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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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撿起地上的畫像,然後他略帶上了幾分暧昧的笑容,一手揮舞着小像飄向窗邊,另一手順勢抱住藍忘機的胳膊,道:“哎喲,這幅畫,藍湛你原來還留着呢?我當你早就把它和那本春宮圖冊一起撕掉了!”
藍忘機扶住魏無羨的胳膊,道:“這幅畫是你親手所做,我不會撕掉。”
魏無羨嘿嘿一笑,靠在藍忘機胳膊上,以意念操控着怨氣術法,先将藍忘機的小像舉起,讓它在窗邊正對着陽光。
魏無羨白皙透明的一雙手,在午後的光線下剔透生輝,不僅沒有半點要點燃的跡象,魏無羨也從未感覺到,周身的任何一個地方傳來痛感。
藍忘機目不轉睛地盯着魏無羨,緩緩道:“魏嬰,你可有任何不适之處?若有不适,切勿忍耐,要及時告訴我。”
魏無羨靠在藍忘機胳膊上點頭如啄米,道:“嗯,藍湛,你放心吧,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咱們現在靠這麽近,都貼到一塊去了。想當初,我在雲深聽學的時候,課上無論做什麽小動作,都沒能逃得過你的眼睛,那時候咱倆的距離,可沒有現在近,所以藍湛你就別擔心我啦。”
藍忘機側着臉,看着捧着小像對着陽光笑得開心的魏無羨,眼中有水光在閃動。
魏無羨一邊看着小像懷舊,一面喋喋不休道:“藍湛藍湛,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喜歡這幅畫,當時你還口是心非說不要呢,明明喜歡,卻硬要裝作不喜,最後不還是把這幅畫留下來了....诶,藍湛,你怎麽了?是不是因為咱們在窗邊站的太久,陽光太刺眼了....”
在看到藍忘機眼中微微帶淚之後,魏無羨驀地收了笑,先緩緩合上窗戶,将小像在窗臺上暫時放好,轉而撲進藍忘機的懷裏,悶聲道:“你看啊,藍湛,人呢,總不會每時每刻都背運的,如果之前發生了一些糟糕的事情,下一件,總該會變成好事的啊?”
在魏無羨撲到藍忘機懷中的第一時間,藍忘機就緊緊抱住了魏無羨,小像飄落在地,一時之間,無人顧及。
一人一魂相擁,可自始至終只能聽到一人的心跳,感知出一人的體溫,藍忘機低頭埋入魏無羨的頸窩裏,身形顫抖。
魏無羨伸手摸向藍忘機的後背,輕柔而有規律地拍打着,道:“藍湛,我發誓,我保證,往後的日子,無論是去除掉我魂體上的怨氣,還是實施回魂術,不管它們都有多艱難,需要花多長時間,我都不會離開你的。嗯?”
藍忘機埋首在魏無羨的頸窩,嗯了一聲。
魏無羨就這樣任由藍忘機安靜地抱着自己,他知道,這個時候,藍忘機最需要他的安慰,話不必說太多,只要能時刻在側,長久相伴,時間會慢慢治愈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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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魏無羨思來想去,正琢磨下一步,該用什麽其他的方式來安慰藍忘機,突然道:“诶,藍湛,我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藍忘機從魏無羨的頸窩裏擡起頭,淺色的瞳孔和白皙的眼尾,皆帶着了一抹淡紅,他道:“嗯。”
魏無羨繼續道:“這幾次,我隐約感覺到,每每怨氣在占上風時,我對你的認知,就總是停留在,你厭惡怨氣、順帶像以前那樣厭惡我。我對你的感情,也就确實變得再度陌生起來。”
藍忘機緊緊握着魏無羨的手,道:“魏嬰,我從未讨厭過你。”
魏無羨柔聲道:“藍湛,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這說的是被怨氣支配了神志的我。那時候的我,做什麽都不會受控制,往嚴重了說,會将最親密的人當成陌生人,甚至敵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說到最後,魏無羨一向樂觀的臉上,第一次現出了愁苦之色。
藍忘機道:“魏嬰,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怕,我會一直在。”
魏無羨牽着藍忘機的手,目光瞥向了桌案旁的食盒,道:“藍湛,咱們先回去吃飯,邊吃邊說。”
藍忘機點點頭,魏無羨飛過去将小像撿起來,又把它放回到原來的書冊裏,藍忘機去将食盒取回後放在桌案上,将食盒打開。魏無羨在看到一碟酸辣魚,和一碟辣口蘿蔔條的時候,終于忍不住道:“哎喲!藍湛,你這是特地給我準備的嘛!”
藍忘機點點頭,先将魏無羨的那份餐具擺在魏無羨面前,又從食盒裏取出一壇酒。
魏無羨看着酒封上的字,喃喃道:“天子笑....是天子笑,說起來,我也有很久都沒能喝到它了....”
