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雲省，某邊境軍區。
部隊剛剛凱旋，軍區醫院、軍區家屬院還有軍區辦公室這邊全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其中，軍區醫院是最忙的，這裏傷員很多。輕傷，例如骨折、爆炸燒傷、 槍傷等，只要不是虛弱的起不來，那就全算輕傷。只要是能自理的，他們就全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并把病床和醫護人員，讓給那些更需要照顧的傷員。
輕傷的傷員堅持出院，營區裏就多了不少腦袋、胳膊纏着紗布，腿上打了石膏，手裏拄着拐杖的士兵。養傷期間，大家不能再參加訓練，就在四處閑溜達。偶爾，他們還回去文工團看慰問演出，和參加軍區組織的各種表彰大會。在大會上發表演講時，大多數人的臉上，全是劫後餘生的喜悅。能活着從炮火紛飛的戰場上回來，真的是太好、太幸運了！
即使他們中有一批人，因為傷的太重，無法再繼續報效祖國，只能選擇退伍，大家也都能釋然。沒什麽比活着更重要。相比那些犧牲，永遠都回不來的戰友，他們這些能榮歸故裏的，真的是很幸運，很幸運。
獨立團的團長秦厲，也在辦退伍手續。作為團長，秦厲的手續是最後辦的。他已經回軍區半個多月了，除了虛弱的的起不來那幾天。之後的半個月，他一直在忙申請烈士撫恤金，和安排退伍兵轉業的事兒。等把所有的雜事都處理完，站好最後一班崗，讓每個英雄都安安穩穩的回家，秦厲才開始處理他自己事兒。
秦厲身上的傷很多，他是在死人堆裏，被他的戰友扒出來的。再晚一會兒，他肯定就因為失血過多沒命了。和他一起執行任務的人裏，其中就包括羅淩的老公顧磊。是他們的無畏犧牲，才換來了戰争的勝利。秦厲的戰鬥英雄勳章，是大家用鮮血換來的。
這樣異常慘烈的勝利，代價真的太大。那沉甸甸的獎章，好像是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秦厲心裏，讓他透不過氣。秦厲本來不愛說話，剛從戰場回來，還沒走出戰争陰霾的秦厲，就越發的冷峻，越發的不近人情。
大家都知道最關鍵的那一仗勝的慘烈，因此重傷的秦厲不老老實實休息，堅持要親自盯着烈士們的善後處理，他們也都能理解。換他們是秦厲，他們也睡不安穩。十個人的特別行動小隊，最後只活下來只有秦厲一個人，這換誰誰能不在意？
顧磊他們全是為了掩護秦厲而犧牲的，秦厲作為一個責任感很強的人，一時之間就很難釋懷。秦厲發誓，以後他會帶着大家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以後，他不只是秦厲，他還是顧磊、牛愛國，陳滿倉……他會代替顧磊他們，好好的照顧他們的家人。
得知顧磊的老母親重病，家裏異常困難，秦厲不但第一時間給顧家彙款了顧磊的全部撫恤金，他還把他的那份轉業安置費，分五百寄給了羅淩。怕這事出岔子，他還第一時間打電話去棱縣縣委，找當地的縣委書記，和他說了顧磊家的情況，讓他派人去顧家看看。
對方跟秦厲答應的好好的，王忠拍胸脯向秦厲保證，縣委一定會善待烈士家屬，并找到‘羅淩’和秦厲通了電話，讓秦厲放心。之後‘羅淩’又不好意思的給秦厲打電話，說她婆婆手術費不夠，秦厲二話不說的，又把他手裏剩下的一千五，也全都給對方彙了過去。部隊的其他戰士見秦厲如此，得知顧家嚴重缺錢，大家還組織了一次募捐，籌到了四百塊錢，也通過秦厲彙給了‘羅淩’。
前前後後，秦厲給‘羅淩’彙了四千七百塊後，‘羅淩’那邊終于是感激涕零的說，她的錢夠了。她說等她婆婆病情穩定，她就會帶孩子來部隊收拾顧磊的遺物，接顧磊回家。秦厲說他可以派小戰士送顧磊回去，但‘羅淩’一口拒絕了。她說她一定要帶孩子過來看看顧磊生活過的地方，讓孩子感受爸爸的氣息，并親自感謝大家才能安心。秦厲他們看她說的誠懇，就沒再堅持。
大家都說‘羅淩’是個不錯的好女人。有跟顧磊關系特別好的，還準備好好攢錢，到時候等她過來，好給顧航包大紅包。
大家都覺得顧磊的妻兒老小如今在棱縣，在縣醫院，住高級病房，生活的很好、很安穩。沒人懷疑‘羅淩’是假的。那可以縣委書記找來的人，能是假的嗎？顧磊是烈士，他身後站着整個軍部，誰敢貪他的賣命錢？這要是被發現，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可就是有人膽大包天，敢偷拿這個錢。
