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徐政委保媒的後續，以吳荷花暈倒而告終。吳荷花已經三四天沒好好睡覺了。她年紀大，身體差，本就是在強撐。今天發生的事情，又多的讓她應接不暇。徐政委不合時宜的保媒，就成了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把老太太給急暈了。

吳荷花一暈倒，顧家瞬間一陣兵荒馬亂。秦厲和徐政委他們被吓一跳。要是吳荷花因為這事有個三長兩短，那他倆可就萬死難辭其咎。大隊長他們也吓壞了。吳荷花前天剛搶救一回，要是她身體裏還有毒，那可麻煩了。

大家手忙腳亂的照顧吳荷花，徐政委急得抱起老太太，送她回床上躺着，并迅速的給她做急救。大隊長趕緊派人去找臨村的赤腳大夫。羅淩則趕緊去拿藥，準備給吳荷花喂藥。

所有人都在忙。羅淩忙中有序，是所有人中表情最淡定的。換原主，看吳荷花因為她改不改嫁的事兒暈了，她肯定已經賭咒發誓，說她這輩子就守着顧家，絕無二心了。如果吳荷花不醒，她還會不吃不喝的守在吳荷花身邊，哭着說她生是顧家的人死是顧家的鬼，求吳荷花別出事。

在原主心裏，吳荷花對她很重要。嫁到顧家四年，原主幾乎是在和吳荷花一起過日子。原主與顧磊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其他時候，原主都是和吳荷花在一起。吳荷花對原主很好。病還沒這麽嚴重的時候，她會給原主做飯，幫她做家務。原主被村裏的閑漢欺負，吳荷花也會幫原主罵回去。在吳荷花這裏，原主體會到了久違的母愛。她自然不能讓她出事。

年紀輕輕守寡已經很慘了。要是再沒了媽，原主怕她一個人會撐不住。但羅淩不怕。她不需要吳荷花來給她當主心骨。羅淩有她自己的主意。

對吳荷花，羅淩的感情不深。雖然繼承了原主的記憶，羅淩會好好照顧吳荷花。但讓羅淩像原主一樣，事事都聽吳荷花的，時刻把吳荷花的利益放在首位，那是不可能的。

羅淩首先要活好自己，才能去照顧吳荷花。吳荷花對羅淩來說，是責任，卻也沒有顧航和她自己重要。為了吳荷花守着石柳村是不可能的。在給吳荷花喂了藥，确定她只是暈過去，沒有生命危險後，羅淩直接叫住了大隊長，沒讓他去找赤腳大夫。

“三叔，我娘好幾天沒睡覺。咱就讓她好好的睡一會兒吧。牛大夫來了，除了給我娘放血，也做不了其他。咱別叫他了。”

牛大夫是這十裏八鄉唯一的赤腳醫生。這邊治人、治牲口的全是他。他以前是放牛郎，解放後考了赤腳醫生證，成了這附近唯一一個能給大家看病的老大夫。牛大夫醫術還算湊合。簡單的頭疼腦熱，他能治。他不算是那種啥也不會的蒙古大夫。但他和醫術精湛也不沾邊。

吳荷花的病，如果及時去大醫院就診，不是讓他瞎治，可能還沒現在這麽嚴重。找他就是浪費時間和金錢，順便折騰吳荷花，所以羅淩沒讓大隊長去。

羅淩想要吳荷花多睡一會兒。她不想跟吳荷花起沖突。那老太太很固執，羅淩沒耐心慢慢勸她接受，只能先斬後奏。

“秦厲，我可以這麽叫你吧？”羅淩狀似随意的問道。

“可以，可以。”秦厲立刻點頭回答。

羅淩的突然開口，問的秦厲有些不知所措。他以為羅淩是要拒絕他，所以眉頭緊鎖，眼神裏全是焦急。他不贊同羅淩拒絕他。但如今這情況，他也不敢再冒進。秦厲緊張的盯着羅淩，希望她能先不提這事兒。

Advertisement

好像是看穿了秦厲的心情，羅淩對他點點頭，就沒再理他。這不算禮貌。但秦厲卻一下子放松很多。只要羅淩沒一口回絕他，那這事兒就還有回旋的餘地。正琢磨着他要怎麽說服吳荷花，秦厲就聽羅淩小聲的問顧航：“小航，你想要一個爸爸嗎？”

羅淩問的很認真。秦厲也豎起耳朵，聽的仔細。他不敢回頭去看顧航，怕給顧航壓力。他甚至不敢動，就怕羅淩發現他能聽到她說話，惱羞成怒。秦厲只敢在心裏着急。

可羅淩好像是發現了這裏不适合說話一樣，她抱着顧航去了外邊。她嘴上說的是去上廁所，但秦厲知道她們是要出去說悄悄話。秦厲很想跟過去，可他不能。

羅淩沒想到秦厲耳朵這麽靈。她是怕顧航不好意思說，才帶他出來了。出來後，她又看着顧航的眼睛，認真的問他：“小航，你想要爸爸嗎？”如果顧航想要，那這個婚羅淩就結。為顧磊守身如玉這種傻事，羅淩不幹。

