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谷新遠扶着谷爺爺一聲不吭的走在鄉間小道上，姚錦夏陪着谷奶奶走在他們身後。
這一路上，姚錦夏發現谷奶奶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谷爺爺身上，像是很怕對方突然就消失在眼前。
小時候她不懂，但現在漸漸長大了，她好像也知道大人們為什麽總有煩惱了。
讓人害怕的東西有很多，但很多也是可以克服的，唯有一種，誰都克服不了。
到了家，谷新遠讓谷爺爺去房間裏躺一會兒，自己則是去了廚房煮綠豆湯，谷奶奶坐在院門口，滿臉挂着憂愁。
姚錦夏來到她身邊，端着個小板凳在旁邊坐下，然後問谷奶奶：“奶奶，你還難過嗎？”
谷奶奶看着腳邊躺下的狗在哈哈喘氣，搖搖頭說：“我不難過，只是有點害怕而已。”
害怕，那是一種比高興難過還要複雜的情緒。
姚錦夏知道她在害怕什麽，“是因為谷爺爺嗎？爺爺他是不是生病了？”
谷奶奶摸了摸她的頭，模棱兩可地回答她：“人都會生病的，只是有人得的是小病，有人得的是大病，咱們已經比很多人幸運了。”
姚錦夏沒聽白她的話，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你年紀還小，聽不懂就算了，去看看新遠在做什麽吧，奶奶也想回屋歇會兒。”谷奶奶支走了她，自己回了屋裏。
姚錦夏進了廚房，發現谷新遠也在發呆，看起來也是在為谷爺爺的病而擔心。
“要不然明天去醫院看看吧，至少要知道爺爺的身體怎麽樣了，我不希望你和奶奶不開心。”
谷新遠是有這個想法，只是他不知道爺爺奶奶會不會答應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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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子，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見對方不出聲，姚錦夏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嗯，在聽。”谷新遠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那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醫院吧，反正作業早就寫完了，待在家裏也挺無聊的。”姚錦夏繼續說道。
谷新遠點着頭，說了聲“好”。
晚上姚錦夏食欲不太好，飯也只吃了半碗，姚旭明以為她在減肥，頗有些不滿意的說道：“就吃這麽點，蛋黃吃的都比你多，你又不胖，老想着減肥幹嘛，把剩下的飯吃光再回房間。”
姚錦夏只好拿起筷子，繼續吃飯，谷爺爺生病的事她沒告訴自己父母，她打算等明天去過醫院了再說。
第二天早上，姚旭明和楊佳都先後出門上班了，她才背上包鎖上門，去後面找谷新遠。
谷爺爺對去醫院有些排斥，要不是谷奶奶在旁邊一直念叨他，只怕到現在都沒法出門。
從出門到醫院挂號就用了一個小時，排隊等檢查的時候，姚錦夏去外面買了三瓶礦泉水回來。
做檢查的只有谷爺爺一個人，但谷奶奶和谷新遠為了陪他做檢查，都沒有吃早飯，眼下更是一口水都不想喝。
沒有人想喝水，姚錦夏只好抱着她的三瓶水，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終于排到谷爺爺的時候，谷奶奶想跟着一起進去的，但是被谷新遠拉住了。
做好一系列的身體檢查後，醫生把家屬叫進了診室，谷新遠讓姚錦夏幫忙照顧一下谷爺爺，姚錦夏點頭說了聲好的。
醫院長廊上，姚錦夏看着不斷來回走動的人，心想着這裏來看病的人真多啊，原來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有那麽多的人都在為身體健康煩惱。
一想到谷爺爺也成了這麽多人中的其中一位，姚錦夏心裏就有些難受。
“爺爺，你想喝水嗎？”該做的檢查都做完了，這會兒也不用考慮空不空腹了，姚錦夏拿出一瓶水，順便擰開蓋子遞給谷爺爺。
谷新遠和谷奶奶在裏面待了很久，久到姚錦夏以為他們不打算出來了。
“奶奶，谷子，你們出來了，醫生有說什麽嗎？”看到診室門打開，姚錦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詢問他們關于谷爺爺的身體狀況。
谷新遠沉默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倒是谷奶奶笑着說了句沒什麽事，然後走到了谷爺爺身邊，将人攙扶起來。
