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有人說醫院是個神聖的地方。在這裏, 能治愈人身上的病痛，讓絕望的人重獲新生。但在吳荷花眼裏，醫院堪比洪水猛獸。
在這裏, 什麽都是明碼标價。沒錢, 在這地方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醫院不但燒錢，它還不允許人讨價還價。醫生看診結束說是多少錢, 她們就要痛快地去繳費。不然，她就不能買藥，不能做檢查，更不能住院。在這裏，錢是最沒用的東西。多少有錢人哭着求醫生救命, 醫生卻只是搖搖頭，遺憾的說一句抱歉。
吳荷花受不了她的錢都變成一句抱歉。因此，她在醫院裏住的很不習慣。她想回家，想出院。但羅淩完全不聽她的。不論她怎麽明示暗示，羅淩都說讓她安心養病。
“娘, 錢的事兒，你不需要操心。你只要安心的養病就好。住院費我已經交好了。等你痊愈, 我們就去部隊接磊子。”這是羅淩留給吳荷花的話, 說完她就去忙了。但吳荷花知道她家是什麽情況，根本不可能安心養病。
窮家末路, 她還看什麽病？
吳荷花一肚子心事, 卻沒人能說, 只能乖乖的聽羅淩安排。這裏不是石柳村，她的老姐妹都不在身邊, 沒人能替她傳話。大隊長他們已經回村了。這裏吳荷花只認識羅淩，只能依靠羅淩。哪怕她覺得羅淩做的不對, 吳荷花也沒辦法阻止。
她一個殘廢，怎麽阻止？和羅淩鬧嗎？不可能的，她沒那麽傻。都是黃土埋到脖頸子的人了，她還跟羅淩鬧什麽鬧。顧航還要指望羅淩，她和顧磊的身後事也只能靠羅淩。吳荷花沒老糊塗，所以她不會和羅淩鬧脾氣。
心疼羅淩的不容易，她和秦厲再婚的事兒，吳荷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算是同意了。不同意又能改變什麽？與其抵死不從，惹得秦厲和羅淩都不高興，她不如大度點兒。只是保守了一輩子，讓吳荷花接受秦厲很難。
只要一想到羅淩改嫁，她兒子顧磊以後連個合葬的人都沒有，吳荷花就高興不起來。她想找機會和羅淩談談，讓羅淩百年後和顧磊葬在一起。但她又逃避着，不想見秦厲。
吳荷花知道，她住院，羅淩租房，還有徹查王忠的事兒，都是秦厲在張羅。羅淩決定和秦厲在一起，就應該全心全意和他過日子。她讓羅淩和顧磊合葬，就是在他們的感情中，紮了一根刺。如果秦厲心眼小，他可能因為這個，永遠都沒法和羅淩一條心。羅淩對她這麽好，她應該像她說的那樣，真把羅淩當親閨女，盼着羅淩越來越好。但吳荷花做不到。
道理她再明白，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她還是做不到。事關顧磊，她豁達不了。他兒子明明有老婆，死了卻要當光棍。吳荷花不能接受。她不知道她提出那樣的要求，羅淩會是什麽反應？她不想傷羅淩的心。
克制着，吳荷花沒有對羅淩發脾氣。消極着，吳荷花沒問羅淩改嫁的後續。她在逃避。好像她不見秦厲，她的家就還是完整的。她不知道她還能憋多久？她也不知道她爆發時，會不會特別面目可憎？她現在腦子裏亂糟糟，什麽都想不清楚。
秦厲好像知道吳荷花不待見他，在吳荷花住院期間，除了最開始過來和她打招呼，其他時候秦厲都沒有露面。這幾天，一直是護士在照顧吳荷花。羅淩和秦厲都很忙。
吳荷花不知道她們是不是真的在忙？她既想見他們，又怕見他們。直到有天羅淩把顧航送來，讓顧航在醫院裏陪她說話，吳荷花才知道，羅淩和秦厲真不是在躲她。她們是真的非常忙碌。
王忠和宿山村的事兒，都不是小事。秦厲要事情盡快出結果，就親自坐鎮省公安廳，盯得特別緊。如果不是傷還沒好，他肯定會更忙，吳荷花這邊他暫時就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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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厲有大事要做，家裏的小事，羅淩就要自己來。吳荷花、秦厲、小花全是病號，最少，她們要在棱縣養半個月傷，才能出院。這半個月，羅淩肯定不能天天睡醫院走廊，所以她托許副縣長，在醫院附近幫她租了一間小房子。房子不大，就是個單間。上下鋪的鐵架子床，可以讓羅淩和顧航晚上回家休息。
