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幹脆別叫識海，叫識溝不是更貼切
幹脆別叫識海，叫識溝不是更貼切
“師兄來了！”弟子們歡欣鼓舞的氣氛拉回泠泠的思緒，她還未及看清風霁的樣子，就覺得一道劍光呼嘯而來，帶着淩厲的殺氣，似要将她斬成碎沫！
“仙師饒命！”活着面前，尊嚴什麽的都等同于虛無，泠泠雙手擋頭，哀嚎出聲。
淩霄劍在她面前一寸處堪堪停下，風霁的聲音緊接而至：“抱歉，淩霄劍自主指認魔氣，姑娘魔氣太過濃郁，實屬罕見，且與寧星氣息絲毫不差，此劍将你認作不久前剛交過手的大魔頭了。”
要不是知道淩霄劍早與主人心意想通，泠泠差點就信了風霁的鬼話，他一定是認出她了，特意先來個下馬威！
剛才大叫之下，沒有顧得上壓低聲音，元隐正呆呆地看着泠泠，越看越懷疑，直到風霁的淩霄劍嚣張無比地立在此處，他才終于确定面前的人是誰。
“師兄……這位姑娘的魔氣似乎很嚴重，先給她治治吧？”元隐覺得一向冷淡自持的大師兄，面對泠泠時總是少了兩分穩重。
“當然，姑娘請進吧。”風霁率先走進客棧，國師府在這家客棧包了一個後院。
泠泠跟着進去了，留下一群懵着臉的弟子，有弟子小聲道：“光天化日下，在這裏不能治嗎？”
元隐拍了他一掌：“你懂什麽？這位姑娘的形勢那麽嚴峻，豈是坐在這裏三兩下就能解決的？”
進了後院的風霁尋了個石凳坐下，毫不拐彎抹角：“後悔了嗎？”
“啊？”
“仙盟大會那晚，放走寧星。”
那此情此景，肯定不能說不後悔啊！她又不是傻子：“後悔。”
“不僅不知悔改，撒起謊來，也面不改色，真不錯。”
“……我是真心的。”她已貢獻出絕頂演技，難道表現得還不夠真誠嗎？
“說說吧，你和寧星又發生了什麽？”
“風仙師，我覺得，你是不是可以先把我沾上的魔氣清一清，再算舊賬？”
“行啊，你過來。”語氣似乎随意至極。
泠泠看着兩人離得一米不到的距離，有些不确定地又往前走了一步，因為風霁坐着，所以現在她竟有了一種居高臨下的意思，稀奇。
“藥丸沒有效果，我要去你的識海裏看一看，你不能抵觸，能做到嗎？”
“……好。”時一說過，想要到識海裏的中心，必須在她清醒而且同意的情況下才可以。
風霁起身，兩人本來離得就近，泠泠抱着對風霁尊重敬仰的心态往後稍稍一退，風霁卻一把拉住她，吓得泠泠一頭撞在風霁的心口窩處！
緊接着一道光閃過，泠泠來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天地。腳下是稀稀拉拉的石頭，不遠處一條半幹不幹的溪流，看上去跟旱了三百年似的，再遠處是一座禿山，看不到丁點翠綠顏色……總之周圍的一切可以用蒼涼二字囊括。
身旁傳來的聲音雖然沒什麽起伏，但泠泠硬是聽出了嫌棄意味：“這是你的神識之內，那條小水溝就是你的識海。”
“風仙師，你都說是水溝了，幹脆別叫識海，叫識溝不是更貼切。”
“……他日你若修煉有成，小流彙成江海，這裏便是另一翻景象。”
系統說過，魔氣已經将她識海十分之一的地界染黑，泠泠仔細看過去，确實發現水溝裏冒出黑乎乎的氣，還到處亂蹿。幸虧她的識海小，這要是水流布滿整個神識世界，魔氣的範圍得多大啊？
“仙師，應該怎麽做？”
泠泠對風霁是一百萬個放心，但問話之後，并沒有得到風霁的回答，她扭過頭，看到風霁一臉凝重，心下有不好的預感：“風仙師……”
“沒救了，你的識海之源已被魔化。”
“識海之源？”她似乎能理解這個陌生詞彙的意思，但又覺得不可思議。
“識海裏的水有源頭，就像泉眼一樣，不停湧出，而你識海的源頭被寧星用特殊的方法魔化，經那源頭産出的水，自帶魔氣，所以……沒辦法。”
“不能換個源頭嗎？”下意識脫口而出。
風霁沒想到會有人能問出這個問題，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目光一言難盡：“不！能！”
“那我怎麽辦？”泠泠急了，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啊！若是源頭出來的都是魔水，她還怎麽治啊？
“先出去，再想辦法。”
“等等……這裏就是我神識的中心嗎？”
雖然疑惑泠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但風霁還是耐心地點了點頭。
