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半路出逃
第8章 、半路出逃
一旁的裴詩聽到他的這番話,面色鐵青。
阮棠還想問什麽,可路景珩木然的神色讓他什麽也問不出口。朝夕相處兩年,兩人從未想過會面對今天的分離,回想過往的點點滴滴,彼此都對這份牢固的兄弟情誼難以割舍,一時間都難過的說不出話,阮棠更是哽咽着眼淚流個不停。
華司懷和裴詩對視一眼,默契的上前把兩人分開,強勢的護住自己的人,不讓他們兩個再有肢體接觸。
華司懷單手圈住阮棠的腰,和裴詩簡短道別就把阮棠帶上了車,出發回檀城。
車緩緩啓動,漸行漸遠,阮棠扭着脖子,一直回望,直到路景珩的身影消失不見。
阮棠在車上一直哭,也不理華司懷,華司懷掏出手帕給他擦淚,被他打開手,無奈的想挪過去抱他,阮棠就用紅通通的雙眼狠狠的瞪着他,那眼神充滿了怨怼。
眼看哭了半個小時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華司懷哄了半天是一點用都沒有,他嘆了口氣,也不管阮棠願不願意,直接把人抱過來坐自己腿上。
華司懷将隔板放了下來,然後邊給阮棠擦眼淚邊哄,“軟軟,別哭了,嗯?再哭眼睛都要哭壞了,我會心疼的。”
阮棠像木偶一樣一動不動,任他抱着自己,他低着頭,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似乎已經習慣了心痛,習慣了無能為力的感覺,已經放棄反抗了。
做人真的好難,活着也好難……生活太苦了,自己已經一無所有,連唯一的朋友也被迫分開了,以後無論遭遇什麽都沒人會幫他,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這兩年,他和路景珩惺惺相惜,相互扶持,早就把對方當成了家人,兩人都沒有什麽親人,都有着傷心的過往,都很重情。阮棠時常都在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鬼迷心竅的愛上華司懷,一定會過的很好,事業也會更上一層樓,也許還會出國去深造,或者應邀去參加國外的時裝周……可世間沒有後悔藥,他和華司懷的糾葛并沒有因為自己躲在鄉鎮而結束,而是開始了新的糾纏,阮棠心裏湧起無限的悲涼和對未來的恐懼。他看着窗外不斷後退的鄉村獨有的綠水青山的景致,心裏湧起一股沖動,想跳下去,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輛車,離開抱着自己的這個人。
可阮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車門鎖着不說,華司懷這人心思缜密,冷酷無情,他要是不放過自己,自己就絕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他又想起愛着華司懷的那幾年,自己滿腔熱情一點一點的被消磨殆盡,逐漸變得悶悶不樂。有時候被裁剪縫紉器材傷到手都不覺得痛,因為和心痛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開始失眠,開始酗酒,對什麽都失去了興趣,甚至對一直以來他喜愛的服裝設計工作也提不起興致 ,導致靈感枯竭……後來他甚至有了自殘的傾向,他害怕自己哪天失控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不得已這才去了醫院,被醫生診斷為中度抑郁。
在一個人追逐的日子裏,沒有人知道你經歷過什麽磨難。
經歷破産後,他的病情加重,在醫生的指導下,吃藥控制着病情。後來他通過景楠省一個老客戶的關系,來到世景鄉這個交通閉塞民風淳樸景色絕美的鄉鎮當了一名村官。
時間的消磨和良好的環境是修複傷口最好的良藥。他已經很久沒發病了,好像自從離開檀城,就沒有發過病。這兩年他依然靠吃藥控制病情,從剛開始的每天兩顆,到現在的每天一顆。除了路景珩,沒人知道他是個吃着藥的病人。
雖然早上剛吃過藥,可受到刺激的阮棠還是抑制不住心境低落,悲觀寡歡的情緒萦繞着他,他用雙臂環抱着自己,身體佝偻成一團。
華司懷看着阮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心痛如絞,他沒想到他會有這樣心疼阮棠的一天,單是見他眉頭擰的死緊自己就難過的受不了了。他捧着阮棠的臉頰,發覺阮棠雙目空洞無神,毫無生氣。
華司懷隐隐感覺阮棠病發了。
“軟軟,軟軟……”華司懷意識到阮棠把他完全擋在了心門之外,這一認知讓華司懷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挖空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是他一手造成的。不是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嗎?他不是醫生,可應該是阮棠的良藥不是嗎?可是現在兩人擁抱在一起,他對他起不到一點作用。
“軟軟,給我一次機會,相信我一次……”華司懷心慌,和他額頭相抵,用誓言般的語氣說:“我一定好好愛你,你別封閉自己,也別放棄我。”
“軟軟,你看看我好不好,就看一眼行不行?”華司懷一直哄着,車行駛了兩小時,他就抱了阮棠兩小時,也哄了兩小時,口幹舌燥·,腿也麻了。阮棠得了抑郁症,他只能用自己的愛去包圍他,感化他,除此之外,還要請專業的醫生做疏導和治療。他一定要阮棠變回原來那個自信執着開朗愛笑的阮棠。
阮棠緊抿着唇,呆呆的看着窗外,不動也不說話,無論華司懷做什麽他都沒有反應。
“軟軟,如果這次回去,我讓你不舒服了,傷心了,難受了,你可以打我,罵我,怎麽對我都行。”
“如果我再對不起你,你要離開我或者回世景鄉,我絕不攔着,保證以後再也不打擾你,你看行嗎?”
