來的那樣。

李鳳迤認認真真打量沈盟片刻,搖搖頭道:“吃驚倒不至于,好奇而已。”

“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這句話,李公子應該不會沒有聽過吧?”沈盟笑着道。

“聽過,不過對我來說,如果好奇的事一直成謎的話,我也會因好奇而死的。”李鳳迤也笑眯眯地回答他道。

換沈盟盯着李鳳迤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很清楚這個人不容小觑,但到底藏的有多深沈盟卻判斷不出來,這同時也令沈盟暗自吃驚,他自認是老江湖了,卻一點都摸不出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底來,該查的早就查了,卻什麽都查不到,“李鳳迤”這三個字好像憑空出現似的,連個身份來歷都沒有。

其實在早上李鳳迤說出那番話之前沈盟壓根不想跟他對立,往往越是查不到底細的人越是有來歷,是以沈盟留下李鳳迤和木成舟的确只是一片好意,對于這樣的人,做朋友好過做敵人,只可惜李鳳迤打破了這一切,那麽就不能怪他先下手為強了,又或者,其實自己這樣做剛好是李鳳迤所希望的——自投羅網。

沈盟的笑意慢慢收斂了起來,他的眼中精芒畢露,盯着李鳳迤,殺氣微微擡頭:“既然如此,沈某就不擔心李公子會後悔了。”他這麽說的同時,手中已凝了掌力。

“沈莊主就是用這一招殺死一滅大師和靈風道長的吧?”李鳳迤瞥了一眼沈盟垂于身側的手,忽地道,不過他話音才落,又糾正了一句道,“哦,不是,應該是沈莊主和秦莊主一人一招,将他們暗殺在了地道裏才對。”

沈盟并未否認,他冷冷地開口:“很快,你就能去跟他們作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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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鳳迤嫌棄極了,搖搖頭道:“我跟他們可不熟,才不要跟他們作伴,而且他們都成屍體那麽久了,臭都臭死了,要去就請沈莊主自己去,別拖上我。”

“這可由不得你。”沈盟吐出幾個字道。

“沈莊主這一掌,應該就是那鼎鼎大名的六道輪回吧?”李鳳迤卻滿不在乎,仍像是在談天說地那樣,神情中也絲毫都沒有現出一點點的緊張,仿佛“鼎鼎大名”只是“鼎鼎大名”而已。

“既然知道,那就受死吧!”沈盟可不願多言,他一掌正要擊出去,卻因李鳳迤随口說出來的那句話而生生頓住:

“殺了我,你永遠都別想得到最後那枚戒指。”

沈盟眯起了眼睛,他的神色頓時現出一絲驚人的狠戾,似是根本未料從李鳳迤的口中能說出這句話來,不禁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李鳳迤注視沈盟片刻,喃喃地道:“……你果然知道。沈盟,這句話該我問你才是,你,到底是誰?”

沈盟正要回答,誰料李鳳迤那句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問句,他接下來就自己把答案都說了出來:“或者我該問,除了沈盟,花百裏,你還是誰?”

李鳳迤的眼眸裏只見一片漆黑,沈盟幾乎是吃驚的,只因對方居然毫不費力就将“花百裏”這個名字說了出口,甚至不帶一絲疑問,而是十分得肯定和确信。

“李鳳迤,你果然留不得。”沈盟雖是這麽說,手卻沒有再擡起。

李鳳迤笑了笑道:“很多人都對我這麽說,可是有一句話沈莊主也應該聽過,那就是‘禍害遺千年’。”他說得挺得意,似乎“禍害”對他而言根本不是貶義的,而是個極為貼切的形容那樣。

沈盟沉默地看着李鳳迤,仿佛在考慮要如何處置這個人,這個人的出現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只是方才他所提到的那枚戒指……他卻不得不問個清楚。

“戒指在你手上?”沈盟問。

這句話正中李鳳迤下懷:“沈莊主總算肯跟我說點正事了,對于戒指,沈莊主知道多少,我想我不會知道的比沈莊主少,所以,我看沈莊主還是放棄殺了我的念頭比較劃算。”

“李公子這是想跟沈某談條件?”沈盟依舊注視李鳳迤,沉沉地道。

“條件可談不上。”李鳳迤絕對是個膽大包天的人,他說完這一句,竟然又吐出了下一句,“比起沈莊主,我知道得更多,對于沈莊主,我幾乎沒有所求,又何來‘條件’之說?”

