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欲除賊，先絞內【下】

張敬易的話就像是在對着空氣說，待他的話音消逝之後，取而代之的只是無限的沉寂，沒有蟲鳥聲，更沒有任何物體行動發出的聲音。張敬易只能靠自己的雙腳不斷地去踩踏枯葉以此去制造那些嘈雜聲音破壞此時的沉寂，也借此告訴自己耳朵還是能夠聽到聲音……

“‘德維爾’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是不存在的。”

時間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麽長，張敬易環顧四周都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直到……看到像是陷入了睡眠一般的德維爾，雙眼閉合，雙手自然地交|叉|疊在胸前，直立在那副骨架旁邊，那些細小的銀線上面雕刻着的字符現在看起來更為真實，“你是誰？”張敬易完全不知道剛才聽到的聲音是從哪兒傳出來的，現在的提問看起來更像是顯示自己內心的不安。

“那就從一開始解釋吧。”伴随沉悶的聲線響起的還有清脆的響指。

周圍的景色完全換掉，看着點滿蠟燭的教堂，還有立在正中央的耶稣……白色的雕塑更彰顯了他的純淨，但身後的十字架卻過分的礙眼。張敬易本身就不是個信教的人，所以他時常将耶稣是哪個教會的信仰攪渾，他唯獨對耶稣死去的方式在意而已，還有那令他想不開的理由……

“第一次見面，我就是這二十年內擔任聖職的人。”一個過分年輕的金色頭發少年人從耶稣神像後面走出來，在離張敬易還有十九步的距離停下，“你在疑惑，十二歲的少年人怎麽就擔任了聖職？”

少年有着和一般人樣貌完全相反的金色眼眸，張敬易只覺得被那雙眼睛看到，就像是将自己的思想打開，靈魂在那雙眼睛裏什麽都不值得。這個人就是造成這一切事情的關鍵點？還是說他會是另一個德維爾，看着被細小銀線挂到神像後方角落的德維爾，張敬易一點開玩笑的心情都沒有，“我完全不知道，我到底有什麽地方值得你這般大費周折？”

金色的頭發在蠟燭光線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澤，那雙金色的雙眸也不再看着張敬易，被白色長袍裹着的身體緩緩伸出一只手搭在神像上，那神情像是懷念着什麽，不算修長的手指觸摸着神像的衣袍，“是的，你的疑惑沒有錯，這個耶稣神像和你所見過不一樣，明明受刑的時候是沒有多餘的衣服，為什麽這個卻違背了事實加上了衣服？”

張敬易聽出少年口吻裏面的嘲諷，雙眼也漸漸被紅色浸染，在這個神聖的教堂，他沒有感到一點不舒服，相反更為多的感覺是想要厮殺……“接下來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上七天七夜的故事，然後游說我信教呢？”

金色的眼眸看向張敬易，“你出不去了。”

張敬易頓時就失笑了，看着眼前第一次見面的少年人，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這麽尴尬遇到聖職人員竟然沒有打起來，這些才是第一奇怪的吧？“難道你就是‘德維爾’口裏的聖子？還是說原本這些都是你編出來的？‘德維爾’從一開始就是你們教會制造出來的人傀儡？所謂的‘聖子’其實就是根據我們國家的發音假造出來的，但是你發音不準确，原本想要說的尋找‘聖職’說成了‘聖子’？後來發現不對也害怕我懷疑幹脆将錯就錯了，緊接着又說些亂七八糟的以前事情，為的只是擾亂我的判斷力……”

少年收回搭在神像上的手，再擡起另一只手給張敬易鼓起了掌，“很精彩，全對，請繼續。”

張敬易沒有想到竟然有人采用那麽複雜的方法誤導他，不禁苦笑反省自己到底有什麽地方被對方看上了，值得對方如此纏繞原本就很簡單的事情，“煞費苦心讓我成為吸血鬼，然後現在終于誘導我來到這裏，到底是想告訴我什麽？”

少年似乎被巨大的問題困擾皺起眉，“我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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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認真對待我的問題。”張敬易隐隐有點動怒，現在這個地方只有一排排的蠟燭照明，晦暗的光線還映照在巨大的雕塑上，而且還是耶稣的雕像，無論是從哪點看來，現在的場面都不是自己所樂意見到的，“如果你剛才說的‘出不去’，要是我受到你的暗示開始厮殺，先遭襲擊的人不就是你？”

“嗯，我活膩了，累了，想養個有足夠能力的血族殺死我。”少年的眉目清秀，不輕易流露情緒的臉龐讓人覺得那句話頗為現實。

張敬易有的只是搖頭，這個世界已經完全颠覆了以前自己所學習認知的觀點，而現在竟然還有個神職者很冷靜對死對頭說——‘是的，你是我養起來殺死自己的武器完全因為我活膩了’……“你需要精神科的醫生看一下。”

“卡萊爾卡倫。”少年報出了一個讓張敬易覺得很尴尬的名字，“他是個醫生不假，在你認為他只是個協助警察為嫌疑人做些檢查的醫生，但是那麽漫長的時間，他到底學了什麽，知道有多少的事情，你知道嗎？”

