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16

藍啓仁撫了撫胡須,道:“魏嬰,即使你拿回佩劍,但随便之靈力十分微弱,你魂體上的怨氣又并未排空,貿然再度實施回魂術,恐怕效果也不會很好。”

魏無羨失魂落魄地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藍啓仁嘆了口氣:“若在實施回魂術的過程中,你魂體上的怨氣損傷了你的身體,這就是因小失大,再調養起來可就麻煩了。”

他看了藍忘機一眼,藍忘機握着魏無羨的手,道:“魏嬰,叔父言之有理,我們不急于這一時。”

魏無羨沉默思索,從他身死至今,無論是身體的調養還是回魂術法的古籍,都是藍啓仁在幫忙費心。雲深不知處本就需要重建,如今藍啓仁還要幫忙照看魏無羨,即使藍啓仁承認了藍忘機和魏無羨的道侶關系,魏無羨也不太好意思,再麻煩藍啓仁了。

他複而擡眸看向藍啓仁,道:“先生說的是,不急于一時。不過,先生,我身死後,被藍湛召喚至雲深不知處,秘密實施回魂術法,以及往後的射日之征,會與藍湛形影不離這幾件事,您,可否向雲夢江氏,尤其是江澄保密?”

藍忘機和藍啓仁對視一眼,有些意外。

魏無羨和江澄從小一起長大,二人十分默契,這一點是如今的藍忘機也不得不承認的事實。藍忘機認定了魏無羨,藍啓仁也因魏無羨的心性和經歷,外加藍忘機對魏無羨的執念、天道回魂術法的命定,選擇成全二人。但魏無羨目前還屬于雲夢江氏,江澄更是沒有放棄對魏無羨的一路尋找,即便魏無羨不願讓江澄知曉他已身死,可二人遲早都是要見面的。

藍啓仁理解魏無羨不願讓江澄擔憂的心願,可還是道:“你二人情如兄弟,若江宗主對你的事毫無察覺,我還可守口如瓶。但随便和避塵今日同時消失在岐山教化司,江宗主或許已發現些許端倪,這才傳信于雲深不知處。即便今日我隐瞞此事,終有一日,忘機會和江宗主在戰場上相遇。屆時,你要如何?”

魏無羨幽幽道:“等真到了那一日再說吧。江澄那個性子,若是今日知曉了我所有的事,怕是第一時間要提着紫電殺進不夜天。當初蓮花塢那麽多人,只有我們三個逃過一劫。如今江澄忙于招兵買馬,若是讓他知道我的事,勢必會讓他憂心勞神,分走他大半的注意力。至于要怎麽回複江澄....煩請先生暫時以‘不知’為由,這是我的意願,想必,也不會違反姑蘇藍氏,不可打诳語的家規。”

藍忘機一直握着魏無羨的手,他看着魏無羨說話的表情,隐約察覺,魏無羨要叔父對江澄保密的緣由,怕是沒有魏無羨表面上說的這麽簡單,但他還是什麽都沒有問。

半晌,藍啓仁道:“好,既如此,我會讓雲深所有見過你、而且要上戰場的族人保密。只是你總不可能永遠不現于人面前,你既出現,應讓衆人如何稱呼?”

總不能按之前那般,繼續“魏公子”、“魏公子”的叫,這樣和未曾保密沒有任何區別,也遲早會傳到雲夢江氏的耳朵裏。

魏無羨垂下頭,面露一分困惑,顯然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Advertisement

從小到大,長輩都是喚魏嬰其名,藍忘機也是直呼魏嬰,其餘人叫的不是字,就是魏公子,無論哪個稱呼,都是此世間獨一無二惟指魏無羨的,讓人想不看破都難。

藍忘機心中起初也略有茫然,但很快他就看向藍啓仁,道:“叔父,不若我們為魏嬰想出一個號,以號喚之,如此,短時間內,旁人應不會知曉魏嬰的真實身份。”

藍啓仁思索道:“言之有理,忘機,你這般提議,心中可否已有些許想法?”

藍忘機還沒說什麽,魏無羨有些訝然看向藍忘機,道:“號?”

藍忘機道:“嗯。讓族中其他門生,喚你的號,且嚴禁洩露你的真實身份。”

魏無羨道:“藍湛,那你呢?你也要這麽叫我嗎。我怕假以時日,怨氣在我神魂占據上風,你喚我別的稱呼,會讓我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如若我更難恢複清醒,怕是要有大麻煩。”

藍忘機輕輕拽了拽魏無羨後腦的抹額,道:“無事,有抹額在。且抹額上還留有我些許靈力,屆時我會對你的抹額實施一些壓制怨氣、安養你魂體的術法,你勿要憂心。”

藍啓仁輕咳不語,藍忘機又迅速把手拿了下來,耳垂泛着淡淡的粉色。

藍忘機道:“魏嬰,旁人不在時,我亦如從前喚你的名。若有旁人在,我只會在看向你的同時,惟喚‘你’,絕不會多言其他。”

魏無羨做出一副大氣長出的神情,但緊接着迷茫道:“藍湛,這個點子雖然好,可我對于號,根本就沒有任何想法...或者說,我從來就沒想過這樣的問題,不知道該取什麽好。你要是說給武器取名,我還有些許眉目,比如說剛拿到不久的陳情。但要我給自己起,就....”

