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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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看向魏無羨,正色道:“縱靈君,我曾說,在實施回魂術法之前,你必須要把魂體上的怨氣全部排盡,關于這一點,我雖有一法,但此法同剖丹一樣,都只是我的設想。我不敢保證你在做的時候能全無風險,但此法若成,無論之後回魂術法是否成功,你的元神都永遠不會再被怨氣侵擾,要不要做,決定權在你。”

魏無羨重新坐回藍忘機身旁,淡然笑道:“溫姑娘,你都說了此法若成,我就能永遠不被怨氣侵擾,雖然它有風險,但我想試。”

溫情道:“縱靈君,排盡怨氣的成功率,可是要比之前剖丹的五成還要低得多。”

魏無羨笑笑:“我明白,你就直說需要我做什麽,注意什麽就好。”

魏無羨自以為溫情早在他剛才昏睡之時就把一切全說出來了,但當他看到藍忘機淺淡色的眼睛裏又漫上點點淚意,心道不妙,再瞅見江澄驀地睜大雙眼,下一秒就要開口講話,江厭離的眼淚奪眶而出的模樣,連忙搶在別人開口之前問道:“等一下,溫情,五成這話,你不會從昨晚到我剛才醒來的這段時間,沒有向任何人提起吧?”

溫情正對着回魂術法的古籍翻查着醫書,聞言依舊手下不停,道:“嗯,好像确實沒提。”

感受到環在腰上的手又緊了幾分,魏無羨一下一下摸着藍忘機的手,一邊喃喃道:“沒關系,貴人多忘事,人之常情。”

溫情假裝沒聽到魏無羨咬牙切齒的語氣,而是直接看向藍忘機,道:“含光君,我已經把縱靈君的全部秘密,都向您盡數告知了。”

藍忘機沒有說話,向着溫情點了點頭,魏無羨沒敢擡頭,默默玩着藍忘機的手,一字一句道:“謝謝你。”

溫情臉上沒半分愧色,道:“不客氣。”

魏無羨合目,剛想琢磨等下該用什麽話怼回去,卻驚覺藍忘機的手背上好像落了幾滴水珠,魏無羨的手剛摸上藍忘機的臉,想為藍忘機擦幹眼淚,整個人就被藍忘機大力地抱進懷裏。

魏無羨一手把藍忘機的抹額纏在指間把玩,另一手上下撫摸着藍忘機的後背,什麽都沒有說,過了好一會才道:“藍湛,你希望我試那個排盡怨氣的辦法嗎。”

藍忘機輕輕拍了拍魏無羨的肩,魏無羨從藍忘機懷裏退出來,同他面對面坐着,藍忘機的眼睛還紅着,他緊緊握着魏無羨的手,道:“魏嬰,此事依你。”

魏無羨嘆息道:“藍湛,你這個人呀,雖然我知道你喜歡事事都遂我的願,可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能看出來你心裏在想什麽?你想遂我的願是真,可擔憂這一排盡怨氣的術法風險極高也是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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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點點頭,魏無羨道:“要不,咱們倆回頭再商量一下?不急于馬上就做決定的。”

溫情道:“縱靈君,我可否看看你現在的怨氣?”

魏無羨和藍忘機對視一眼,藍忘機對着他點了點頭,然後魏無羨右手的手心現出一縷怨氣,因魏無羨昨夜與藍忘機雙修過,他魂體內的靈力如今既富足又平穩,是以,這縷怨氣在魏無羨的手心待得乖巧,沒有任何暴動。

溫情嘆息:“縱靈君的怨氣仍舊深厚,想要一時排盡确實有些困難。”

是了,魏無羨還只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這幾個月所經歷的這一切,放在誰心裏能沒有怨呢。

江澄道:“魏無羨,你這段時間,就是用怨氣在戰場上殺的溫狗?”

