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盼星星盼月亮，在大隊長失望了不知道第多少次後，羅淩帶着村裏的一群小娃娃，笑盈盈的滿載而歸。她一回來，顧家被凍住的空氣立刻開始流通。被吳荷花拘在身邊，一動不能動的顧航，也撅着小屁股，要下床找媽媽。
小家夥今天憋壞了。雖然顧航是個安靜又懂事的小孩，但自願安靜和被迫安靜是兩回事。被吳荷花看管了一天，還差點丢臉的再次尿褲子，顧航這會氣鼓鼓的，非常不高興。他非常的需要媽媽的安慰。看到羅淩身邊圍着一圈小朋友，他就很吃醋，也更加的着急。
不想媽媽被別的小孩兒搶走，小家夥嚴肅的抿着嘴，不再顧及吳荷花。嗖嗖兩下爬到床邊，顧航要自己下床。
為防潮，顧家的木床有八十厘米高。回南天時，南方很容易哪哪都潮乎乎。顧磊為了吳荷花她們能住的舒服些，蓋房時就特意打了個高架子的木板床。床下本來還放了一個五十厘米高，六十厘米寬，一米五米長的矮榻。這個矮榻有點類似以後的榻榻米，是用來給羅淩她們白天休息時坐着的。
這也算是嬰兒床，是給孩子預備的。當初蓋新房，顧磊是奔着住一輩子去的，處處都很用心。可惜房子蓋成，他一共沒回來住幾回。
顧航吃不到好東西，營養跟不上，長的比同齡人矮小很多。他整個人舉起手，也只有六十厘米左右。床下的矮榻被債主們剛還回來，還沒有被擺回原位。少了矮榻的幫助，顧航扒着床沿，就怎麽都夠不着地面。不論他的小腳再怎麽努力繃直，他依舊懸在床邊下不去。
小家夥挂在床上晃蕩着下不來，瞅着本就挺危險。偏小家夥還不知道他有危險，着急的想要往床下出溜，看着就更讓人擔心。吳荷花緊張顧航，看顧航做危險動作，老太太心一揪，立刻尖銳的驚呼：“小航！！！”
“快回來！！”顧家屋子裏很安靜，吳荷花嘶啞、驚恐的叫聲，就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包括小小的顧航。他本來能緊緊抓着床單的手，受到驚吓後，下意識的松開。“啊……小航！！！”看到顧航摔下床，吳荷花彈起來，再次驚叫。她記得嘴裏吐出一串方言，吓得好像是要暈過去一樣。
說時遲那時快，羅淩再次扔了手裏提着的大魚，一個健步竄進屋裏，本能的要去接顧航。可她離顧航太遠了，顧家屋裏的人又多，羅淩想跑過去就來不及。好在，有一個人比羅淩更快一步，接住了顧航。這個人就是，坐到吳荷花下手位置的秦厲，在吳荷花驚呼的時候，他已經伸出他修長有力的雙臂，悄悄的護在顧航身側。顧航掉下去時，他手臂一收，就撈回了摔下去的顧航。特別的輕松。
接住顧航後，秦厲還非常熟練的抱起顧航，輕拍顧航的後背，給他無聲的安慰。
顧航是個挺皮實的小孩。他不怕摔跤。以前羅淩顧不上他，他也沒少摔。吳荷花今天的一驚一乍，在顧航看來非常莫名其妙。他不理解吳荷花是怎麽了？但顧航是個乖乖仔。知道奶奶身體、心情都不好，他不舒服時沒有鬧，受到驚吓後也沒有哭。
他已經做好了屁股痛痛的準備，反正就是痛一下，沒什麽大不了。只是熟悉的痛感沒有傳來，剛剛那個跪在奶奶床邊，說要給他當爸爸的陌生男人接住了他。這感覺很陌生，很奇妙。讓顧航忘了害怕，忘了找媽媽。
他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向秦厲。不懂他為什麽這麽高，力氣這麽大。這就是爸爸嗎？顧航心裏有一點點的喜歡。對顧磊的離世，顧航其實是不太傷心的。他只見過一次顧磊。那時候他剛出生不久，還是個啥都不懂的奶娃，根本沒記住爸爸的長相。
曾今，在羅淩和吳荷花的講述中，顧航也幻想過顧磊回家，他被顧磊馱着騎大馬的幸福場景。那時候，顧航對爸爸很期待。可顧磊總是很忙。他很少回家，沒法在顧航想他的時候，陪在顧航的身邊。顧航失望的次數多了，不想羅淩辛苦，他就把自己當小男子漢，不再做小孩子做的幼稚事。顧航以為他是一個超級堅強的小大人，已經過了需要爸爸的年紀。可在被秦厲抱住的那一刻，感受到秦厲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安全感，小家夥失神了。
