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老道
在錢家大宅的第一夜總算是平靜地度過了。在睡夢中的唐少享受了這幾天以來最平靜的一個夜晚。他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走出自己的房間時,發現外面的小客廳裏多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擺着一個盤子,盤子裏是一個簡單的雞蛋三明治。
經過幾天的折騰稍,微放松的唐少胃口立刻也就好了。他一把拿起盤子裏的三明治大口嚼了起來。
就在唐少正吃得津津有味時,門吱呀一聲開了。大龍從門外邁步走了進來,現在已經是深冬季節,那家夥居然下身穿了一條迷彩單褲,上身是一件配套的迷彩短袖T恤。唐少有點兒懷疑那家夥是故意選了小一個號的衣服來穿。那身衣服緊緊包裹着大龍棱角分明的肌肉,有種随時會被撐爆的感覺。
“這飯?是你的還是我的?”唐少雙手舉着只剩半個的三明治結結巴巴地問道。
大龍向唐少的方向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的,吃吧。”
大龍平常的一句話卻讓唐少有種莫名的壓抑,那張咬在三明治上的嘴被石化了一般動彈不得。
唐少回過神來還是在大龍房間的門關閉後,那不大的關門聲把還在發呆的唐少驚醒了。唐少感覺自己像被羞辱了一般低聲罵道:“媽的,一個種草的拽什麽拽。練一身肌肉也是個挖大糞的命。”罵完之後再想想,好像對方也沒對自己怎麽樣。這一罵反而是顯得自己心虛了,唐少索性把半個三明治丢回了盤子。
悻悻然出門的唐少走了沒幾步就突然感到心血上湧,一種熟悉的親切感出現在了唐少的腦中。
唐少凝神感受,一個聲音在唐少的腦中響起:“唐少,我也進來了!”
那感覺不問可知是唐柔。
兩天前,唐柔送唐少出門時只是很輕快地跟他說了句:“別墅內見!”沒想到她真的進來了。想想也是,人家可是人工智能,雖然這個地方對普通人而言也算是防守嚴密,但她要進進這裏還不跟進自己家一樣。
“你在哪兒?”
“在看一件有趣的事,你也快來吧。”
唐少一邊用心感受着唐柔的方向,一邊前後左右的挪動了幾步,最後确定了一個方向,便摸了過去。
走了沒多遠,唐少就看見唐柔正躲在一叢灌木後看着遠處什麽地方。
感受到唐少到來的唐柔沒有回頭,而是直接用意念告訴唐少:“注意腳下,小聲點兒。”
Advertisement
剛要撲過去的唐少立刻吓得停在了原地,眼睛也向着唐柔視線的方向看去。
大概十幾米之外,一個道士打扮的人孤零零地坐在草地上,凝神打坐,嘴裏似乎還念念有詞。他面前是一個黃漆實木條案,條案上擺着五貢臘芊,黃裱紙。唐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他大概也能猜出這是在做法式。
這老道周圍別說人連個耗子都沒有,就只有十幾米外一棟不高的小樓。唐少不由得一陣納悶:“他這是在做法式?在為誰做法式?”
唐柔沒有回頭,而是用下巴朝着小樓那陰暗的樓道口裏指了一下。唐少會意,凝神向那個方向看去,發現那個地方似乎站着一個人,是一個小孩兒,那小孩似乎有點兒太小了,如果不是因為他站在那裏,唐少甚至會以為那是個嬰兒。由于小孩站的地方在陰影裏,而唐少和唐柔的所在的地方又對着太陽升起的方向,所以開始唐少并沒有注意到那個孩子。
“這個道士對着個孩子念叨啥?”想到這裏唐少莫名感到一種喜感,幾乎笑出聲來。可是就在幾分鐘之後,唐少就再沒心思高興了。
“你用心感受一下那兩個人。”唐柔回頭對唐少笑道。
唐少已經習慣了唐柔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笑容,現在即便唐柔在笑他也不能就此确定前面的兩個人完全無害。
唐少小心地将精神彙聚在前方,感受着兩個人的意識。
毫無意外,他感受到了兩種能量。之所以稱為能量,是因為那兩個人的意識都不似常人。
孩子的與其說是意識,不如說是噪音。唐少在那個方向感覺到的是一團能量,嘈雜沒有規律。那種噪聲雖然沒有明确的信息但還是讓唐少感到一陣的煩躁。與此同時,一團負面情緒從唐少的大腦深處彌漫開來,幾乎讓唐少犯了抑郁症。
而那老道的意識卻異常的通明,比唐少以往感受到的一般人的意識要清晰了很多。只是現在老道似乎很專注,滿腦子都是經文。
總結一下就是這兩個人都不正常。
然而唐少似乎依然沒有抓住重點。
“那孩子不是人!”這次是唐柔把嘴巴貼到了唐少耳邊說的。雖然還是嬉笑的語氣,但這話聽在唐少耳朵裏還是不由得汗毛直豎,臉色都蒼白了幾分。
“你…你怎麽看出來的?”
“因為我看不見他,只能感覺到一團人形能量。”
唐少聽唐柔說話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柔那張笑臉,想從那張笑臉裏得到些許安慰。
“那……就是鬼吧?”唐少結結巴巴地反問了一句。
“誰在那邊?”唐少的腦袋裏突然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下意識地看向遠處的老道。這時那老道已經睜開了眼睛,轉而望向了唐少的方向。
唐少不由的一驚,但也就幾秒鐘以後就立刻擠出了一個假笑招呼道:“嘿嘿……道爺好!”