“顯示視覺麻醉思維，接着像是看穿別人的思維，緊接着從語言捕捉污點……”張敬易瞬間就沖到了少年人的面前，手指掐上對方的脖子，那雙金色眼睛卻直直地看着他，沒有眨一下，裏面沒有任何的感情，入手的全是冰涼的觸感，“我一直以為德維爾冰冷沒有呼吸就是血族，沒有想到聖職的你也是如此。”掐着對方的五指更發用力，明明已經聽到骨骼清脆的裂開聲音，但是對方的眼眸依然光彩，“啧，這樣都死不了。”松開手，張敬易忍住不看自己的手指，刻意去忽視碰觸到少年人之後就一直都存在的灼熱燒傷感。

“噗……”少年人扭了一下脖子忽而笑了起來，“易，你向來都那麽相信別人的嗎？”場景再一變換，枯槁落敗的地方——顯然是剛才第一次轉換成的地方，而這次面前的少年人卻很顯然地變成了……張敬易上次見到的凱文西長老。

張敬易現在只覺得腦袋異常昏沉無力，強制自己保持清醒，用力地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然而手心的灼熱感卻沒有消下一絲一毫，“凱文西老師，請您告訴我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除內賊。”凱文西指了一下細小銀線層層纏繞住的德維爾，“他是殺死我祖父的人。”

“難道這裏是……”張敬易看了一下那個枯骨，不寒而栗，再看着凱文西，示意對方給自己一個确切的解釋。

“如果你的想法和我差異不大，确實，那副枯骨是Cain……”凱文西拉了一下張敬易，兩人站在骨架之下，而德維爾則被束縛在一旁失去了生機，“這裏在他死後就一直荒棄到現在已經自動延伸出了結界，真該贊嘆一下不愧是我們的始祖，可惜終究是讓教會找到了纰漏，德維爾是該隐最為親近的人，也是他最後一個繁衍出來的後裔，只不過那些都是假的……德維爾在得到該隐寵愛之後，就被教會的人設計一天十根銀線，縱使再信念堅定，他最後還是被做成了傀儡。”

張敬易此時大腦混沌到不行，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德維爾的年紀會那麽大，如果他不是傀儡的話，恐怕現在也無法保持以往的模樣，但是德維爾之前的行為……“那他為什麽會找上我？如果說他是後期被設計制成傀儡的話，他到底還有沒有自己的思維？而且剛才我們之間的對話……”張敬易仔細想了一會兒，發現自一開始凱文西就沒有對自己多說什麽，反倒是自己……竟然将全部想法都說了出來！

既然德維爾是教會的人，那麽他從一開始說過的關于該隐被後裔設計殺死的說法就站不住腳了。張敬易想明白之後，看着凱文西深思的模樣，不禁補上這句，“既然德維爾是被教會後來設計制造出來消滅該隐的傀儡，為什麽該隐還會讓他近身，大家不都是說他很厲害的嗎？”

“易，你今晚的情緒變化太大，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凱文西皺眉看向張敬易，“現在這個地方也不是我們想來就進的來的地方……更何況是該隐還在的時候？！”凱文西沉默了一會再繼續說道：“當初他們設局殺了該隐，想必也不可能安然逃脫，但之後緊接下來的教會和血族之間的戰事就來得格外蹊跷……第三代的血族就只剩下我，我可以肯定，第二代已經全部滅亡了。像是幀和第二長老他們都是第四代，而剩下的長老們更有第七代。”

張敬易聽完之後，更是好奇凱文西的身世，但是現在他的大腦已經亂成一捆大麻繩了，想要知道的信息對方一點都沒有透露給自己，就算是透露了但也是極其表面的東西……深吸了一口氣，強行鎮定下來，問道：“凱文西老師是什麽時候開始動手的？”

“不記得幾個世紀了……不過因為幀的關系還有那些莫名的協定我才拖到現在才拿下德維爾，易，下次別因為陌生環境失去自己的陣腳。”凱文西揮揮手示意張敬易別再問下去，然後就自己環顧着周圍……

凱文西并不想和自己多談關于以前的事情……就像是到底德維爾這個傀儡身上藏了多少事情，而他因為什麽手段才捕捉到德維爾，張敬易都很好奇，但是都不能問出口。張敬易明白現在最好就是保持沉默，然後跟着凱文西走出這個奇怪的地方，“出去之後，我們還需要去教會一趟嗎？”

“不要去敵人地盤，先回去睡覺休息，儲備體力，戰事就要開始了……”凱文西拉起張敬易的手，踩着詭異的步伐，将身後像是祭祀臺構造的建築物甩的很遠，但張敬易卻像是出現幻覺那樣，看到德維爾過分清晰的臉此時緩緩流下了兩行清淚，然後思維就像是穿過了一扇透明的牆，張敬易再眨眼之後就看到熟悉的森林還有他那輛車。

“原來我一直都在原地。”張敬易看了一下森林，那是作為保護裏面的住宅而設立起來的結界，還因此耗費了不少露唯司留下來的用來消除普通人記憶的礦石，緩緩擡起剛才被凱文西抓住的手，而凱文西在松開手之後轉身就要離開，張敬易忽然說道：“剛才我掐住你的脖子的時候，明顯感覺到灼熱的燒傷感。”

凱文西原本轉身離開的步伐因為張敬易的話而頓了一下，一直不敢去猜測的東西此時很快占據了大腦，狠狠地搖了下頭，“開車回去，今晚的事對誰都不能說起，休息，明天我再來。”

張敬易将車開往荊棘最多的地方，直直穿|了進去，裏面安靜的環境就像是他自己産生的幻覺，一個晚上他只覺得自己過去的二十多年日子只不過是黃粱一夢，現在這個方向才是駛向他真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