魏無羨點點頭,還不忘炫耀一把:“那是,我不僅能吸收藍湛的靈力,還能使用随便殘存的靈力,外加用怨氣對付岐山溫氏,效果可以說事半功倍。縱靈君這個號,還是藍湛幫我想的,怎麽樣,是不是與我特別相配?”

說完他把怨氣打向角落,衆人才發現,這間屋子裏的角落處,居然有一個外人看不到靈力結界,魏無羨的怨氣也只是将結界打開了一個缺口,結界內好似有一個乾坤袋,然後這縷怨氣直接盡數湧入了結界內的乾坤袋中。

金子軒道:“這乾坤袋裏裝的是?”

魏無羨笑道:“溫晁。我将他困在滿是怨氣的乾坤袋裏,但在關他之前,我也給他的身體,打了一道吊着性命不讓他死的靈力。将來攻上不夜天城,我就準備把他送給溫若寒做份大禮。對了,溫姑娘,你方才說我魂體上的怨氣依舊醇厚,那我是不是可以試試,将怨氣盡數用來對付溫若寒?如此,既能殺了他,又能排盡我魂體上的怨氣,一舉兩得。”

溫情思索片刻,道:“可以倒是可以。”

魏無羨點點頭:“那剛才你說的風險又是什麽?”

溫情道:“縱靈君,這畢竟是要你使出你魂體上目前所留的全部怨氣,若你把握不好怨氣耗盡的臨界點,待你将怨氣全部用盡之時,你的魂體,或者說的更嚴謹些,元神,就會處于一種極度虛弱的狀态,且不說這個時候,沒人能保證溫若寒會先被你殺死,若他沒死,定會對你出手。就算屆時你們運氣好,溫若寒在這之前被你殺了,可你的魂體已是極度虛弱,必須要合含光君與江宗主二人的靈力,将你虛弱的元神安養完好,這個時候,依照你之前的魂體狀況,你的神志很有可能極度不清醒,如果你撐不下去這一關,就會魂體盡散。”

魏無羨沉默了很久,屋內也沒人說話,過了好一會,魏無羨才道:“又是要同時滿足三個條件,難怪你說排盡怨氣的成功率,竟然連五成都沒有。”

藍忘機攬着魏無羨,讓他枕在自己肩上,道:“溫姑娘,我還有一疑。”

溫情道:“含光君請講。”

藍忘機道:“魏嬰應當以何事,作為判斷他魂體上的怨氣全部用盡的依據。”

溫情嘆息道:“縱靈君的元神出現裂縫,且面有七竅流血之相,此血,為縱靈君魂體上最後殘留的怨氣所造成的瘀血,血淚流盡,縱靈君的魂體就再無怨氣,此刻就是含光君和江宗主為他輸靈力的最好時機,若再晚片刻,縱靈君的元神就會碎裂湮滅。”

藍忘機把魏無羨抱的更緊了,魏無羨長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臉,嘆道:“置之死地而後生,但我一定要變得這麽難看嗎?好歹我當年也是世家公子第四.....”

金子軒道:“都什麽時候了,命重要還是臉重要?”

魏無羨眯起眼睛盯着金子軒,道:“你這個第三就別跟我講這種道理了。哦對了溫姑娘,你幫了我這麽多,有沒有想過射日之征結束後的出路?”

溫情翻書的手一頓,似是從來沒想過魏無羨會突然問這個問題,然後道:“當時你在給江宗主剖丹之後,離開之前,我曾說過,無論這場戰役結果如何,從此以後,你們跟我們都兩不相欠了。兩清。”

魏無羨一拍手:“诶,你說的對,但是你看,如今你既知曉回魂術法的存在,又幫了我和藍湛這麽多,早就超出了當時你說的‘兩不相欠’的程度。我若将來真有一天,不得不陣前對峙溫若寒,可想而知仙門百家對岐山溫氏的怒火,也會波及到你這一脈人。你既幫我回魂,那就承我個情,射日之征結束之後,就帶着溫寧他們,與我和藍湛一起去姑蘇,對外我們就說将你抓走看管起來,專門負責診治我,實際我和藍湛都會把你們安頓好,将來仙門百家若是對岐山溫氏公審,也定不會波及到你們。這件事,我之前也同藍老先生說過,他也沒有異議,而且他也應該在給你的信上說了這件事。澤蕪君,您看這安排可以吧?”