在秦厲接到大隊長電報的那一刻，他腦子嗡的一下，恨不得立刻拉大炮，把棱縣的縣委書記給轟死！！狗、娘養的！他怎麽敢？！！秦厲怒極反笑，把退伍要交上去的手槍，又給拿了回來。“給我半個月的時間，等我處理完這個事，再回來辦退伍手續。”說話時，秦厲的臉黑成碳，語氣冷的能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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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秦厲這個樣子，誰敢讓他持槍。“冷靜，老秦冷靜。崩了他，你也得償命。不值得。老秦你千萬別沖動。”徐政委按住雙目赤紅，好像雖然要毀滅世界的男人，語重心長的說：“這事兒咱們既然知道了，弄虛作假的人，肯定就會受到懲罰。老秦你冷靜點。顧磊媳婦她們全指望你呢，你不能有事。”
別的話，秦厲都沒聽進去。但徐政委的最後一句，是真的戳中秦厲的軟肋，讓他平靜了許多。“不錯，我得去趟顧家。”這次，秦厲誰也不信，顧磊的全家老小，他要親自照顧。
“哎，我不是那意* 思……”徐政委着急。“你腿上還打着石膏，怎麽能亂跑？”
送醫院時，秦厲的右腿差點截肢。雖然經過搶救，他的命還有他的腿都保住了。但他腿裏被打入了兩根鋼釘，以後能不能正常走路都不好說。回來的這半個月，秦厲作為傷員一刻都沒有好好休息，再讓他去棱縣折騰一圈，徐政委真怕他的腿會落下殘疾。
“老秦，這真不是能亂來的時候。你的身體，你必須得愛惜。你家泰安也才五歲。你媳婦已經和你離婚不管他了。你要是再出事，他怎麽辦？”徐政委苦口婆心的勸了半天，但秦厲就是個倔驢。他要做的事情，根本沒人能阻止。最後，為了照顧秦厲，也為了能盡快趕到棱縣，部隊派了專車去棱縣找羅淩。同行的，還有徐政委，勢必要把害群之馬揪出來！
*
棱縣，縣委書記王家。
王忠一下班回家，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就問他老婆：“為民那邊怎麽樣了？”
“快了。”朱秀娟不以為意的回答。“放心吧，就那麽點錢，等為民生意周轉過來，我肯定第一時間還你。你急什麽？”朱秀娟不高興的翻白眼。
以前王忠當革委會副主任那會兒，更多的錢，朱秀娟也拿過。現在政策變了，她們這樣的人不受待見，朱秀娟才夾着尾巴做人，收斂了許多。只是狗改不了吃屎。消停了三年，朱秀娟受夠了。
“老王，我已經很小心，很憋屈了。你就別再催我了。”朱秀娟對王忠使性子，發脾氣。“這風頭什麽時候能轉回來？哎，老王，你看我現在，連身像樣的衣服都不敢穿。要不是我弟機靈，會做生意，能給我錢花，我這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跟着你，可就太可憐了。”
撒完氣，朱秀娟又貼在王忠懷裏，溫柔體貼的說：“老王～你放心吧，我弟都安排好了。顧家那邊有債主們看着，她們出不來。老王～等為民這單生意做成，咱們就有錢換大房子了。到時候，咱倆……”朱秀娟眼神勾人的，王忠懷裏卡卡放電。
朱秀娟長的妩媚動人，又會撒嬌。回家時一肚子火氣，鬧心焦急的王忠，沒一會兒就被她哄的有了幾分調笑的心思。他眼神在朱秀娟傲人的雙峰上流連了一會兒，又享受了一下朱秀娟扭麻花一樣，在他懷裏亂蹭的頂級服務。王忠舒服的長出一口氣，徹底忘了之前的擔心，不再追着朱秀娟要顧磊的撫恤金。
就像朱秀娟想的那樣，王忠也沒把顧家當一回事兒。顧磊一個小班長，和王忠以前扳倒的大人物相比，算個啥？放六十年代末和七零年代那會，王忠可是北市的革委會副主任。那時候，他真是要多風光，就有多風光。後來，革命結束，王忠眼看勢頭不對，立刻散盡家財，補上他在任時的虧空，還把所有爛事推給革委會主任，就帶着他老婆火速跑路了。
王忠跑的快，挪窩到棱縣這個貧困縣後，他又一直非常的低調，前兩年上邊清算，他就僥幸的逃過一劫。他這個人是真的很滑頭，惹不起的人，他從來不惹。惹了誰，他也從來不會往死裏得罪。他特別知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
就像顧家這事，他雖然暫時挪用了羅淩的錢，但他會還的。最多兩個月，等朱為民那邊資金周轉開，他就會把這筆錢還給羅淩。至于他會不會一次性還清，那就看朱為民生意做的好不好。反正他會還的。他這麽大一個領導，絕對不會差羅淩那仨瓜倆棗。羅淩要是不樂意借，那就是她不識擡舉。
對顧磊撫恤金的事達成共識，夫妻倆越發如膠似漆，甜甜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