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潔白的病房裏，窄窄的病床上鋪着潔白的床單，穿着藍白條紋病號服的谷新遠就半靠在床頭。
這還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間就能迷倒全校女生的完美男神谷新遠嗎？
這就是他積極配合治療的一年，最後呈現出的結果嗎？她甚至不敢想象谷新遠是怎麽度過的。
比起姚錦夏的難過，谷新遠就顯得很高興，因為他沒想到姚錦夏會提前一天過來。
“我一日三餐很規律的，只是生病太久了，瘦了也正常，你帶的什麽？不會是送我的禮物吧？”
姚錦夏收起所有的難過消極情緒，她說：“嗯，是王霄麒和喬荞送你的禮物，你在寫什麽呢？”
“沒寫什麽，禮物可以讓我現在拆嗎？”谷新遠收起筆記，然後指着姚錦夏的袋子問道。
生日還沒到，壽星就已經等不及要看禮物了，拆個禮物而已，有什麽不可以的。
姚錦夏把禮物從袋子裏拿出來，放在他面前。
谷新遠像個孩子一樣打量起這個精致的盒子包裝，“這麽粉嫩的包裝，裏面不會是惡作劇吧？”
姚錦夏挑了挑眉，故作神秘，“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谷新遠開始一邊拆禮物，一邊笑着說：“希望裏面不是穿着粉色裙子的娃娃。”
盒子打開後，谷新遠看到裏面放着的是一個熊貓抱着竹筍的小夜燈。
他把夜燈拿出來，雙手捧住，左看右看才看到了熊貓後面有個開關，他摁了一下，然後熊貓和竹筍都亮了起來，竹筍上還寫了四個字：谷子加油！
只有打開開關的時候，竹筍上的字才會顯現，如果關掉，就完全看不出來上面寫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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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無聊的禮物，但谷新遠很喜歡，他把夜燈放在床頭，然後問姚錦夏：“你覺得放這裏怎麽樣？這樣我夜裏喝水都方便了，而且起夜的時候也不用擔心再摔倒了。”
“你夜裏摔倒過？”姚錦夏面露憂色道。
“嗯，就摔了那一次，當時起來着急上廁所，然後就摔倒了，那晚連值班護士都被我吓到了。”
不止是吓到了護士，其實還吓到了他自己，他當時摔了個輕微骨折，差點以為自己腿斷了。
後來還是醫生跟他說，要多下床鍛煉，不然時間久了腿上肌肉萎縮，到時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姚錦夏滿眼可見的心疼，她都不知道這些事，看着谷新遠坐在床上，被子蓋着雙腿，她想摸一摸這雙多災多難的腿，又怕谷新遠介意。
“那你現在還能下床走路嗎？會不會走路的時候還覺得疼？”
“不想騙你，其實我現在确實有點疼，不過比之前好很多了。”谷新遠的嘴唇有些發白，即便沒有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模樣很醜。
醜就醜吧，反正也就醜這一次。
姚錦夏一直在醫院陪到了晚上，直到探病時間點結束，她才找了家賓館住下。
天亮後，她在花店買了一束花，接着去了一家蛋糕店，因為沒有提前預定，所以她只買到了一塊不怎麽精致的蛋糕。
時間實在是太趕，姚錦夏光顧着昨天要見谷新遠，竟然把訂蛋糕的事忘了。
到了醫院，姚錦夏就第一時間跟他道了歉，她沒訂到好看精致的蛋糕，總覺得辜負了他成年的第一個生日。
谷新遠不需要她的道歉，比起蛋糕和鮮花，他更需要的是姚錦夏的陪伴。
“我總是這麽粗心大意，我就是個冒失鬼，如果我細心一點，早點發現你生病了，你現在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應該高興一點的，可為什麽還是那麽難過呢？
谷新遠打開蛋糕盒子，發現蛋糕也沒有她說的那麽糟糕。
“這不是挺好看的嗎？就是買大了，我們兩個人肯定吃不完，沒事別難過了，不然我們做個約定好了。”
“什麽約定？”
“就是不管今天遇到什麽事，我們都只能開心的笑，不能愁眉苦臉，誰要是做不到，就罰抄寫對方的名字一百遍，怎麽樣？”
姚錦夏被他的話逗笑了，罰抄對方名字一百遍，好幼稚的懲罰，可她就是吃這一套。
“行，我同意了。我來把蠟燭點上。”
姚錦夏把寫着十八歲的蠟燭點上，然後為谷新遠唱了生日歌，唱完讓他快點許願。
“我的願望和去年一樣，希望奶奶天天開心，長命百歲，希望霄麒和喬荞能一直在一起，最後一個願望……”