藍曦臣道:“自是可以的,溫姑娘,你不僅于無羨和忘機是救命恩人,在當時溫晁追捕無羨和江宗主的時候能冒險為他移丹,本就是義舉,于情于理姑蘇藍氏都會知恩以報。”

江厭離道:“阿羨,溫公子幫忙收斂爹娘遺骨一事,溫姑娘也同我們說了,即使姑蘇藍氏沒有要保下溫姑娘一脈的打算,我也會勸說阿澄,讓他在夷陵将他們好好安置。”

魏無羨看向溫情,道:“那就好,溫姑娘,你意下如何?”

溫情思索片刻,道:“多謝澤蕪君和江姑娘的好意,我個人會考慮縱靈君的提議,不過回去之後,需要同族人商議此事,再作打算。”

魏無羨道:“行。那,藍湛,排盡怨氣一事,既然你說順我的意,那我就選擇冒險盡全力一試。”

藍忘機握着魏無羨的手,道:“好。”

溫情整理桌案上的書,道:“既然縱靈君和含光君下了決定,那我就先回夷陵監察寮,尋一尋還有沒有這樣的古籍,力求再研究出更加萬全的辦法,再把縱靈君将我的族人們,戰後安排去姑蘇一事先提前告知他們。”

藍忘機對溫情颔首道:“多謝溫姑娘,有勞。”

魏無羨笑着對着溫情擺手說再見,溫情行了個禮,收好古籍和藥箱走了出去,江澄默默看了魏無羨一眼,突然覺得即使前路艱難,但如今他們二人能把話說開,未來還能朝着同一個目标去努力,也算是很好的結果,道:“姐,我們走吧。”

江厭離見江澄神色釋然,心中雖感寬慰,但她明白這個弟弟還需要一些時日,消化最近發生的事,笑着對魏無羨和藍忘機道:“阿羨,等射日之征結束,你把身體養好,有空就帶着忘機來蓮花塢坐坐吧。”

魏無羨點點頭,笑道:“好。”

藍忘機颔首道:“是,江姑娘。”

魏無羨想起從藍曦臣和江厭離聽到的稱呼的變化,一邊挑起藍忘機的抹額,一邊小聲對藍忘機道:“藍湛,想不到我師姐和澤蕪君改口都挺快,我師姐的心思我知道,這是她見我喜歡你,認定你了,而且她心裏也覺得你這個人很好,所以才改的口。但澤蕪君改口,是怕我再心情不順直接跑了,丢下你一個人不負責嗎?從雲深不知處出來,咱倆可就一直睡一間房,昨晚我雖有神志不穩的時候,但我當時也說讓你陪我一起去,今早我還帶着你一起跑,我不可能不要你的嘛。”

藍忘機搖搖頭,道:“魏嬰,兄長不是這個意思。”

魏無羨懵懵然道:“嗯,雖然我也看出來了,但我只能看懂藍湛你一個人的表情。”

走在最後的藍曦臣原本是想找江厭離,商量未來兩家結親一事,聞言回頭笑道:“無羨,是我今日決定改口這樣喚你的。”

魏無羨沒想到藍曦臣不僅聽到了,甚至還開口接他的話,手裏還捏着藍忘機的抹額,連忙點頭笑道:“兄長,真是客氣了。”

藍曦臣笑笑:“應該的。”說完他貼心的出了門,還貼心的将門關上了。

見外人都走了,魏無羨将藍忘機的抹額勾纏在手裏,另一手捧着藍忘機的臉親了上去。

岐山不夜天城。

緊閉許久的烈日豔陽殿的大門緩緩打開,溫若寒漠然擡起頭,仿佛視率衆攻上不夜天城的數萬修士為無物。

已經神功大成的溫若寒,漫不經心地将一團靈力聚于右手手心,淡淡道:“哼,不自量力。”

鮮紅若血的靈力被擊上正上空,随即又重重落下,無差別地盡數落在衆家修士身上,可這團靈力卻在半空被一道,突然伴随着笛音同時出現、且極其濃郁的怨氣盡數化解,衆人見此紛紛道:

“怎麽回事?”