住的地方有了，羅淩又想辦法解決一家人吃飯的問題。最理想的，當然是自己做。羅淩家病號多，自己做更健康。但一來羅淩手藝沒原主好，二來她沒時間，也不想在暫時落腳的地方買一堆鍋碗瓢盆，她就去了醫院食堂，找了那邊的廚師，拜托對方幫她開小竈。
買菜錢和燃氣費都是羅淩出。每天一葷一素，一粥一飯，保證健康又有營養。羅淩本來還要給劉師傅人工費，但她沒要。能在大醫院食堂工作的，眼力見肯定不差。羅淩一行人，是院長、省長親自安排，副縣長親自陪同過來的，羅淩找她幫忙，她當然不會收錢。
人家客氣，羅淩卻不好占人便宜。貪小便宜吃大虧，羅淩因此每天都會多給些夥食費，保證劉師傅能跟她們一樣吃肉。果然，有了羅淩的慷慨，劉師傅做飯更加上心。
吃住解決，羅淩下一個任務就是賺錢。出門在外，花錢的地方很多，羅淩要負擔三個病號，自然更不能沒有錢。羅淩賺錢的方法，和一般人不太一樣。她不擺攤，不打工，也不出苦力。她就抱着一盆蘭花出門轉悠。
羅淩不知道國內大規模炒蘭花，是在什麽時候，她就是在單純的在碰運氣。她的財運一直不錯。在羅淩抱着花，轉悠到機場附近時，她遇到了一個不差錢的買主。
對方是個寒國人。他是來棱縣投資的。結果剛下飛機，還沒見到接機的牌子，他看見羅淩手中的君子蘭就走不動路了。寒國炒蘭花的時間比國內早，在他們那邊，一盆如羅淩手中品相上上成的君子蘭，最少能賣一千萬寒元。相當于五萬多人民幣。運作的好，找到不差錢的買主，他想賣一億寒元也不是夢！
“安寧哈塞喲。”克制着激動的心情，對方非常禮貌的主動和羅淩打招呼。
羅淩外語會的不多，正好就處于這個會說你好的水平。所以對方的這句問候，她聽懂了。“你好。”羅淩禮貌的回應。
一看買賣有戲，那人瞬間更加激動。“how much？ ？”
羅淩聽懂了前邊那句英文，回他一只手。出來前，羅淩去花鳥市場打聽過。那邊普通蘭花，通常售價幾塊。品相好一些的絕品，能賣幾十、幾百塊。偶爾碰上稀有品種，或者蘭花迷，能賣出幾千塊的天價。但這種情況很少。羅淩這花，花鳥市場老板最多出價一百。羅淩就沒有賣。
羅淩不知道她這花是什麽品種。但能被她遇到的，品相肯定不差。所以羅淩準備要價五千。所謂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羅淩心裏的成交價是五百到一千。只要對方出價不低于五百，那這蘭花羅淩就賣他。
“五千人民幣。人民幣，yes，yes。外幣，no，no。”羅淩外語不太行，她就只能用中文和對方交流。怕對方聽不懂，她還從包裏拿出一分錢，示意對方她只收現金，只要人民幣。外幣她不要，支票她也不收。
對方對中文的了解，和羅淩對外語的掌握差不多。他大概能理解羅淩的意思，卻不知道羅淩具體要的是多少錢。更不知道他應該怎麽和羅淩交談。怕羅淩不耐煩，他試探着，給羅淩開了個一百萬寒元的支票，推給了羅淩。
“ok？”他緊張的看向羅淩，生怕羅淩嫌少。
羅淩沒嫌少，她直接被對方支票上的那一串零給幹懵逼了。瞪圓眼睛仔細數了三次，羅淩還是非常不敢置信。就這麽一株蘭花，居然值一百萬！！！哪怕這是寒元，不是人民幣，羅淩也超級震驚。震驚之後，羅淩快速鎮定。這人給錢給的痛快，說明他能得到的更多。于是，羅淩又說：“稅錢你出。”
個人所得稅是從什麽開始收的，羅淩沒記住。但差不多就是今年。所以羅淩要提前把條件講好，免得她要損失大幾百。說話的時候，羅淩還在心裏算賬，一百萬寒元到底等于多少人民幣呢？應該比五千多吧？現代的彙率的多少來着？羅淩冥思苦想，卻怎麽都記不起來。
羅淩以前就沒關注過錢。那時候，她是貓主子，有一堆人搶着給羅淩買這買那。她完全可能視金錢如糞土。可能是羅淩想問題的表情太嚴肅，那寒國人以為羅淩發現了他的不厚道，趕緊又加了一張五十萬的韓元支票。
“呵呵。”他尴尬又讨好的對羅淩笑。
他這純就是做賊心虛。這蘭花，他花一千萬買回去都虧不着。現在他給羅淩出價一百五十萬，就是仗着羅淩不懂行，在欺負人。但無奸不商，他如果不會耍心眼撿漏，那他也當不了大富翁。因此，他壓價壓的特別狠。怕羅淩發現端倪，他一次還不敢加價太多。
萬一羅淩沒發現他坑人，只是嫌少，沒有發現他是個奸商。那他加錢加的太痛快，反而會暴露他的急切，引起羅淩的警覺。
他在小心的試探羅淩。争取用最少的錢，拿下這個天大的機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