華司懷實在沒轍,引以為傲的冷靜消失殆盡,他突然抓起阮棠的手,狠狠往自己臉上打去,“你別這樣……軟軟,要不你打我吧,就是別不理我,好不好?”
連續打了好幾巴掌,白皙的俊臉紅了一大片,阮棠好像從夢中驚醒,終于有了反應。
“你幹什麽?!”阮棠使勁兒抽回手,瞪着他,一臉不可置信。
“軟軟,我真的知錯了。”華司懷目光灼灼,見他終于有了反應,似是有些驚喜。
阮棠不安的看着他臉上紅紅的手掌印,自己的掌心也火辣辣的疼,“華司懷,你發什麽神經?”這要是換作以前,誰敢打他?不得被他弄死才怪。
“軟軟,我……”華司懷動了動麻木的腿,調整了下坐姿。
阮棠雙手捂着臉,淚珠從眼眶裏湧了出來,從指縫裏滑落,“華司懷,你到底要怎麽樣啊?”
華司懷雙手環着他的細腰,一字一頓的說:“軟軟,我要你愛我,重新愛我。”
“……”阮棠聽到華司懷親口對他求愛,肩膀抖了一下,雙手從巴掌大的臉上移開,一雙大眼愣愣的看着他,他期盼華司懷正視并珍視他的愛期盼了太久,久的讓他絕望,以為一輩子也等不到了。
華司懷用懇求的語氣,“你重新愛我,好不好?”七百多個日日夜夜蝕骨相思悔不當初的折磨,他真的已經受夠了,“你只要好好愛我,其他的一切交給我,我會十倍,百倍的對你好。”
這樣的甜蜜陷阱真的很誘人,可阮棠早就不是曾經那個阮棠了,不會再傻兮兮的往裏面跳了,現在他有了自己的打算。
華司懷見他沒說話也沒反抗,只當他默認了。
車子又行駛了兩小時,馬上要進入景楠省省會景城市地界。
阮棠可能是哭累了,後來窩在華司懷懷裏睡着了。
華司懷擡腕看了下表,動作輕緩的拿出手機,給他哥梅盛林發了條信息,告訴他自己快要到景城,小聚一下吃頓飯下午回檀城。
不一會兒梅盛林回信息,“直接來梅氏,我在公司等你。”
自從離開華司懷,阮棠的睡眠就很淺,一聲信息提示音就吵醒了他,他坐起身子看了一眼四周,然後看向窗外,依稀記得這是景城地界。遠處的山岚明顯少了許多,窗外偶爾掠過一個個樹木林立雜草叢生的小山包。
“醒了。”華司懷愛憐的圈住自己懷裏的小可愛,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湊過去偷親了一口他軟嫩的臉蛋。
隔板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升了上去,阮棠偷瞄一眼前面穩如泰山的李特助和司機,挪動了下臀部,有些不自在的說:“我想上廁所。”
華司懷寵溺道:“好,前面就是景城服務區,去那兒上。”
阮棠不是真的要上廁所,上廁所只是逃走的借口。他沒想到華司懷說也要上廁所,跟他一塊兒進了衛生間。等華司懷進去之後,阮棠輕輕的打開衛生間的門,蹑手蹑腳的向門口走去,故作鎮定的出了門口,趁着人多混亂,把拎在手裏的小包往胸前一挎,撒腿就跑。
景楠省的地理環境阮棠有大致的了解,知道這一帶居民稠密,很容易被人發現,地形大多是平原,有些小山包根本藏不住人,他也不敢走大馬路,目标太明顯。
阮棠爬上了服務區旁邊的小山包,蹲在草叢裏觀察着服務區那邊的情況,他看到華司懷急匆匆的沖出來,大步走到車邊往車裏看了看,發現人不在車裏捶了下車門,然後他環視四周,視線朝小山包這邊掃過來。
有一瞬間的錯覺阮棠覺得華司懷發現了他,他大氣都不敢出,低頭貓腰從草木的縫隙中看着華司懷。
車上的李特助和保镖也都下來四處張望,然後沖到服務區的各個方位開始找人。
華司懷拿出手機撥打電話,阮棠的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他爛熟于心的一串數字,是華司懷的電話!他吓得手忙腳亂的捂住手機胡亂的挂了電話然後關機。額頭上的冷汗掉了下來,他穩住身形,心裏“突突”直跳,再從草木縫隙裏窺視華司懷,發現他又在打電話,阮棠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給自己的,只覺得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這時華司懷邊打電話邊朝小山包這邊走了過來,阮棠就像受驚的兔子,連滾帶爬慌不擇路的往後山下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