“居然能有人化得了溫若寒的功法?”

“瞧這方向,好像是來自姑蘇藍氏的陣營!”

“哦——!藍家不是出了一個戰無不勝的縱靈君嗎!”

“對啊,還有縱靈君呢!他剛才不還吹笛了嗎!”

魏無羨正靠在忘機琴上,道:“我就這麽出名?等下如果突然現身了,還不得把溫若寒吓一跳。”

他想了想,将裝着溫晁的乾坤袋緩緩打開,溫晁剛剛重見天日,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發生了什麽,魏無羨怎麽突然肯放他出來,就被一道濃黑的怨氣裹挾着,直接奔向溫若寒的面門。

溫若寒出手使出靈力剛想阻擋,可他從未正面與怨氣交過手,幾招下來手中的靈力竟盡數被怨氣化解。

溫若寒心道方才輕敵了,手上的靈力越聚越多,對着這陣怨氣毫不留情地擊殺上去,魏無羨見此笑笑,敵人既然來勁,那他自然也是要認真應戰,這樣才算禮貌。

陳情在手笛音又起,與此同時,聶明玦和藍曦臣各自手執霸下和朔月,對着溫若寒直接攻擊上去,溫若寒淡然将靈力集于左手,竟生生攔住了一刀一劍,而他眼見右邊正聚集着一團濃厚的怨氣向他撲面而來,又知只可聞其音,無法辨其位的笛聲再度響起,幾乎沒有猶豫,右手再度使出靈力,對着那團怨氣直接擊了上去。

這一擊力度不小,饒是溫若寒也被兩股力量,沖撞時所迸發出的能量激得後退半步。

爆響過後,溫晁捂着頭上被溫若寒的靈力割開的傷口,跪趴在溫若寒的腳邊,啞着嗓子道:“父親,父親,是我,是我啊——!”

溫若寒的面上突現一分驚愕,連忙道:“怎會是你...你又怎會變成這般模樣?”

溫晁扯着尖利的嗓子大聲道:“魏無羨....是魏無羨,父親,縱靈君就是魏無羨,魏無羨如今和姑蘇藍氏勾結在一起,兒子失蹤了這麽些天,就是被他關起來,還困在了滿是怨氣的乾坤袋裏!您替我殺了他,您要為兒子報仇啊——!”

溫若寒道:“縱靈君,竟是魏無羨?”

他說着看向姑蘇藍氏的陣營,道:“早就聽說過縱靈君的大名,你既把我兒重傷至此,今日我誓報此仇!”

一個黑亮的酒壇突然在溫晁臉旁碎成幾片,殘餘的酒液噴了溫晁一臉,黑霧散去,魏無羨現出魂形,他輕輕抹了抹唇邊的酒液,笑得一臉燦爛:“岐山不夜天城的酒還算不錯,魏某人就請也溫公子嘗嘗,不過剛才溫公子頭上那道血痕可不是我幹的,溫宗主,就算你如今已經窮途末路,也要分清敵友親疏,瞧瞧,怎麽誤傷了您親兒子,還要算在我頭上呢。”

到了這個時候,溫若寒也總算反應過來,魏無羨這是故意激怒自己,他在手上凝聚了比方才三倍有餘的靈力,直接向着魏無羨的面門而去。

雖然知曉如今魏無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計謀,衆人也早有應對,但藍忘機還是忍不住道:“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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