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切都好好的沒什麽問題,只除了舞池外圍吧臺前。兩人似乎起了矛盾,身形稍壯的拉着人想進舞池,那個小個子不太願意,一拉一扯動靜不算大,但李承翰還是看見了。
方羽被人攥着手腕使勁往舞池裏拖,他不會跳舞更不願意這樣被人強迫,程哥說這人比較溫和他才過來的,誰想到每個人對溫和程度的理解不一樣。
上次跟人過夜,客人甩了好幾千塊給他,回頭程哥也沒抽成,還又拿出一疊塞給他,說這是客人另賞的,他伺候的好!
賞的就賞的吧,他好好揣起來。那是他第一次,折騰的一星期都不能下床,不說受罪打針吃藥還花不少錢呢,這樣算來他也沒占人便宜。
方羽真是怕了,原來和男人做這事這麽疼,這半個多月程哥聯系他,都被他拒了,這回說只陪酒他才願意的。
男人開始還挺好說話,也沒動手動腳,方羽想着陪到十二點就走,誰知幾杯酒下去就變了個人,二話不說就要拖他下去跳舞,他是真不會跳。
周圍人瞄見他們,都在看笑話,方羽勢單力薄怕再糾纏下去男人惱羞成怒不給他給好果子吃,硬着頭皮擠出笑臉也就順着他了。
一步還沒踏出去,左手腕突然被人大力拉住,方羽有些疑惑地回頭。
李承翰并不看他,大手一揮把他被控制在男人掌下的另一只手也解救出來,“先生,欺負小孩子可不太好看!”
“你他媽是誰,管得着嗎!”男人愣過神立馬橫眉立目起來,一雙鐵爪又要來抓方羽,有人撐腰方羽身形一閃,趁機藏到李承翰背後去,趕忙說:“我不要錢了,您放我走行嗎?”
“你他媽……”
男人還沒罵出來,李承翰咣叽一拳把他打翻在地。周圍人驚呼一聲四散開來,把他們圍在中間,有好事者還起哄尖叫吹口哨。
為愛大打出手,已經是每個酒吧的傳統保留節目,沒什麽稀奇。可每當它發生,人們還是忍不住好奇圍觀,火上澆油,生怕沒有熱鬧看。
“……臭婊……子!”這一拳力道不輕,男人在地上掙紮爬不起來,吐出一口血沫兒罵罵咧咧道,“敢惹老子,老子搞死你!”
“野男人不少,破爛貨!……媽的,呸!……我□□大爺,你個賣屁股的小兔子!……”
滿嘴污言穢語,惡心至極。李承翰眉頭越皺越緊,拳頭一握擡腳就要過去給他換副牙。
他一動方羽緊張得握住他的手,“讓他說,你別去!”他只是想擺脫男人的強迫并不想把事情鬧大,那不是他能承受的。
李承翰不太理解為什麽不讓他過去揍他一頓,“我賠得起!”能用錢解決的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
你當然賠的起,也沒人會去找你麻煩。他就不一樣了,螞蟻似的誰都可以踩一腳,程哥只會把事情算在他頭上,不會管到底什麽情況。
方羽支支吾吾地說:“他……也沒說錯,我本來……”
“就地上那個,給我拖出去!”項炎嗷一嗓子闖進來打斷了他的話,“都沒事吧?怎麽樣受傷了嗎?”
幾個保安人高馬大的,瞬間制服了男人,三兩下按住扭送出去。
那人還在滿嘴髒話亂噴,李承翰老遠吼出一句,“把他嘴堵上!”
一場鬧劇就此散場,項炎帶着人去裏面休息室,周圍看熱鬧的還有些意猶未盡悄聲讨論三人的關系。
“火氣真大,上去就開打!不愧是李老板,這派頭!”項炎打開櫃子找到醫藥箱,“手破皮了吧?來擦擦!”
他捧着東西回頭,只見李承翰雙手落在那小孩手裏,小孩一根根檢查還朝着傷處心疼地吹吹,李承翰毫不在意抽手出來說:“沒事!”