“你不信我殺得了你?”沈盟眯起了眼睛道。

沒想到李鳳迤卻失笑道:“殺不殺得了,沈莊主盡管動手試試看,六道輪回之招,在下自問還是擋得了的。”

沈盟沒有忘記李鳳迤只身一人入了毒憂林為唐廷配置出來的解藥,他也不能小觑李鳳迤随随便便就能利用全城的孩童為他尋找線索,先前破了修羅陣一事已經傳遍了江湖,他的确不該小觑李鳳迤的身手,可是李鳳迤不能留,所有的一切都讓沈盟一再确認了這件事,如果留下他,簡直後患無窮。

雖是這麽想,不過沈盟暫時只能按兵不動,“李公子還沒有回答沈某的問題,戒指,是否在李公子的手上?”

李鳳迤的回答卻是:“在,也不在。”

“哦?”

“戒指那麽貴重的東西,我怎麽可能戴在身上。”李鳳迤施施然地道。

沈盟眼神微沉,因辨不出他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于是索性試探道:“你如何知曉我還缺少最後一枚戒指?”

李鳳迤答道:“秦玉臨死前的話本就是沈莊主要他說的,他所供出的人剛好是六人,除了他之外,其餘五人皆已死亡,而供出這些人之後,秦玉也當場自盡,按理說,戒指應該有六枚,只不過,花百裏其實是不存在的,還有一個人據我所知也并非六名師兄弟裏的,是以戒指其實只有五枚,那麽算起來,我手中這枚,便應是最後那枚,沈莊主說是不是呢?”說着,他又改了口道,“不對,不是沈莊主,應該是花莊主吧?又是沈又是花的,我想,稱呼你為莊主就沒錯了。”李鳳迤露出禮貌的微笑說道。

沈盟随他如何說,面上不動聲色,道:“李公子既然說沈某沒有談條件的資格,那麽沈某倒要問一問李公子,李公子要如何才肯把最後那枚戒指交出來?”

李鳳迤道:“那就要看沈莊主配合的程度了。”

“哦?”

“這裏如此秘密,談一點秘密的事又有何妨呢?”李鳳迤道。

沈盟暗自思忖,這裏是他建造的密道,若是真的将一切都攤開,李鳳迤有天大的本事能勝過六道輪回,那也未必能從這裏逃走,只要他一離開暗道,将李鳳迤困在這裏,一切就大功告成,不過在這之前,必須從他嘴裏打聽出戒指的下落,否則還不能殺死這個人,“好,要談什麽秘密的事,李公子盡管談。”

李鳳迤便道:“不如我們從一滅大師和靈風道長之死開始談起,如何?”

“李公子若認定他們是被沈某害死的,那還有什麽需要談的呢?”沈盟好奇地道。

“在下想做個明白人,如果此事跟莊主無關,那麽莊主直言無妨,偏偏莊主既不承認,也沒有否認,那麽在下就算想替莊主撇清關系,恐怕也是多餘。”

“無緣無故,李公子為何要替沈某撇清此事?”

“自然是想分一杯羹,莊主是明白人,應該懂在下之意吧?”

“眼下關系就已撇清,何必多此一舉?”

“莊主難道真的以為步總捕頭只是個擺設嗎?他早在懷疑你,而莊主卻不自知罷了。”李鳳迤不禁笑着道。

“李公子難道以為沈某上午派人去六扇門,僅僅是為李公子跑腿的嗎?”沈盟冷不丁地道。

“哦?”李鳳迤微微擡了擡眉。

“秦玉是自斷經脈而死的,他死前服下琉璃醉,我又怎麽可能真的将秦玉的屍體留給步捕頭呢?”沈盟盯着李鳳迤,又道:“李公子是自作聰明還是聰明得太過頭了?以為用那些話就能诓我?”

早上李鳳迤所說的話中,沈盟一聽就知道秦玉的屍體被步捕頭拿去檢查是不可能的,一來秦玉雖是自斷筋脈,但這裏面卻是有玄機的,雖然沈盟不像李鳳迤那樣了解琉璃醉的藥性,可屍體若完好無損一旦被送去檢查,必定會檢查出相關線索來,所以秦玉自斷筋脈之前,沈盟就已設法導轉了秦玉的內力,使得他體內經脈早已逆行,那麽一旦他在琉璃醉藥性發作之下接受“自斷筋脈”的命令且實行的時候,何止筋脈盡斷,幾乎是整個身體的血肉都一塊兒爆裂開來,場面慘烈非常,就算是勉強拼湊回去的“屍體”的确被步如雲的人帶了回去,沈盟依然能萬分肯定他們什麽都檢查不出來。只是李鳳迤另一半關于琉璃醉的話,他卻又不能不去想到底是真是假,于是他一面安排人去确認步如雲方面的情況,另一方面,他想了又想,想到自己絕不能滿城找孩子先露出馬腳,最終決定先下手為強,把李鳳迤拿住再說。