“系統，系統？”泠泠在心裏默默地大聲地喊着，沒人應！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風仙師，曾有人進過我的神識，他說我的神識裏有一股不屬于我自己的神奇力量在控制我，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你說，什麽？一個人的神識裏若有別人的力量留存，是這世上最危險的事，因為在這裏，不管旁人對你做出任何事，你都将毫無還手之力，這裏所有的一切都直接關系到你的性命。”
這是泠泠第一次聽到風霁說這麽長的話，而且語氣擔憂！看看，風仙師不愧是他筆下最正直純善的人，雖然性格有些缺陷，但絲毫不影響他的人性之光！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所以能幫我找找嗎？”系統說一不二，想這一秒罰她就不會等到下一分，她的生死完全掌握在系統手裏，這種統為刀俎，她為魚肉的感覺，誰體驗誰瘋！
風霁不再說話，而是凝神在她這蒼涼的神識裏搜尋起來，突然間，他眼裏的平靜消失，被震撼和慎重取代。
“有發現了？”
“那邊！”風霁指了指遠處的禿山之下，同時帶着她迅速飛往那邊。
“若你所說，那力量神秘強大，再靠近怕是會驚動它。”風霁帶她停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
泠泠深以為意，系統雖處在休眠狀态下，但難保随時會醒，不能掉以輕心！她現在的眼神也好使很多，隔了很遠慢慢看清那邊的情況，那處有一方小小的隔絕起來的空間，有普通的屋子那麽大，但其中什麽都有，自成一派小小的天地，就像是把一棟古色古香的宅院，等比例縮小數倍一樣，泠泠甚至能看清裏面池塘裏悠閑游淌的魚群！
那裏的綠意盎然與她神識裏蒼涼無比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十分紮眼：“就像是一錠黃金丢在一個糞池裏，那麽的格格不入！”
風霁：“……倒也不必這麽說自己。”
泠泠說完就後悔了，好歹是她自己的神識，兒不嫌母醜！
剛想順着風霁的話找補兩句挽尊，風霁适時開口：“雖然還挺貼切。”
泠泠：“……”
“你打算怎麽對付它？趁它如今沉睡，我替你除掉？”
除掉？泠泠震驚下還來不及細想，神識裏突然出現轟鳴之聲，差點将兩人的耳膜震破：“快帶我出去！”
風霁拉住泠泠離開她的神識，走之前，他看了一眼那個被隔絕起來的小空間，正在迅速碎裂！
兩人重新出現在院子裏，泠泠站立不穩，雙手捂住頭，痛得死去活來，風霁扶住她：“怎麽了，是不是你神識……”
話音未落，一雙手急切地捂住他的嘴，他看到泠泠痛苦地朝他搖頭，血紅色的眼睛裏全是祈求：“別說……”
她一張嘴，湧上喉嚨的血再抑制不住，“哇”地一聲，吐了滿地……
“系統，饒命！我絕對沒有傷害你的想法！”
“大大，你忘了，我存在于你的神識裏，你想什麽我都知道，剛剛那瞬間，我之所以驚醒，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來自你的！”
“不是，真的沒有……”
“大大，你必須記住，我，掌控着你的命！”系統說完，便發了狠，泠泠感到數不盡的密密麻麻的針将她整個腦袋紮了嚴實，她推開風霁，想去撞一旁的樹，結束這疼痛。
“泠泠！”風霁用身體擋在樹前，泠泠一擊未暈，疼痛加劇，就在下一秒忍受不了前，一記手刀劈在她的脖頸，令她結束這滔天折磨。
泠泠倒在風霁懷裏時，剛巧元隐和元佑進了院中，兩人驚吓之餘不約而同地轉身齊聲道：“我們什麽也沒看見。”
随即，兩人第一次聽到他們大師兄慌亂的聲音：“快來幫忙！”
兩人走上前後才看到風霁雪白的衣襟上都是刺目的鮮紅血液，而閉上眼睛的泠泠渾身還在抽搐，嘴裏的血不受控住往外流。
“泠泠怎麽了？”元隐吓得去拿懷裏的藥瓶。
元佑幫忙扶助她，手掌劃過泠泠的額頭，皺眉：“她的神識正被攻擊！”
風霁将泠泠交給兩人：“照顧好她。”
金光消失，風霁重新出現在泠泠的神識中，一道靈活的白光正在此間到處亂竄，撞擊着神識世界裏本就脆弱荒涼的一草一木，它身後，黑色的魔氣追得起勁，兩人沒有絲毫顧及，将戰場破壞得千瘡百孔！
這裏所受的每一寸傷害，都會加倍反應在泠泠身上！
淩霄劍踏空而來，在空中化為兩道殘影，一道劈向白光，一道斬斷黑氣！
白光倉惶而逃，黑氣也遁入水中，片刻間，這裏歸于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