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承翰一人獨坐沙發,剛才門口情景大家都看着,沒誰敢上去自讨沒趣。聚會進行到後半場唱也唱夠了,基本就圍着賭桌看牌。
方羽彎腰趴在桌子上急得冒汗,他開始想象自己靈魂出竅出去上廁所,都聽見水聲了!
李承翰本想靜靜醒酒,奈何喝得雜後勁更猛。包廂裏溫度高,他面色灼紅燙手,琢磨着出去吹吹風。
方羽見終于有人開門,差點喜極而泣,恩人啊!
酒店走道上鋪的地毯,厚厚的法蘭絨,人踩上去輕飄飄的仿佛踩在雲彩堆裏,按說聽不見腳步聲,但李承翰知道後面有人跟他。他眉頭微皺加快腳步,心裏想真是要錢不要命。等轉過拐角,人還跟着,一時心頭上火打算看看是誰。
沒等回頭身後人小旋風一樣沖過來還撞了他一下,那人腳步也沒停,急聲說:“哎呀,對不起!”頭都沒擡,略過他進了一旁的廁所。
李承翰原地愣半天,有些好笑,這孩子挺有意思。
他在陽臺吹完風,回去路上發現那人還在廁所晃悠,他假裝看不見他大步往前,果然身後有個小黑影跟上來。
李承翰進了包廂,才看清小孩模樣。身形很單薄,可以說是極為瘦弱。這個年紀的男孩抽條長個,苗條的正常,這麽小雞仔似的真不多見。臉面倒是眉目清秀,不過話說回來,身材差長得再不好還賣什麽?
方羽解決完大事一身輕松,只等着散夥拿錢。今天他做足了賣身的準備,這不沒人相中嗎,硬湊上去惹人讨厭,幹脆就當積累經驗來了。說到底還是害怕。
李承翰懶洋洋的靠在沙發角落,整個人陷進黑暗裏看不清楚。他剛剛才清醒一點,這會兒搓着手裏的香煙沒勁點火。
一個夥伴從賭桌那邊過來,和方羽打招呼期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臨走突然撞了他一下,竊竊私語,“十點鐘方向,大佬看你很久了,叫我雷鋒,不用謝!”
“啊?”方羽擡頭朝他說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李承翰,這……他是不是得過去啊。
李承翰微低頭,方羽打着火,小小的火苗瞬間燎起煙絲,明明紅紅的一閃,李承翰靠回沙發背舒坦地吐出一口煙霧。
方羽尴尬地坐一會兒,覺得自己是不是該回去了,大佬開口道,“什麽名字?”
“方羽,方正的方,羽毛的羽。”說完,他就後悔了。說那麽仔細幹嘛,誰想知道你具體叫什麽?多蠢!
大佬沒什麽表情,只簡單地“嗯”了一下。
看吧。
“上學嗎?”
“嗯,大二。”大老板都喜歡年紀小的,按說他歲數不大正青春,但想起隊伍裏的未成年,他是不是得算老的了?
“上學好,我大學沒怎麽顧得上學校上課,現在想想真有點後悔。年輕還是得多讀書,有想法也不能耽誤學業。”
“……”
他是不是在諷刺我?肯定是。
大佬一口煙吐出來,上下打量他一番略嫌棄地開口道,“平時多吃飯,男人不能太弱。”
嗯?這是嫌他太瘦啦,方羽摸摸臉,大佬喜歡胖的,他是不太合格。
李承翰瞅見小東西吸吸鼻子有些傷心,莫名其妙地想上手捏捏,如果是平時他肯定是不會這樣做的,但今天他喝醉了。
方羽不可置信地看着大佬縮回手,鼻子還有揉捏的觸覺,他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按電視劇的套路,他現在該罵一句流氓。但是他是自己上趕着過來的,就算捏別的地方也不能反抗。
李承翰不明白小東西怎麽了,他沒下多大勁,只捏了鼻子,怎麽眼圈紅了?
方羽像長刺了樣渾身難受,想馬上起身回家去,之前那些心裏建設都是狗屁,這只是鼻子那待會兒呢。
項炎從方羽在李承翰邊上落座起就一直盯着,你來我往還上手摸,剛才還一副貞潔烈女呢,這不是挺來勁!
後來的事就不用說了,散場後項炎把兩人打包送到一張床上,李承翰一個長時間沒釋放過的正常男人,酒精刺激意亂神迷,恨不能把人都吃下去。
想起男孩汗濕的頭發、纖細的腰肢和帶着微啞哭腔的求饒,而他猶如一頭發情的猛獸。李承翰不想再回憶下去,這都是什麽事兒!項炎那個王八蛋,菊花早晚被爆!