“什麽沒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不擦藥,我就去告訴你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去跟人打架!”項炎促狹地看過去,笑得像只狐貍。
方羽沉浸在傷口裏,沒注意他倆打機鋒,李承翰用口型說,“別搗亂啊,老實點兒!”
“小朋友幫忙給上點藥呗,外面那一攤我得去看看。”項炎一偏頭笑嘻嘻地拜托。
“嗯,好,您去忙吧。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就算他不說,他也會這麽做的。
“客氣!李承翰的人我當然也得罩着,以後你就知道了。”說完項炎就推門出去了,留下方羽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他沒精力想什麽意思,拿過一旁的醫藥箱取出碘伏和紗布,蹲在沙發前仰頭望着李承翰,小心說:“有點疼,你忍着。”
李承翰本來覺得就這麽點傷口,一晚上就好了哪用得着大驚小怪地上藥,現在方羽像捧着珍寶一樣捧着他的手輕輕地給他消毒纏紗布,他又不想拒絕了,感覺還不錯。
收拾完,方羽在他手上打了個蝴蝶結,“好了。”
李承翰盯着手上的東西翻來覆去地看,方羽不好意思地說:“我重新系吧!”
李承翰躲過去,“我就看看,不用這麽麻煩。”方羽只得罷手。
這會兒來了人項炎得陪着走不開就打電話過來說,要還想玩就去他那個專座,不想玩就派人過去送他倆回去。
李承翰看看時間已經将近一點了,想想對方羽說:“回去嗎,我送你。”
方羽這一天麻煩人家夠多的了,立馬擺擺手,“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
李承翰哪是在問他,就是通知他一聲,“這麽晚,哪有車,跟我走吧。”
大腳一擡沖在前頭開路,方羽也不好意思攔他便小碎步跟在後頭。
項炎叫了酒保小弟出來開車,李承翰和方羽坐在後面,車內安安靜靜的,一絲尴尬的氣息流傳開來。
仿佛兩人都剛剛想起來對方是自己一夜情的對象。
李承翰輕輕撫摸着右手背上的蝴蝶結,嗓子似乎也打結了。
方羽以為李承翰打完架累得不想說話,便緊閉嘴,腦子裏琢磨今晚這事該怎麽和程哥解釋。
一直到達方羽住所,李承翰也沒想出來該說什麽,眼看人揮手說拜拜,他才一激靈從懷裏掏出一張名片,“這個給你,要是有人找你麻煩,你來找我,別怕。”
方羽捏着名片心裏有了底,“謝謝!”背靠大樹好乘涼,程哥看在李承翰的面子上估計不會太難為他。
等人走遠李承翰才鑽進車裏,“錦繡花園。”
左右那男人在孟城稱不上什麽角色,方羽亮出李承翰給的名片,人來鬧程哥三兩句就打發了,對方知道是李承翰之後居然還要來道歉。方羽不由得唏噓,錢權真是好東西,打人都有理!
程哥側面問過他幾次,李承翰到底對他什麽意思,要是能跟在他身邊也算有個依靠,他年紀還小這麽混着可惜了。
方羽挺淡然,沒什麽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想法,李承翰出手給他解圍在他眼裏不過是強者同情弱小的做法,當然也不排除這裏面有占有欲作祟。可就算是因為占有欲也證明不了什麽。
他豁出半條命伺候過李承翰一夜,雖然僅僅是一夜情但總歸方羽曾經臣服于他,現在別的男人當他面欺負他,這種行為相當于有人當他面摔打他的東西,不管他喜不喜歡這個東西都是不能忍的。等打跑了人,東西收拾收拾扔掉,自然會有新的補上去。
方羽不是被言情小說荼毒的初中小女生,人家幫他一次就以為霸道總裁情根深種呢,他要真作出什麽姿态來才是傻逼了。
可方羽不知道的是,現在李承翰心裏确實癢癢的,有點鬧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手上的傷已經開始掉痂,紗布早拆掉了,不知為什麽李承翰還老想起方羽給他系的蝴蝶結,明明那幾天它給他招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平時不茍言笑的李大老板手上帶着蝴蝶結的紗布,多麽令人遐想的事啊!人人都在猜到底是哪個神秘的大美女竟能惹得李承翰争風吃醋還大打出手,那得是什麽樣的天仙啊!
