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第1章 01

寒冬臘月,冰涼的夜色中,稀稀疏疏的小雨雪飄零在H市這座北方小城。

在一處不起眼的胡同巷子裏,蔣凝冬靠坐在路燈杆底下,将飄落在額前發的雪渣子縷了下來,又放在指縫之間揉碎。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蔣凝冬閉上眼睛,覺得自己像是童話故事中賣火柴的小女孩,只不過他更慘,他連根取暖的火柴都沒有。

他自嘲的勾起嘴角笑了笑,從破了洞的褲兜裏掏出打火機,又掏出煙盒子,可在看到煙盒也空了,火機也沒油了之後,他終于還是崩潰的大叫一聲,将手裏的東西全部扔了出去。

三個月了,都三個月了,別說買煙的錢,他連房租都交不起,才會被房東趕出門流落街頭!

沒想到他勤勤懇懇教書育人近十年,活到三十三歲竟會是個凍死街頭的下場。

蔣凝冬抱着腿蜷縮起來。

算了,死了算了。

“蔣凝冬。”

有人在叫他,蔣凝冬沒有擡頭,沒有回話。只當全是幻覺,就算不是,他也不想再跟任何人說一句話。

“蔣老師。”那人又喚了一聲。

蔣凝冬頓時有些驚訝,在他跌入谷底的這段時日裏,已經沒有人再尊他一聲老師了。

他擡起頭,逆着燈光看向來人。

那是個身材曼妙的女人,穿戴珠光寶氣,貴婦氣質一覽無餘。

女人朝着他笑着,伸出手将他從冰冷的地上拉了起來,“我是小河鎮中學11屆高一14班的張玉,您教過我的,還記得我嗎?”

蔣凝冬怔了下,他現在雖然身子不太好了,但腦袋還算靈光。高中14班,他簡直不要太熟悉了。張玉,他隐約記得些,她是那個人的同班同學。

蔣凝冬望着她和善的微笑,木納的點了點頭。

“我聽說了您家裏的變故,沒猜錯的話您現在也找不到工作了吧?”張玉一直笑着,看起來可親極了,“作為被您幫助過的學生,我想我有義務為您介紹一份好工作,您相信我嗎?”

蔣凝冬頓住,相信?自從被曾經最相信的人收拾的遍體鱗傷後,他就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可如今他不相信又能怎樣呢?難道真的把小命丢在今夜嗎?

看着張玉的笑臉,蔣凝冬咽了口口水,點了點頭。

反正橫豎都不好過,再被騙一次,也總好過默默無聞的死。

*

被張玉開車送到一棟別墅門口時,蔣凝冬好奇的朝內望了望,別墅很大,但裏面黑黢黢的,主人似乎已經睡覺了的樣子。

門口早就等待在此的一名小保姆看見了他們的車子,立馬就上前迎了蔣凝冬進來。

蔣凝冬跟着小保姆走進了房廳大門,才反應過來張玉怎麽沒下車,他心中有些發怵,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他慌忙跑到張玉的車子前,拼命拍打她的車窗。

“喂!你送我來這裏是幹什麽的!這是哪裏!”

張玉手把着方向盤,一眼都沒再看向蔣凝冬,她笑了笑,卻全然不是之前和善的意思,只有挑逗,“有大老板看上你的身子了,好好伺候人家吧!老板高興賞你幾個萬的,不比天天求爺爺告奶奶的給人當家教還被趕出去強嗎?”

張玉這話一出口,蔣凝冬徹底傻了,他不明白自己對張玉做過什麽事情,竟然能被她賣到這種地步。

張玉似乎并不想多跟蔣凝冬說廢話,直接一腳油門開着車跑沒了影。

蔣凝冬望着她離開的方向,感覺世界觀都崩塌了。

“先生,您到底做不做?”小保姆一直等在他身後,看似已經冷的很了,對着發呆的蔣凝冬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蔣凝冬花了好半響才重新建立好三觀,他朝後望了一眼溫暖的大別墅,又朝前望了一眼雨雪飄零的大街,最後咬了咬牙。

“做。”

他媽媽早就誇過他身上最大的優點,那就是接受能力特別強悍。

蔣凝冬被小保姆引到了二樓一間房,裏面裝飾的很簡約,側面還有單獨的浴室。

“今天我們總裁還有工作要趕,你先好好睡一晚,等明天早上起來他再來見你。”小保姆将新睡衣放在沙發上,說完最後一句就合上房門出去了。

蔣凝冬環顧了房間一圈,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可真軟,好久沒有這樣舒服的睡眠條件了。

他這三個月以來過得跟流浪漢沒什麽兩樣,也沒有好好洗過澡,想到這裏他站起身朝浴室走了進去。

正洗到一半時,蔣凝冬聽到了什麽動靜,那是浴室門被撥開的聲音。他吓了一跳,正要轉身看看來人時,身後突然響起一個低沉而嚴肅的聲音。

“別動。”只有兩個字,嚴肅到具有威脅性,讓蔣凝冬根本就不敢動。

耳邊只有嘩啦嘩啦的水流聲,蔣凝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豎起耳朵,專心致志的聽着那人一步一步更為靠近的腳步聲。

接下來,從頭頂處套上來一個眼罩,蔣凝冬的視線徹底被黑暗隔絕。

然後他就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後,蔣凝冬不得不伸手将那人脖頸牢牢鎖住,任由他将自己抱出浴室,摔在床上。