距上次聚會已經半個多月,這期間項炎約過李承翰。一次是小張接的電話,說李總在施工現場不方便接聽,有什麽事他可以轉告或者等李承翰有時間再打過去。既然忙,這時候尋歡作樂的游戲估計人也不會答應,他笑嘻嘻囑咐小張兄弟,“我沒什麽事,就問問,忙我就不打擾了!要是他不知道我打電話,你也別說,省得回過來麻煩。下回跟你們李總一塊過來,哥哥指定好好招待!”小張受寵若驚,一疊聲“好好好,謝謝哥!”結束了通話。
另一回到是和本人說上話了,李承翰和他媽在一塊,李媽懷疑對面是個女孩非要聽電話,李承翰開外音無奈道:“項炎,給美女唱一段!”項炎估計李媽又操心兒子終身大事呢,兄弟有難不能不幫啊,插科打诨胡唱八嚷一通兒哄得李媽花枝亂顫,李承翰終于松口氣商量着周五晚上去他那兒放松放松。
每個城市夜生活最繁華的地方當屬酒吧一條街,孟城也不例外。項炎愛玩,幹脆自己投了一間,本來都以為他随便玩玩,沒兩天就得關門。生意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做出來的,老板的名頭說出去好聽,背後的雞毛蒜皮能把人瑣碎死,不是大少爺能伺候的了的。不過這回所有人都失算了,項大少幹得挺像樣,當初一間小店現在隐隐有地盤老大的架勢。
李承翰熟門熟路地進入內場,酒保小弟認識他直接給帶到專座。
不一會兒項炎拎瓶酒過來了,還沒落座就拿過一旁杯子倒上,“新得的,嘗嘗!”
李承翰沾唇一口沒什麽表情,眯眼窩進沙發不動彈。
項炎啧一聲,随手跟他碰杯,清脆地玻璃聲略微刺耳,“怎麽了你,一副被掏空的模樣,我跟你說別老撸,傷身!”
李承翰眼都不擡,“以為我是你。”
項炎含着酒在嘴裏滾一圈才咽下去,說:“我幹嘛撸,等着伺候的排到長城還拐彎呢!”
李承翰幹脆連個眼風都沒給他。
“哎?”不知道想到什麽,項炎突然賊兮兮地湊過來,李承翰勉為其難視線落到他身上,“上回那個成不成啊?你別這樣看着我啊!我也是為你好,這都離婚五年了,身邊也沒個人,不止你媽怕你出毛病,我都擔心你憋壞了!”
李承翰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男人三十一枝花他今年三十五了,正是怒放的黃金時期。不說他淩風集團老總的身份,就單論外形,一八八大長腿,寬肩窄腰高眉鳳眼,走出去板正有型誰不多看兩眼?尤其在孟城禿頭啤酒肚老板圈裏,那簡直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年少的時候身邊大姑娘小丫頭沒斷過,該論正經的了,娶房媳婦不到一年就跟人拜拜了,能不讓人着急嗎?
離婚後他一心撲在事業上,付出的勞累大家都看在眼裏,沒人提這方面的事。但現在淩風越做越大,公司管理越來越正規很多事不需要老板親力親為,就算他一個月不上班也倒不了閉。李媽眼看着兒子往四十上奔了,身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她不是強求抱什麽孫子而是真的心疼。男人事業心再重那是在外面,回到家冷鍋冷竈沒個人氣兒,這不算日子,當媽的不操心誰還操心。
“我說你腰纏萬貫身家幾十億,有什麽想不開的要當和尚?人生在世及時行樂懂不懂,你到好清心寡欲自由自在還覺得自己挺潇灑,可苦了阿姨,一把年紀來找我給你介紹對象,還男女不限。你說你這兒子怎麽當的,像話嗎!”
李承翰輕晃手裏的酒杯,紅色的液體緩緩劃過杯面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少拿你爸的話來訓我。”
項炎聞言冷哼一聲,扭過臉去沖着舞池,“你們都是大老板,你們牛逼!牛逼也找不着對象!”
李承翰裝聽不見,淡淡然也看過去,不再說話。
場子已經熱起來,電子音樂節奏感超強,燃點一到,舞池中央的人瘋了一樣搖頭擺尾。燈光亂晃每張臉都是張揚興奮神情迷醉,這種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起在春天某種蛇類會從叢林深處爬出來聚集到一個大坑,一起迎接春天的畫面,也是這樣相互交纏。
這種盡情放松的狀态也讓李承翰感同身受,緊繃的身體終于松懈下來,慢慢靠回沙發腳尖随着節奏打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