“走吧，我們出去吃飯，你想吃面條啊，還是蓋澆飯啊？”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谷奶奶心平氣和的問谷爺爺想吃什麽。
做了一上午的檢查，谷爺爺早就餓了，他甚至沒多思考就說：“吃面條吧，想喝湯了。”
谷奶奶便笑着點頭：“好，都聽你的，咱們去吃面。”
姚錦夏看着老倆口互相攙扶着走出醫院，一股不太好的預感臨上心頭。
“爺爺他真的沒事嗎？”
谷新遠看上去有些疲憊，但現在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他還是告訴了她：“醫生說爺爺的腸道那裏有個很大的腫塊，很可能是癌症。”
姚錦夏愣了一下，如果是別的什麽病，她可能還不懂有多嚴重，但癌症她是知道的。
“爺爺他得的是癌症，不是中暑嗎？會不會是醫生檢查錯了，爺爺的狀态明明就很好，一點也不像生病的樣子。”
姚錦夏抱着診斷錯誤的幻想，她想讓醫院再重新檢查一次，她要進去找醫生問個清楚，肯定是搞錯了。
“錦夏，醫生不會錯的，診斷書還在我手裏呢。”
臨近中午，開在醫院附近的幾家小飯館生意都紅火得很，谷奶奶帶着谷爺爺走進一家人不算太多的面館，選了個靠門口的位置坐下。
五分鐘後，四碗大碗面端上了桌，除了谷爺爺在大口的吸溜着面條，其他三人都沒什麽胃口。
谷爺爺：“你們不餓嗎？怎麽都不吃啊？還是在吃面之前，你們有什麽話想說？那我也不吃了，等你們說出來，我再繼續吃。”
本來吃的好好的，現在好了，四個人都不用吃了。
“我嫌這面條太燙了，晾一會兒再吃不行嗎？你吃你的，不用管我們。”谷奶奶讓他繼續吃面，自己拿勺子舀了口湯喝。
剛煮好的面條，真的很燙。
谷爺爺看向兩個小輩，問他們：“你們也覺得太燙了？”
谷新遠和姚錦夏不約而同地點頭，谷新遠說：“再涼一會兒我們就吃了，爺爺你先吃吧，小心別燙到。”
“行行，你們等會兒再吃，我這一早上做檢查都沒停，再吃兩碗我都吃得下，我就不等你們了，我先吃。”
谷爺爺看起來心情很好，從醫院出來到現在，他連問都沒問一句，他似乎對自己的身體情況毫不關心。
姚錦夏本想說些什麽緩和一下氣氛的可嘴巴張了又張，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平時就屬她話最多，最能講，但在今天，她卻沉默了。
谷新遠讓她先吃面，別把肚子餓壞了，她點了點頭，乖乖地拿筷子挑面吃，結果半碗都沒吃下。
不過胃口不好的不止她一個，谷新遠和谷奶奶都沒吃完。
吃的差不多了，谷新遠說自己要出去一下，很快回來，姚錦夏以為他要出去上廁所，誰知道谷爺爺張口說了句：“不用去了，你拿回來我也不會吃的。”
就在姚錦夏還在疑惑吃什麽時，谷奶奶抹了抹臉上流下來的淚水，罵道：“不吃藥怎麽行，你個死老頭子不想活了，不想跟我過日子了是吧。”
頓時姚錦夏就明白了過來，原來谷新遠是打算回一趟醫院拿藥。
折騰了大半天，谷新遠最終還是拎着一袋子的藥回了家。
晚上，姚錦夏在飯桌上跟父母說：“我今天去醫院了，是谷爺爺生病了，很嚴重的病，但是他好像不想治，谷奶奶就很生氣，他們還在外面吵了一架。”
姚旭明和楊佳都是剛知道這件事，忙問女兒：“你說谷爺爺怎麽了？”
姚錦夏對着父親又重複了一遍：“我說谷爺爺生了很嚴重的病，癌症，谷爺爺不想治，谷奶奶就跟他吵架了。”
“癌症，是去的鎮上醫院做的檢查嗎？”姚旭明問他。
“是的，爸爸，你說醫院會不會誤診呢？看病應該去大醫院才對，這樣診斷結果才不容易錯。”姚錦夏還是不相信一向身強體健的谷爺爺竟然得了癌症。
“是啊，是該去大醫院檢查的，你怎麽不早點說，一會兒吃完飯我去後面看看。”
對于谷爺爺一家，姚旭明還是很關心的，眼下谷家出了事，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聯系谷長林回家一趟。
楊佳今晚炖了雞湯，她想盛一些讓丈夫端過去，姚旭明答應了。
明天就是周一了，為了不影響第二天上學，姚旭明讓女兒早點睡，如果實在擔心，可以等明天睡醒去找谷新遠。
姚錦夏覺得自己跟着去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于是便洗漱後就早早躺在了床上。
這個夜晚不知道谷新遠是怎麽度過的，總之第二天姚錦夏去找谷新遠時，發現他眼下的黑眼圈重了。
從來不熬夜的人突然有一晚不睡覺，還一直耗費精力去照顧生病的家人，想來是看着比平時憔悴些。
“新遠，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要不然在家睡會兒吧，我去學校幫你請假半天。”
谷新遠背上書包，說了句不用請假，然後關好門，準備出發去學校。
還好出門不算太晚，他們趕上了去學校的公交，只是一路無話，姚錦夏想安慰人都安慰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