道士似乎很有風度,只是輕笑了一聲便想繼續凝神作法了。
然而就在他不經意間探測了一下這個莽撞下人的大腦以後竟被驚了一身汗。他猛地從地上站起,那感覺就像是屁股上被紮了一針。
道士一臉嚴肅地盯着唐少,那眼神裏有疑惑還有幾分恐懼。
道士向唐少的方向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轉而開始圍着唐少繞圈,似乎想過來但又有些忌憚。
道士稍微走近,白發銀髯,仙風道骨自帶幾分威嚴。
看着這個奇怪的道士,唐少的額頭慢慢滲出了冷汗,一時間竟然忘了探測道士的意識。受驚的唐少本能地伸手去拉唐柔,可一把竟然抓空了,回頭看去唐柔已經不知所蹤。
“你是阮?”道士的聲音在唐少的意識裏響起,似乎沒什麽殺意,反而有幾分敬畏。唐少也多少放松了幾分。
“什麽軟?”唐少似乎還沒意識到道士是在用意識跟自己交流,便大聲問了一句。
“他要不是阮,就應該是和我一樣的人了。”道士暗自忖道,似乎也不在乎唐少能通過意識聽到。
“我不知道什麽軟的硬的,我也不是什麽道士。”唐少再次說道。
道士沒了驚恐,直接便朝着唐少走來。
“小兄弟別擔心,我沒有惡意。難道你沒注意到我們在用意識交流嗎?”
唐少終于從驚吓中解脫了出來。既然道士沒有惡意,而那個躲在陰影裏的鬼孩子似乎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唐少終于恢複了平靜。
“你是?”唐少試探性地用意識問了一句。
“在下王清明,全真派嫡傳弟子。”他這回答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習慣,似乎也不在意被拆穿,因為他知道這種謊言遲早是會被唐少察覺的。
“那他是誰?”唐少指着陰影裏的孩子問道。
“他?!你能看到他?”道士驚得竟然喊了出來。
“對啊,他不就在那裏嗎?你看不到?”看到道士震驚,唐少反而覺得有了種莫名的高傲,道士這一驚讓唐少有了種成為高人的錯覺。
“難怪我只能與你交流而不能探索你的意念。你……你到底是什麽人?”道士原本放松的臉突然又扭曲起來。恐懼!比之前還要深的恐懼!
唐少看這個道人一會兒三變的臉色,突然想到這個道人對自己的黑石吊墜或許知道些什麽,于是便扳了一張嚴肅的臉狠狠地說道:“你說我是誰?我來這裏當然是要找你的。”
“是阮先生派你來的嗎?還是您就是阮先生?”那道士提到阮先生時,聲音裏竟然有些顫抖,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高人做派。
“你還記得阮先生,還以為你在外面逍遙快活忘記自己的身份。”唐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語調,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穩。唐少雖然不是什麽高人,但是見過別人怎麽裝逼的。
“記得,當然記得,我這一身本事都是阮先生給的。世界上也只有阮先生有這種控人心魄的本事。”
“你既然沒做什麽錯事,為什麽要怕我?”
“不敢,不敢……就算我心裏有什麽秘密也躲不過阮先生不是。”道士只顧唯唯諾諾地為自己澄清,說得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讓唐少摸不着頭腦。而那道士的腦袋裏已經慌亂得一塌糊塗,根本讀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唐少真想直接拉起那個道士的衣領,問他自己這個黑石吊墜是什麽東西,可他又怕自己一旦暴露了身份鬥不過這個道士。
唐少沉思了片刻,突然換了一副嬉笑的表情說道:“呵呵,王兄別緊張,我也是給阮先生辦事來的,我姓唐,叫唐少。只是來之前阮先生沒有和我說起你啊。”說着唐少還探出一只手勾上了王道士的肩膀。
道士先是一愣,片刻之後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真的?”
唐少看他是真被吓壞了于是輕輕在道士肩頭上拍了拍說道:“真的,真的,想我們的阮先生是多大個人物,怎麽會親自到這種地方來。”
道士終于輸了一口,伸手把一頭銀發摘下,當扇子扇了起來。那仙風道骨的仙人立刻掉落凡間變成了殺豬大漢。
這突然的變化,讓唐少也是一愣,旋即兩人四目相對會意地笑起來。
“那小孩子什麽情況?他會不會過來……啊?”唐少強裝嬉笑地問道。
“哈哈,兄弟這是想考我啊。您這能力在我之上想必也是知道這鬼究竟是怎麽回事吧?”王道士說得很輕松似乎很有把握,這多少也讓唐少輕松了不少。
“嘿嘿,不怕大哥笑話,我是剛入行很多事情還不甚了解。”
“難道阮先生給你這能量時沒跟你說明白?”王老道問這問題時聲調本來就不大,但提到阮先生三個字時又降低了幾個音調,要不是唐少和王老道能用意識交流,這三個字是聽不見的。
“我哪兒有讓阮先生面授機宜的份兒啊!那天他給了我能量,我就問了:‘您老人家給了我這本事,總得跟我說下這能量有什麽用處吧?就算不想說也得給個說明書呀。’阮先生當時就啐了我一口說道:老子哪兒有功夫跟你墨跡,去找那王清明師哥問吧。我還疑惑到哪兒找個叫王清明的呢,結果沒想到今天就碰到您了。”
王道士自然聽得出唐少就是滿嘴跑火車,可人家的能量在自己之上,而且還是壓倒性的優勢,人家說的話他就只有信的份兒了。
唐少那看道士似乎是真信了自己,便恢複了嚴肅的表情說道:“老哥啊,咱們既然是自己人了,您跟我說說這裏的情況咋樣?”
王老道稍稍猶豫,然後下了個決心似的說了聲好,就引着唐少走進了一個隐在竹林中的涼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