藍忘機将酒封揭開,替魏無羨斟滿,魏無羨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看向藍忘機的眼神亮晶晶地,道:“這麽多年,我一直記得它的味道,甚至前段時間還在想,若我還有機會路過姑蘇,定要再去彩衣鎮買幾壇的。”
藍忘機道:“你若想喝,我會給你買。”
魏無羨笑道:“嘿嘿嘿嘿嘿,藍湛,你真好。對了,說回剛才的事,藍湛,咱們不如一起來想個主意,比如,你對我再下一道什麽術法,或者再送我一樣,我能随身攜帶的東西,無論是什麽都可以。只要讓我在失控的時候看得到它,或許,就能讓我稍稍想起,這是你送我的禮物,你對我沒有威脅,這樣,或許我就能更容易擺脫怨氣的控制,繼而盡早恢複神志。”
他看向藍忘機若有所思的神情,道:“藍湛,只要是你送我的,什麽都可以!或者你要不再查閱一下,雲深不知處的古籍,看看有沒有類似的術法,在我身上下一個,都沒有問題。”
藍忘機道:“有。”
說完他起身就要往衣櫥走,魏無羨一邊吃着辣菜,視線一邊不明所以地黏在了藍忘機身上。
藍忘機從衣櫥裏,取出一條抹額,那抹額一看就是十成十的新,主人壓根就沒用過。
魏無羨喃喃道:“藍湛,這,是你的抹額?”
他恍神兒的功夫,腦海裏早已把之前跟藍忘機的抹額有關的種種畫面,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岐山清談會上,魏無羨在看到藍忘機抹額歪了的時候,本來是好心提醒,然而藍忘機卻沒有理會他,魏無羨當時是真看出來抹額歪了,外加他在雲夢,總愛手賤扯小姑娘辮子,因此就這樣扯了下來。
第二次是魏無羨和藍忘機一同被困在玄武洞裏,藍忘機的腿本來就被溫家人傷了,還要被送過來接受什麽岐山溫氏的狗屁教化,好不容易他們倆一起把王八殺死了,魏無羨想要給藍忘機用抹額綁腿,情急之下就又把抹額摘了下來,而藍忘機竟然被生生氣的吐了瘀血。雖然這是魏無羨故意激他的,但魏無羨不禁在想,姑蘇藍氏的抹額,究竟有什麽特別的?旁人連碰都碰不得?碰一下,藍家人都這麽生氣?
藍忘機坐回到魏無羨身旁,然後将抹額交到了魏無羨的手裏。
魏無羨訝然道:“诶?藍湛,我記得我之前碰你的抹額,你都可生氣了,怎麽你現在居然把它給了我,難道,這有什麽特殊用意的嗎?”
藍忘機有些意外地看向魏無羨,過了好一會才道:“你在此聽學之時,應抄過家規。”
魏無羨不好意思笑道:“你也知道,我抄這東西,從來都是圖快,基本不看內容,什麽時候趕緊應付了事将它抄完,我可就能什麽時候解放,哪裏能把每一條都記得清清楚楚?”
藍忘機原本震驚的心情,突然轉為了一絲欣喜和寬慰。
原來他只是不知其含義,而非明知故犯,肆意撩撥。
幸好,幸好。
魏無羨疑惑道:“怎....怎麽了?有什麽問題?”
藍忘機長出一口氣,道:“姑蘇藍氏抹額,意為“約束自我”,藍家先祖祖訓有言,只有在命定之人面前,可以取下。”
魏無羨睜大眼睛,看看藍忘機,又看看手裏的抹額。
這...這含義,有點太過重大了,難怪當初藍忘機這麽生氣!
藍忘機道:“魏嬰,這是我全新未用過的抹額,如今給你。”
魏無羨雙手捧着抹額,過了好一會突然在藍忘機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他道:“啊,既然這樣,那我将它戴在哪裏都可以了?”
藍忘機點點頭:“嗯。這已經是你的抹額了。”說完為了保險起見,且考慮了回魂術法的特殊性,藍忘機還在抹額上鍍了一層自己的靈力。
魏無羨想了想,取下之前的紅色發帶,将發帶放在一旁,轉而用抹額挑起了一绺青絲,仔細地在上面系了一個蝴蝶結。
然後他捧起了有些破損髒污的紅發帶,嘆息道:“唉,這發帶想必是補不回來了,不過藍湛你放心,我會把抹額當作發帶好好珍惜的!如果以後我哪天失控,萬一做出了什麽特別激烈的反抗舉動,屆時抹額肯定會飄到我臉上,或者我的面前,只要我一看,沒準就能想起來了,然後你就可以趁機把我制住,什麽抓住我的手啊,抱着我親我啊...嘿,你耳朵怎麽又紅了的....來來來先吃飯嘛,吃完飯咱們再讨論接下來怎麽辦....”
倆人吃過午飯,魏無羨道:“藍湛,咱們的佩劍,是不是還在岐山溫氏那邊扣着啊?”
藍忘機點點頭:“嗯。叔父曾多次出面同岐山溫氏周旋,要求返還佩劍,岐山溫氏未曾理會,遑論歸還。”
魏無羨一拍大腿,道:“啊,簡直欺人太甚!所以,藍湛,如今要想同溫家人對抗,你就只剩下這把忘機琴了?”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自言自語道:“哎呀,那我到時候用什麽好呢,藍湛你有沒有什麽空閑不用的法寶,再給我一個呗?橫豎我魂體上的怨氣需要排空,如今我沒有佩劍在手,不把怨氣排空,你的靈力就算怎麽輸進來也沒用,诶,要不我再去你書架上翻翻?”
藍忘機卻突然起身,并牽起魏無羨的手,道:“有。魏嬰,你同我,去一趟古室吧。”
魏無羨道:“嗯?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