他安靜的靠在秦厲寬闊的胸膛上，差點像是拱羅淩一樣，在秦厲的懷裏親昵的撒嬌。但他有點不好意思。他剛自诩長大，不需要爸爸。現在就依賴秦厲，是不是不太好？羅淩及時伸過來的雙手，打斷了小家夥的糾結和無限遐想。他垂下眼眸，用長長的睫毛掩住眼底的失落。“媽媽。”顧航用小手摟着羅淩的脖子，貼在羅淩耳邊，和她說起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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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這個叔叔是秦團長，他是來給我們家送撫恤金的。大家是被三大爺叫來的，他們在等你回來商量還錢的事情。”顧航口齒清晰的，把顧家發生的事情和羅淩交代的很清楚。羅淩習慣了顧航的聰慧，沒覺得這有什麽。她摸着顧航的腦袋，說了句：“小航真棒。”才從她的背簍裏拿出一個煮雞蛋，讓他快吃：“小航餓了吧。媽媽今天撿了好多雞蛋，你快吃一個墊墊肚子。吃完了這裏還有。不過別吃太多，一會兒我們還要吃肉。”
說着，羅淩放下她肩上的背簍，給顧航展示了裏邊滿滿的收獲。顧航小不點看到那一堆好吃的，瞬間震驚的張大嘴巴，忘了他的失落。他大眼睛瞪得溜溜圓，好像好奇的貓崽子一樣，特別崇拜的看向羅淩。
“哇～～媽媽你好厲害！！”顧航與有榮焉的挺起胸膛，不着痕跡的像秦厲投去一個求誇誇的小眼神。秦厲沒注意到顧航。他被對他點頭道謝的羅淩吸引了注意力。
這個羅淩和秦厲想的不太一樣。秦厲以為羅淩和吳荷花一樣，是一個淳樸善良，又堅韌老實的性子。他以為羅淩看到他們這些人，會和吳荷花一樣，情緒激動的先哭十分鐘。可羅淩沒有。她沒有愁眉苦臉，也沒有垂頭喪氣。對他們的到來，她态度平常，沒有吳荷花表現出的慌張和感激。顧磊的事，她也不着急問。看得出來，羅淩最緊張顧航。從回家後，羅淩的全部注意力，就都在顧航身上。他們這些外人，在羅淩眼裏比不上顧航一根頭發絲。
她根本不管，屋子裏是不是有一堆人在等着她。被顧航可愛到，她就自然的撸起了顧航的圓腦殼。過足了兒子瘾，羅淩才把注意力分給別人，開始大方的分雞蛋、分水果。
“辛苦各位叔伯跑一趟，也感謝大家對我們家的幫助。你們先吃着，我這就去拿賬本，把咱們之間的舊賬清掉。”羅淩是個利落的性子，說完她就拿過吳荷花手裏的錢，開始一家一家的算賬。看的秦厲又一次驚奇不已。
這個羅淩是真的很有意思。雖然她面黃肌瘦，穿的也破破爛爛。但她落落大方，大場面很撐得住，一點都不露怯。羅淩還很恩怨分明，一點兒都不是軟柿子。
那些來過顧家找麻煩的，她一個雞蛋殼都沒有分給對方。她就無視那些人眼巴巴的眼神，把那些好吃的分給了秦厲、徐政委還有顧大隊長他們。那些跟着羅淩一起回來的小孩，也撈着了。那些來顧家幫忙做飯的嬸子，也沒被落下。只有那些傷害過顧家的人，別說吃的，羅淩連一碗涼水都沒給他們倒。
把該還的錢還完，拿回顧家的欠條。羅淩就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她直接告訴那些人：“顧家不歡迎你們。你們來我家搶東西的事兒，我會交給警察處理。到時候，應該怎麽賠償和賠禮道歉，都讓警察說了算。”
羅淩這個油鹽不進的态度，看的很多人直皺眉。人情社會，講究一個你幫我我幫你。顧家又沒怎麽樣，羅淩怎麽就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通情達理一回？但羅淩堅持不原諒。原主都沒了，羅淩哪有資格在這裝好人？
不想刺激吳荷花，太絕情的話，羅淩沒說。她只是斜了秦厲一眼，示意他幫幫忙。秦厲很神奇的，對羅淩的眼神心領神會。
“各位，回吧。”秦厲一句簡潔冷淡到冷漠的話說完，在顧家那些準備打感情牌哭訴的親戚，瞬間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吱聲。大家看看秦厲，再看看羅淩，最後又看看顧大隊長。發現沒人歡迎他們，他們只能垂頭喪氣的離開。
走出顧家，聞到從顧家竈房裏傳出來的香味，他們真的是悔不當初！聰明的，已經主動去警局自首，并交了罰款給了賠償。然後帶着警方的處理結果，再次去顧家認錯。死不悔改的，就罵罵咧咧的離開，根本不把羅淩當回事兒。警察來抓人，他們也不給賠償。大不了就被關幾天，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羅淩對他們離開後會怎麽做，一點都不感興趣。不論他們的認錯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她都不接受。把人趕走，羅淩就神色如常的，熱情招待顧家真正的貴客。
那些羅淩弄回來的魚和肉給他們吃，羅淩非常的舍得，沒有一絲不情願。她讓大家別客氣，并對秦厲他們的到來，表達了十二萬分的感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