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宿山村和石柳村不一樣, 算是很富。和石柳村靠天價彩禮娶老婆不同，宿山村是靠嫁閨女賺彩禮的。在宿山村，不論能不能生, 他們都會收養一到兩個女孩。等把女孩養大, 他們就會用嫁閨女的彩禮錢，給家裏的男娃娶老婆。

“宿山村是我們這有名的新娘村, 我前些年因為買牛的事兒和他們吵過架。所以很少往這邊來。”或者說，不到萬不得已，大隊長都不往這邊來。惹不起只能躲。石柳村也有好多光棍呢，大隊長得敬着宿山村。

來往的少，山根兒和小花具體是怎麽回事兒, 大隊長就不太清楚。

“我只知道，山根兒他爹也是村支書。是從他爹開始，他們村才開始養姑娘的。”一開始，大家還笑話老山頭，說他養一堆賠錢貨。直到後來宿山村越來越有錢, 他們村的男娃再不用為娶媳婦發愁，大家才懂山宗的厲害。

“山根兒的第一個老婆, 是用他姐換親來的。那時候, 姑娘家還想送山根兒倆女嬰。但山根兒好吃懶做，不願意給別人養孩子, 就沒要。後來他媳婦沒了, 他想再娶卻沒錢, 才出去找閨女。山根兒說，小花是他在路邊撿的。那時候小花看着十歲左右, 特別的瘦。她不會說話，反應還慢, 除了會幹活，別的她啥都不會。大家就都說她是個傻子。”

因為小花是個傻子，所以後來山根兒娶她，大家也沒說什麽。正常女人在這地方都沒啥人權，傻女人自然更加任人宰割。

大家不但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某些人還會認為山根兒是個大好人。是因為山根兒善良，小花才能有人要，有個家。這些人認為小花要感激山根兒。救命之恩，養育之恩，怎麽報答都不為過。小花被山根兒打，肯定也都是她不好。沒人會為小花出頭。

小花和大家無親無故，還是個傻子，沒人會幫她。如果不是今天羅淩要給小花出頭，大隊長還會明哲保身，不會多管閑事。他說話時眉頭緊鎖，顯然是不希望羅淩和宿山村作對。但小花這情況又确實很讓人同情，所以大隊長只是說了宿山村的情況，別的一句沒提。

羅淩知道大隊長是個普通人，他當不了救世主。他能不隐瞞、不包庇，不阻礙大家發現真相，已經算是難得清醒。所以她沒有苛責他。羅淩本想當那個戳破窗戶紙，把一切黑暗都曝光出來的人。但秦厲比她更快一步。

他在羅淩開口前，把羅淩叫了過去。“羅淩，小航醒了。”

羅淩的情緒被打斷，有點不高興。等發現顧航壓根兒沒醒，秦厲在故意不讓她出頭時，她便更加的不悅。但秦厲沒解釋。他只是把顧航交給羅淩，又從老黃牛上下來，特別嚴肅的對縣領導說：“許副縣長，我懷疑宿山村村民涉嫌拐賣人口、非法拘禁和私藏武器。你們必須重視。”

“剛剛的爆炸是改裝過的□□引起的，它的含火藥量比正常□□少。這種東西，一般是偷獵者用來做陷阱的。這個山根兒用它來炸小花，應該是小花發現了什麽，他要滅口。”

事情被秦厲這樣一說，立刻嚴重了好幾個度。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之前羅淩打人的舉動，也不再是莫名其妙。小張更是不再收斂，提着山根兒去角落裏嚴刑逼供。

沒一會兒，山根兒這慫貨就全招了。

根據他的交代，羅淩他們知道，秦厲猜的一點兒沒錯。宿山村确實在偷獵保護動物。這些年，通過偷獵他們賺了不少不義之財。小花是因為看到了他們的交易過程，才會被山根兒給娶了。他一直毒打小花，是希望小花怕他，幫他們保守秘密。小花确實被打怕了。這些年，不論山根兒怎麽過分，她都逆來順受，從不反抗。變故發生在半個月前。半個月前山根兒失手打掉了小花的孩子，小花才變了。

Advertisement

“山根兒說，小花是出來殺他的。”

山根兒懶，以前他都是派小花出來檢查陷阱的。小花任勞任怨，一直都做的不錯。但今晚小花告訴山根兒，說陷阱裏的大家夥她背不動。山根兒沒法，只能醉醺醺的出來幹活。一路上，山根兒罵罵咧咧，一直沒好氣。

“天黑，山根兒又醉的厲害，陷阱裏有沒有東西他就看不清。當時，他要打小花出氣的，結果小花卻反手推了他一把。”