方天仙把這月要轉的錢給人轉過去,開始發愁下個月怎麽辦,不是次次都能遇上李承翰那樣大方的。現在他知道有些客人是道貌岸然,表面上衣冠楚楚實際喜歡折磨人,又變态又猥瑣。他真挺害怕的。
李媽熬了湯帶去兒子家,早早坐在客廳沙發上堵人。她知道李承翰不願意聽她說那些,那她就能不說了嗎?她也上歲數了照顧不了他幾年了,現在大女兒在美國生了二胎沒人照應,機票都訂好了,過幾天就要和李爸一塊飛過去。這一走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臨走不來叮囑一句她放心不下。
李承翰進門看到地上的鞋就知道他媽來了,邊彎腰換鞋邊問:“媽,給我做什麽好吃的來了?”
李媽笑着走過來,要接他手裏的包,他沒給自己拿去書房了,“是不是參雞湯?你別給我使勁補了,這兩天我都上火了!”
李媽去廚房端湯,李承翰去卧室換衣服,“正是補的時候,再過兩年你就知道了。”
盛完湯出來,李媽輕笑着說:“再過兩年,你就是想喝我也做不動喽!”
“胡說八道!”李承翰出卧室,來到餐桌前端起碗,“你多年輕啊,走路上別人都以為你是我姐呢!”
李媽瞪他一眼,眼裏都是笑意,“沒個正經!”笑着笑着那點笑意突然就沒了,接着眼眶一紅淚光閃閃,把李承翰吓一跳,“媽,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李媽擺擺手又擠出一個笑容,“沒事沒事,就想起你小時候,看着你現在長這麽大我也老了也不知道還能看幾年呢?”末尾又哽咽起來。
李承翰放下碗湊到李媽跟前抱着她,“別瞎想,你和我爸沒災沒病健健康康的活一百歲都是少的,擔心這幹嘛,我好好的在這,想我了我就去看你們。”
李媽在兒子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下來,拉着他的手問:“你是不是還想着安琪,所以不願意再找人?”
安琪就是李承翰的前妻。
李承翰知道他不說清楚,他媽出國出得都不安心,拉着人坐到沙發上打算說說他的想法。
“媽,我不找人只是一個人過得舒坦并不想有個人進來打擾我的生活罷了,這跟安琪沒什麽關系。”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該怎麽表達,後又接着說:“就連最開始和她的婚姻,也是因為年紀到了,你們希望我有個安穩的家,正好安琪在各方面都跟我合得來,而她也願意和我組成家庭,我才願意的。本來我以為維持一個和平溫馨的家庭是很容易的事,但我沒想到兩個獨立的個體這麽難以融合,在那一年的婚姻中我一直在調整自己,安琪同樣也在努力,兩個人別別扭扭把自己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還都很不甘心。這就很痛苦了,明明都在付出努力,卻達不到想要的效果。既然不開心為什麽還要折磨自己折磨別人?所以我們發現問題解決不了就立馬分手了。”
“現在同樣還是這個情況,我已經嘗試了一回,不想再煎熬一次。”
李媽聽完更流淚了,“那怎麽辦呢,你也不能一個人啊?”
李承翰抽過邊上的紙巾,輕輕給他媽擦眼淚,表情誠懇認真,“我沒有孤獨終老的意思,我期待能有一個讓我改變想法的人出現,只是我還沒遇見。”
李媽點點頭,被兒子的情緒感染覺得事情還有救,心裏想着說不定明天就遇見了呢,她兒子這麽優秀,誰不喜歡!
完全沒想過那人就是不出現該怎麽辦,這不還是要孤獨終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