顧磊和原主已經團圓。羅淩改嫁沒負擔。沒有秦厲，等以後羅淩的日子好起來。她也會交男朋友。嫁給秦厲，羅淩之前沒想過。她之前就是把秦厲當夥伴，當老板。但嫁給秦厲，和他當夫妻也不錯。秦厲給羅淩的感覺很好，羅淩不排斥嫁給他。

吳荷花的意見羅淩不會參考。她只要知道顧航喜不喜歡秦厲就行。顧航如果也覺得秦厲不錯，那這婚她就結。

“小航你不用有負擔。把你心裏的想法，原原本本的告訴媽媽就行。”說着，羅淩抱着顧航，壓低聲音在他耳邊悄悄道：“你如果想要爸爸，媽媽就給你找一個。這個人不一定是秦厲，我們有很多的選擇。以後我們出去，會遇到很多人。小航挑你喜歡的就行。”

羅淩輕松的态度感染了顧航。他趴在羅淩肩頭，偷偷的看了一眼秦厲的方向，微不可查的點頭道：“媽，我喜歡秦叔叔。”說着，小家夥耳朵紅紅的縮在羅淩懷裏，害羞了。

後邊那句他想讓秦厲給他當爹的話還沒說，羅淩也了解了顧航态度。她憐惜的摸摸顧航的毛頭，做了決定。

“三叔。”羅淩高聲叫住要回家的大隊長，說：“我還是準備賣房。我娘這情況你都看見了。她就離不了人。我知道你們都樂意幫我，但我不能那麽自私。你們也都過的不容易，我哪能再給你們添麻煩？”

“你們也別再勸了。我準備嫁給秦團長，和他一起走。我娘我會帶走。我家的房子和地，我都要賣掉。錢留在大隊，我……”

“啊？？！這不行！”不等羅淩說完，大隊長趕緊又搖頭拒絕。“這錢大隊不能拿，你……”

“您聽我說完。”羅淩強勢的打斷了大隊長的長篇大論。“我家這情況都擺在這，我這一走，三五年之內估計是回不來。所以我家祭祖的事，就拜托您了。這錢是報酬，您不能不收。”

“這哪能要錢，這……”大隊長還是搖頭拒絕。

“拔草添土可以不要錢，但買黃紙的錢，我不能讓您墊付。”羅淩依舊強勢的，打斷了大隊長的啰嗦：“等以後小航大一點兒，我們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娘身體好了，她如果要回來住，我會賣地給她蓋新房。”

羅淩這話太新潮，她這想法和這個落後、古老的小山村，可以說是格格不入。如果沒有秦厲目光灼灼，笑意盈盈的盯着，大隊長和顧家的族叔們，肯定會怒斥羅淩胡鬧。

哪能這樣？羅淩是個寡婦。她這樣大咧咧的談論她的婚事，非常的不像話，簡直是不害臊！她男人才死多久？她這麽着急改嫁，傳出去多難聽？

大家眉心皺的，能同時夾死三只蒼蠅。可那些訓斥的話，他們愣是一句沒敢說。還說啥呀？有秦厲和徐政委護着，他們能說羅淩啥？吳荷花都暈了。他們這些外人還能咋地？

大隊長本想垂死掙紮，把吳荷花弄醒，讓她就這事發表發表意見。但吳荷花太累了。大隊長努力半天也沒把人弄醒，他只得在徐政委的吩咐下，去拿羅淩她們三個的戶口頁，給羅淩開結婚和轉戶口的證明。

他想墨跡也不行。徐政委做事也是幹脆利落。在明确羅淩願意改嫁後，他立刻把姿态擺足，不給大隊長拖延、不放人的機會。

他吓唬大隊長說：“羅淩同志這事兒鬧得很大。縣裏、市裏還有我們軍方，都在關注這事兒的進展。如果你要用封建糟粕，阻礙羅淩同志追求幸福，小心公安抓你。”

“你們村的那些碎嘴子，你也要管好。侮辱烈士和烈士家屬都是犯罪。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該說，你要提前告訴他們。”

“一定，一定。”大隊長緊張的直冒冷汗。作為普通老百姓，大隊長對警察有些與生俱來的畏懼。就算他沒幹壞事，看見大蓋帽，他也犯怵。他就是個膽小的。羅淩改不改嫁又不影響他，大隊長很快就按徐政委的吩咐，辦好羅淩三人簽戶口的手續。

戶口弄完，大隊長又按照市價，給羅淩寫了賣房賣地的單據。羅淩急着離開，大隊長沒法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找到賣家，只能先給羅淩寫條子。條子上寫明羅淩的房子和地價值多少，又寫了他以後幫羅淩祭祖會花多少。黑紙白字，寫的清楚明白。寫完，雙方簽字畫押，羅淩在石柳村的事兒就算解決一半。

剩下的，就是收拾行李。行李羅淩想帶走的不多。除了她剛挖的蘭花、換洗衣服和錢，其他鍋碗瓢盆，羅淩都不想帶走。這些破爛又沉又不好拿，羅淩都不想要了。但考慮到吳荷花的心情，羅淩意思意思的，收拾了兩個紅木箱子的東西。

都是些原主、顧磊的遺物。羅淩準備替顧航收着。除了這些，羅淩又收拾了一點兒，吳荷花的零零碎碎。那些玩意兒不值錢，但能哄吳荷花開心，也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