“果然是莊主動的手腳,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試想兇手怎麽可能留下屍體讓六扇門的人查呢?我這麽說莊主當時完全沒有反應才是最可疑的反應。”李鳳迤好整以暇地道。

沈盟一愣,剎那間明白過來李鳳迤的意思,也是,正常反應應該是直截了當挑明秦玉并沒有留下全屍,甚至直接以為李鳳迤誤會了步如雲是不可能重新檢查得了屍體的,而他那樣一口答應下來去跑腿,才是真正的可疑。原來李鳳迤的試探壓根就跟琉璃醉無關,而後面所有跟琉璃醉相關的內容,也只是為了讓他将注意力放在屍體上,而不是在于李鳳迤一開始就随口胡謅的那句話上,他說他讓步捕頭回去重新檢查一下秦玉的屍體,實際上,他根本就沒這麽做過,他把信口胡謅說得跟真的一樣,甚至連步如雲那裏都不帶竄通一下,可當時的沈盟卻覺得他是真的跟步如雲說了什麽,也知道屍體的情況,但為了給他下套,才會故意這麽說的。

難怪此時李鳳迤會說“聰明反被聰明誤”,不過事到如今,沈盟也壓根不去在乎,誤也是如此,不誤他也會因為後面李鳳迤的那些話而邀請李鳳迤來到這個密室,誰料李鳳迤接着又道:“對了,其實琉璃醉的味道沒有我說的那麽大,孩子們身上什麽也沒有,莊主恐怕暗中已經在忙活這件事了,所以我覺得還是得好心提醒莊主一聲,不用太過緊張。”

這句話讓沈盟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他不禁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這麽說來,李公子,你一大早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假的?”

李鳳迤眨眨眼睛,神情中似有一絲歉意,眼中卻偏偏滿是無辜:“莊主如此信任在下,實在令在下感到汗顏。”

沈盟被他氣得快要吐血了,他本來以為李鳳迤自然應該是真的有所把握才會在他面前故意說那番話,就是要引他出手,這的确是在他的算計裏,但他萬萬料不到原來從頭到尾這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全是胡言亂語,這讓沈盟難免有一絲不甘心,不過另一方面,他卻更清楚李鳳迤不容小觑的事實,沒有半點根據的随口胡謅就能引人上鈎,其實反過來證明了他對于很多事情的了解和掌握程度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比如他很清楚自己對琉璃醉的藥性不夠了解,又比如他知道自己的眼線從來沒有布到步如雲的內部,如若不然,他一早就能知道李鳳迤滿口胡言,卻偏偏信以為真,沈盟活了大半輩子還沒遇到那麽丢臉的事過,是以臉色能好起來才怪,他陰沉地盯着李鳳迤,再問:“那戒指的事呢?”

“戒指?什麽戒指?”李鳳迤簡直像是失憶了一樣,居然露出了一臉的茫然。

沈盟心知他必然知道戒指的存在,只是竟然能夠猜到自己手中的确集齊了五枚戒指的事,而尚有一枚他遍尋不着,憑這一點,就算李鳳迤手中真的沒有戒指,也跟戒指之事脫不了幹系。

“李鳳迤,你不要裝瘋賣傻,你還想知道什麽,盡管開口,方才你說分一杯羹,沈某可以考慮,如何?”

李鳳迤這才收起了茫然之色來,道:“在下等的就是莊主這句話。”

“不過沈某想問一句,李公子究竟是如何知曉戒指之事的?”這的确令沈盟感到好奇之極,這原本是他們六兄弟之間的秘密,盡管時隔二十年,但也絕不該被第七個人知曉,除非……

“二十年前,你幾歲?”忽地,沈盟問了一句異常奇怪的話來。

他仍記得有個孩子,細瘦的身子骨,蒼白端正的臉,可眼睛裏卻閃爍着令人無法忽視的光芒,現在看着李鳳迤眼中也依稀流露出來的那抹光芒,不由的,沈盟将兩個人的身影重疊起來,可仔細想想卻又覺得沒這個可能,李鳳迤則淡淡反問:“莊主,莫非我們見過?”

沈盟不确定李鳳迤會不會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可那孩子若還活着,應該也差不多該是李鳳迤這個年紀,但那個孩子不可能還活着,這麽想着,沈盟收回了神思,并未回答李鳳迤這句話,像是覺得自己剛才那句話多問了,便道:“戒指的事你這個年紀居然知曉,沈某自然是想要追根問底的,不過李公子若不想回答,那便罷了。”

李鳳迤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莊主不會以為二十年前的事,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來吧?”