如果小花力氣夠大，是能把山根兒推下去的。但小花常年吃不飽，她根本不是山根兒的對手。撕打到最後，掉下去的就是小花。

小花掉進陷阱，□□立刻被引爆。飛沙走石間，山根兒被震的耳鳴眼花，酒醒一大半。小花趁他迷糊，滾下山坡，飛速逃命。山根兒怕小花壞他的事兒，立刻開追。

倆人你追我趕，就這麽逃到了羅淩這邊。在之後的事兒，羅淩就都知道了。

“山根兒只承認他偷獵。拐賣人口和非法拘禁，他全都矢口否認。他說他好心沒好報，還說小花是毒蜘蛛，對他恩将仇報。”

山根兒怕了小張的手段，說的都是真話。最少小張沒發現他有說謊的痕跡。但羅淩不信。他要真是個好人，能娶小花？直覺告訴羅淩，這個山根兒絕對不是善茬。

不過，這次羅淩沒有強出頭。經過剛剛的小插曲，羅淩已經從憤怒中冷靜了。這裏不是以前的刑警隊，羅淩是八十年代的村姑，不是曾經的團寵貓老大。在這裏，羅淩是服從者。她暫時還沒資格發號施令。

剛剛秦厲打斷羅淩，是在幫她。這裏的男人，表面看對羅淩畢恭畢敬、熱情周到。但其實他們不會把羅淩當回事兒。他們輕視女人，不會服羅淩，羅淩想指揮這些人就不可能。

之前羅淩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也就沒發現，在她打山根兒時，這裏的男人是不滿的。不論山根兒犯了什麽錯，都輪不到羅淩來教訓。羅淩打山根兒，是女人打男人。在場的男同志，會下意識維護山根兒，覺得羅淩過分。如果不是秦厲打斷羅淩，那羅淩肯定會好心辦壞事兒。

知錯就改。羅淩這個随性慣了，什麽事都頭一個往前沖的小貓，第一次學會顧及他人的面子，當個被搭檔保護的弱女子。秦厲沒讓羅淩失望。山根兒的鬼話，他也不信。他讓小張把山根兒捆了，就指揮陳所長他們去抓人。

“山根兒涉嫌謀殺，宿山村村民涉嫌非法持有彈藥，危害公共安全，都犯了刑事罪。陳所長，一會兒你把宿山村主事兒的抓起來。剩下的村民，也需要請回去協助調查。到時，你記得把人分開審，免得他們串供。”

雷厲風行是秦厲的代名詞。短短幾句話，陳所長他們，就全被秦厲指揮的動了起來。秦厲一句廢話沒有，哐哐哐就是幹。有他這種鐵血領導在，其他人也都不敢敷衍。

大家警惕性拉滿，時刻準備好戰鬥。有心算無心，宿山村巡邏隊被抓，就還沒回神。

他們不是熟人嗎？怎麽一見面，招呼都不打，就開幹？不是說領導來他們宿山村歇腳嗎？怎麽對他們這麽不友好？

懵逼中，他們聽見秦厲冷冰冰的說：“山根兒涉嫌謀殺，你們涉嫌非法持有彈藥。請跟我們走一趟，回警局接受調查。”

轟……所有人的腦瓜子都空白了一下。等反應過來秦厲是什麽意思，所有人都慌了。

“冤枉啊。我們是民兵，是良民，我們可以持槍的。你們不能亂抓人。”

“對，我們真不是壞人。”

“山根兒和小花是兩口子，他們經常打架，偶爾失手也正常。”

“對，對，山根兒打小花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啥也不知道，你們不能随便抓人。”

……

大家掙紮着，嘶吼着，極力證明他們的清白，撇清他們和山根兒的關系。但沒用。秦厲說一不二，根本不聽這些人廢話。他有他的判斷，這些人再怎麽抵賴都沒用。

淡淡的撇了徐政委一眼，徐政委立刻理解秦厲的意思，默契的卸了這些人的下巴。

“沒讓你們說話的時候，不要吱聲。等到了警局，會讓你們說個夠。你們不要不服氣，我們是不會随便抓人的。能動手，說明我們已經掌握了一定的證據。所以，你們都好好想想。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想好了再說。”

笑眯眯的吓唬完宿山村的民兵，徐政委把繳獲的武器，分給大家。有了武器，大家如虎添翼。宿山村失去了民兵隊，是拔了牙的老虎。雙方對決，羅淩這邊贏得沒有任何懸念。只是，讓羅淩沒想到的是，在她們把人全部抓到，并告訴這些人他們為啥被抓後，村裏的婦女們，會率先開始罵人。

叽裏呱啦，她們用土話罵小花罵的很髒，比山根兒罵的還難聽十倍。羅淩越聽越氣，把顧航往秦厲懷裏一塞，就用抹布堵住了這些人的嘴。對此，秦厲沒說什麽。

他沒安慰羅淩，也沒有只抱孩子。他用他強大的偵察力，帶人仔細的搜查了宿山村，找到了他們私藏的□□和□□，以及那些被他們炸死還沒來得及處理的野物，确保證據确鑿，能讓所有罪犯都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