沒錯,是摔,蔣凝冬覺得骨頭架子都要被他摔散了,可他還來不及喊疼,那人又欺身壓了上來。

“你是誰?你要幹什麽!”蔣凝冬慌了,他好似明白了接下來自己要面臨的是什麽。

“我要幹什麽?”那人似乎被蔣凝冬的問題逗笑了,他跨坐在蔣凝冬上方,一只手就可以牢牢握住蔣凝冬的兩個手腕。

“張玉沒告訴你你是來幹什麽的?”男人反問完了又發出一聲輕蔑的笑。

蔣凝冬這下更傻了,他以為張玉口中的老板至少會是個女人。

不過還不等他細想,男人直接附身下來堵住了蔣凝冬的唇口。似乎是害怕蔣凝冬逃走,他還一手狠狠扳住蔣凝冬的下巴,一手向下游去粗暴的撐開阿晉不讓詳寫但你們都懂得的地方。

“啊——”蔣凝冬扯開嗓子嚎了一聲,是真的痛,比他貧血時磕在地上還痛。

“你叫吧!”男人放開了嘴,笑的極為猖狂,他一把将蔣凝冬翻過身子,不假思索的就擠了進去。

“你叫的越大聲我越喜歡!繼續叫!”

蔣凝冬面朝被褥,汗水沾濕了枕頭。

這話多少侮辱了他的人格,他立刻死咬住嘴唇,不再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

“怎麽不叫了?”男人似乎不滿意他的剛強勁兒,反手就扳住他的腦袋讓他轉了過來,這動作極為粗暴,讓他眼睛上的眼罩也蹭落了下來。

蔣凝冬眼角含着痛出來的淚珠,雖然視線朦胧,但他還是認出了在他身上做着禽獸事兒的人。

“……是你,”蔣凝冬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他就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的,可沒想過會這麽快,“……李逢春。”

當聽見蔣凝冬滿含着痛苦和遺憾的喚出了自己的名字時,李逢春頓住了,他想過他要帶着滿腔的仇恨去折磨蔣凝冬的,可為什麽,為什麽蔣凝冬只是叫了叫他的名字,他的心就被提起了最深處的那根弦。

“……你”李逢春顫抖了下嘴唇,用力捏着蔣凝冬胳膊的手也随之松開,那裏白皙的皮膚上赫然顯出五指紅印。李逢春頓時懊惱不堪,他俯下身子在那處鮮紅的印子上印下一吻,而後他向上游走,在蔣凝冬的耳邊輕啄,“……你再叫叫我,好不好?”

蔣凝冬早已哭濕了枕套,聽見李逢春突然轉變的溫柔嗓音,他只覺得厭惡不已。

他知道的,李逢春的溫柔只不過暫時的,等過了這個勁頭,李逢春該怎樣折磨他,絲毫都不會手軟。

“你不配!”蔣凝冬扭過腦袋,斜着眼睛惡狠狠的瞪向李逢春。

這個人在一年前就已經配不上自己哪怕一個溫柔的呼喚了。

短短的三個字,讓李逢春頓住好久,他的表情從溫柔到錯愕,從錯愕到憤怒,表現的淋漓盡致,都被蔣凝冬收入眼底。

他知道,自己又要沒好果子吃了,可他不後悔激怒李逢春。

果然下一秒,李逢春一把拽住了他頭頂上的發,就将他腦袋提了起來,這個姿勢讓蔣凝冬很是難受,感覺老腰都要折了。

接下來,李逢春開足了馬力,又給火箭上了加速器,沿着軌道就在他心心念念的宇宙裏橫沖直撞。

蔣凝冬被鋤爆了高地,疼痛難忍,卻因比不過力氣只能稍作扭動。

漸漸的宇宙中心下起了雨,雪白的被單染上了兩三朵紅色花瓣。

他咬着唇,不肯發出一聲,可李逢春好像跟他比賽一樣。

你不叫,那我就弄到你叫為止。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弄了多少次,李逢春也已經汗流浃背,他撫摸着幾乎暈厥過去的蔣凝冬的臉龐,低下腦袋在他後頸處落下一吻。

“叫我。”

“……不可能。”

“叫我李逢春。”

“……”蔣凝冬眯着眼咬着牙,最終給了他如願以償,只不過是恨之入骨的一聲,“李逢春!”

李逢春聽到這一句滿帶着恨意的呼喚,居然哭了,他從後面抱着蔣凝冬不停的抽泣,身子一抖一抖。

蔣凝冬被他突如其來的轉變搞得莫名其妙,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賤,居然在這一刻心軟了。

他忽然懷念了曾經一瞬間。

那個時候,李逢春還是個受人欺負的孩子,每當他被校園霸淩,蔣凝冬總是第一個把李逢春抱進懷裏安慰的人。那個時候,李逢春就是這樣貼着他,抽泣的身子一抖一抖。

“蔣凝冬……”李逢春的一聲呼喚将蔣凝冬的思緒拉了回來,“蔣老師……”

蔣凝冬的心在這一刻被撕碎了,他有多久,沒有聽見李逢春滿懷着孩子氣的叫他一聲“蔣老師”了?

他不記得了。

“蔣老師……”李逢春還在繼續攻略蔣凝冬的心房,他用毛茸茸的腦袋不停的在蔣凝冬後脖頸處蹭,就像一只對主人示好的小貓,“……再叫我一聲,好嗎?”

蔣凝冬真的對李逢春露出這樣乖小孩一面時毫無辦法,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去,似乎是把這些年受的委屈也吐了出去。

“李逢春。”這一聲,不帶有任何情緒,很平靜。

“……叫我的小名。”

“……逢春。”

“小小名,你曾經總叫的。”

“……”蔣凝冬知道他在得寸進尺,可他在撒嬌,就像那個時候一樣。

猶豫了許久後,蔣凝冬還是張了張口,“……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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