他困惑的歪着頭,道:“姑蘇藍氏,有名號的名士,大多以‘君’字為結尾,可我覺得我的性格和如今的行事風格,和這一字實在不搭。”

更何況現在的魏無羨,是一只鬼啊,鬼也配稱某某君嗎。

魏無羨剛說完,手就被藍忘機稍稍使力捏了一下,他看着藍忘機,藍忘機也看着魏無羨,一字一句道:“沒有。你很合适。”

藍啓仁沒有說什麽,似是默認藍忘機的說法。

魏無羨眼神一亮:“藍湛,你有什麽點子?說來聽聽?”

藍忘機道:“縱靈。”

魏無羨驚訝道:“嗯?‘縱靈’?‘縱靈’....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蠻有道理的...”他陷入回憶,“當年我聽學的時候,還說過靈氣是氣,怨氣也是氣這種話,誰能想,如今一語成谶,我是什麽氣都能用了,卻落入這般境地....”

藍忘機指節伸進魏無羨的手,十指相扣,道:“魏嬰,造化弄人,非你之過。”

藍啓仁嘆道:“如此,魏嬰,我就傳令,只要族人門生見得到你,皆喚你‘縱靈君’。這樣一來,除卻你主動現身于旁人面前,其他時候,應當不會暴露身份,被岐山溫氏察覺。”

魏無羨躬身行禮:“多謝先生。”

藍啓仁看向冰棺中魏無羨的身體,道:“曦臣如今在外招兵買馬,如今似是在清河一帶,你二人可前去與他會合。不日就盡快出發吧。雲深不知處,有我和幾個長老坐鎮,岐山溫氏應當無暇再來圍攻。”

藍忘機和魏無羨皆行禮離開。

如今身份的事情暫時得到解決,魏無羨一手随便一手陳情,從蘭室走出去好長一段距離才反應過來,看向手裏的佩劍,道:“啊!藍湛,我才反應過來,你說,我如今還需要帶着随便上戰場嗎?”

藍忘機對魏無羨的這一想法有些意外,道:“為何不帶?”

魏無羨道:“你看,因為找回了随便,方才我才向先生提議,再度施行回魂術法,但先生有理有據地回絕了。即使先生說的有道理,但我還是不能判斷得出,随便的靈力與藍湛你的靈力是否互相矛盾,這才猶豫要不要帶上它。”

藍忘機看向随便,道:“于理,不應有矛盾。”

魏無羨道:“是啊,随便是我的佩劍,藍湛你又是我的命定之人,可如今我魂體上的靈力多數來自于你,剛才我們在岐山,臨時是用随便救了場,但随便所用的時間甚短,靈力也微弱,因此,我判別不出它是否同藍湛你的靈力相矛盾。往後我們要長時間在外征戰,屆時自然少不了多用佩劍,那...藍湛,你要不要試試看?”

魏無羨說着,把随便遞到藍忘機面前,道:“看你,能否操控随便?”

藍忘機點點頭,接過随便,他自知自己臂力驚人,手勁也不小,可無論他用了三成力還是五成力,随便就是安安靜靜待在劍鞘裏,未有半分變化。

魏無羨愕然道:“這...怎麽可能?剛才在岐山我用得好好的,輕輕一拔就拔出來了.....藍湛,你要不要再用幾分力氣?”

藍忘機又使出了近七成力氣,随便依舊紋絲不動,他看向魏無羨,緩緩搖了搖頭。

魏無羨震驚道:“這...這?藍湛,避塵可是要比随便重得多吧?我記得,避塵的劍柄是以經過密法煉制的純銀所鍛造,劍身極薄,澄澈透明,散發着冰雪寒氣,卻削鐵如泥,因此,避塵看似輕靈,似有仙氣飄逸,實則極有分量,等閑之輩甚至根本無法揮動。随便可比避塵輕盈多了,你居然,拔不出來???”

藍忘機點點頭,道:“我方才已使出近七成力氣。”

魏無羨這下是徹底說不出話來,藍忘機平日裏使用避塵,哪會需要七成力氣?

藍忘機再度把随便遞到魏無羨面前,魏無羨輕向外一抽,随便帶着點點淡紅色的瑩光,再度出鞘。

二人如今已走到靜室門口,反複嘗試三四次,魏無羨嘆息道:“我懂了...随便,這是封劍了啊。”

“...明明之前在蓮花塢的時候,有不少師弟都能拿着我的随便舞劍,即使到最後,他們都會說,‘大師兄你佩劍的靈力太強了!我們根本使不了幾招,靈力就招架不住了!’可至少,他們還是能夠将随便拔出來的啊....”

拿着靈劍的手緩緩垂落,藍忘機将魏無羨擁在懷裏。

一時之間,相對無言。

藍忘機擁着魏無羨進了靜室,聞着熟悉的辣菜香氣,魏無羨一掃面上陰霾,笑道:“這菜是什麽時候送來的?”

藍忘機将随便和避塵都放在劍架上,道:“約是我們從蘭室出來之時。”

魏無羨道:“好好好!我們先吃,先吃!”

藍忘機看了魏無羨一眼,終究沒問出口,前些日子魏無羨經歷血洗蓮花塢時,發生了什麽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