沈盟微微一愣,卻又覺得這個人說話真真假假,半點都分不清,這句話說不定只是吓唬人用的,便道:“好,就算你知道,那戒指現在在哪裏?”

話題又繞回到了戒指上,但李鳳迤卻不慌不忙,繼續回到一開始的話題:“這個暗室應該能直接通到一滅大師的房裏,一滅大師和靈風道長正是在李某為唐公子療毒的時候被秦玉引入了暗道,而莊主和秦玉一人伏擊一個,順便取走了他們身上的戒指,為了撇開嫌疑,嫁禍秦玉,莊主遂将秦玉也困在了此地,然後把一滅大師和靈風道長的屍體搬回一滅大師的房間,之後被小翠看見,在下的推測,應該沒有錯吧?”

沈盟并未言語,只因李鳳迤又補充了一句道:“對了,唐廷的毒,‘無極蠱’的确厲害之極,不過唐公子恐怕萬萬想不到,‘無極蠱’是莊主給他下的,更甚者,這本就是唐公子親手送給蘇彩彩防身用的,卻不知早就被莊主掉了包,我沒有說錯吧?”

“就算是又如何?”這裏四下無人,本就都是他的地盤,到了這個地步,沈盟自覺承認也已無妨,而事實上,不承認後面的談話就無從進行下去,他要的就是戒指的下落,所有的牽連正如李鳳迤的推測,一環一環扣下去,無論中間經過多少環節,終點卻只有這一個。

“是的話,那豈不是會令唐公子和蘇姑娘很失望,莊主可是他們最敬愛的父親,不是嗎?”李鳳迤相當惋惜地這樣道。

“李公子,這并不在我們這次讨論的範圍內,更何況,我是他們的父親,對他們有養育之恩,現在他們也好好的,當然,還是托了李公子的福。”沈盟臉上陰沉的表情慢慢收斂起來,他似乎又恢複了沈莊主的身份,只是眼中總有一絲陰毒之色隐隐閃現,似是蠢蠢欲動,藏在深處不泯不休。

“當然不止唐廷和蘇彩彩,別忘了莊主還有一位女婿,也是因你而死,你得知你女兒和你大女婿的事,讓你的女兒下手,他們甚至不知道這其實是在為掩飾你的身份才将葉飛滅的口,也真是可憐。”李鳳迤“啧、啧”地道。

沈盟半晌無語,可最終還是忍不住要問上一句:“李公子,你到底是如何将我跟花百裏聯系起來的?”

李鳳迤偏偏還要賣個關子,道:“莊主想不到?”

沈盟不搭腔,只等他回答,李鳳迤見狀便道:“因為花百裏跟軒轅冷侯比武中毒本來就是真的,這件事,花百裏絕對不能自己做,也不能找不到理由,必須要假借他人之手,才能死得看起來很理所當然,卻又偏偏不能太明顯,所以他利用了葉飛,葉飛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連花容衣和南宮傲的事情都一直被瞞在鼓裏,但在花百裏死前,暗示葉飛知道,于是花容衣便給葉飛下了同樣一種毒,因為她最清楚這種毒的效用,這真的是太聰明的辦法,武林中人大多數只知道花百裏死于比武,軒轅冷侯卻知道花百裏死于陰謀,但就是不會有人知道,原來花百裏不過是一個身份,而且是一個在必要的時候要丢棄的身份。”

沈盟一雙眸子随着李鳳迤的話而越發深沉,沒有人會想到的事,那麽秘密的事,這個人為什麽會如此清楚?他到底是誰?沈盟眯起眼睛,李鳳迤任由他打量懷疑猜測,卻也不再多說跟花百裏相關的任何一句,只道:“就不知沈莊主這個身份是不是也是可以如此輕易就舍去呢?或者換句話說,這一層又一層的身份背後,最真實的那個又是誰?還有,一滅大師也好,靈風道長也好,他們也不是原本的他們吧?就連連慕容,我想他也另有別的身份,當年六個人,還有六道輪回之招,二十年前吳哥王朝血案,想必跟這六個人脫不了幹系,但時隔二十年,六個人皆改頭換面,身份套了一層又一層,可想而知當年必定還留了一些什麽,以至于二十年後,六道輪回之招再度現世,吳哥王朝的案件又被翻了出來。”

李鳳迤這番話令沈盟真真正正意識到他的确什麽都知道,他不禁再道:“原來你真的是當年那個孩子……”

李鳳迤卻搖頭嘆道:“那個孩子早就死了,死在他最敬愛的義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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