谷新遠閉上眼睛，在心裏默許道：希望我能一直陪着錦夏，如果不能的話，那就請讓她一生平安無憂。
許完了願，谷新遠吹滅了蠟燭，然後開始切蛋糕。
姚錦夏：“為什麽前兩個願望和去年許的一樣？那你第三個願望是讓自己早日康複嗎？”
谷新遠把蛋糕遞給她，回答說：“不是前兩個，是三個願望都和去年許的一樣，只不過最後一個願望我做了一點點的改變。”
“可是大家現在都很好啊，你應該換兩個願望的。”姚錦夏吃了一口奶油，甜膩膩的。
“我沒別的願望，你們好，我就很好了。”谷新遠沒有吃奶油，他把奶油撇到一邊，挖了塊中間的蛋糕胚吃。
“今天你生日，奶奶和叔叔不過來看你嗎？”姚錦夏記得昨天也沒看到他們過來。
“我爸早上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他今天忙沒空來，禮物的話以後再補上也行，奶奶中午會過來給我送午飯。”
“那我再等等就能見到奶奶了！”都快一年沒見了，姚錦夏還挺想谷奶奶的。
許了願，吃了蛋糕，接下來就該拆禮物了，谷新遠朝她伸了手：“你的禮物呢？”
昨天他拆了王霄麒和喬荞送的禮物，今天該拆姚錦夏的禮物了。
“我送的禮物不是實物，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談到禮物，姚錦夏緊張地抿住了唇。
這引得谷新遠更加好奇她要送什麽了，不是實物，那還能送什麽呢？
“你送什麽，我都喜歡。”
“那你先把眼睛閉上，不許偷看。”
搞得神神秘秘的，谷新遠只好先閉上眼睛，等待她的特別禮物。
病房裏的窗戶只開了一半用來透氣，冷風吹進來的時候，谷新遠聞到了一股花香。
是姚錦夏衣服上攜帶的栀子花香，她在靠近自己。
只有離得很近，才會聞到她衣服上的香味，她，究竟想做什麽。
他沒有睜眼，但姚錦夏怕他中途忍不住睜開眼，所以她提前用左手覆蓋住了他的眼睛，然後慢慢靠近他，在他的左臉頰上印下一個名為吻的标記。
谷新遠的心被人狠狠敲了一下，他控制不住的睜開了眼，但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睫毛輕輕拂過她的掌心，她知道他還是睜眼了，幸好她做了兩手準備。
松開手，她才發現他的耳朵紅了，和皮膚明顯是兩種顏色，她笑着打趣道：“我送的禮物怎麽樣？是不是比王霄麒和喬荞送的夜燈更有心意？”
“你……”谷新遠還沒完全适應，他的左臉頰有些燙，他捂住那半張臉，不明情況的人見了還以為他被打了呢。
“你這禮物堪比驚吓，你下次還是送我小夜燈吧，實用。”谷新遠吃了一口蛋糕壓壓驚。
姚錦夏對他都快無語了，也不知道他是裝的還是故意的。
“那你之前還送我手镯呢，只是我當時誤會了你的意思，雖然隔了一年之久，但我現在想明白了，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說到最後，她自己都有些拿捏不準谷新遠的心了。
是啊，都已經過去一年了，今時卻不同往日，谷新遠面露難色，“錦夏，你知道的，我現在……”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就像王霄麒和喬荞那樣，我給你時間考慮，反正我有的是時間等你。”
谷新遠怕再說下去就要争吵起來，于是順着姚錦夏的話說那自己就考慮一下吧，就像她說的，她有的是時間等。
因為沒有得到回應和滿意的答複，姚錦夏再次郁悶起來。她不明白，明明對方也喜歡自己的，為什麽就不能同意呢？
是因為他的病嗎？可她查過的，骨癌是可以治好的。
是覺得她年紀還小嗎？可她就比他小一歲而已。
如果是這兩個原因，那根本不需要擔心，因為她有信心克服一切困難。
還是說……谷新遠就是單純不喜歡她呢？如果是這個原因，那她就再努努力，争取讓谷新遠喜歡上她。
不是說女追男隔層紗嘛，她有信心的，總之任何困難在她姚錦夏面前，那都不事兒。
從懵懂無知到情窦初開，她這一路走的并不孤獨，她的世界很小，小到這一路走來只碰見了谷新遠一個人。
只有這麽一個走進了她的世界裏，這就已經足夠了。
中午谷奶奶來的時候，姚錦夏見面就給了一個大大的熊抱。
姚錦夏問她在大城市生活是什麽感覺，谷奶奶立刻就是一頓吐槽，一會兒說這裏人和車太多了，買個菜都要排隊給錢，一會兒說晚上小區門口有好多人跳廣場舞，九點之前吵得睡不着。
總結就是，不如住在農村大院裏好。
三個人聊得那叫一個開心，偶爾有護士進來提醒谷新遠吃藥，姚錦夏就在旁邊看着，她從不問那些藥都是什麽藥，只是那樣安靜地看着。
到了傍晚，姚錦夏該走了，臨走的時候谷新遠問她高二課程學得怎麽樣了。
姚錦夏只說學得還行，沒什麽難度。
谷新遠點了點頭，誇她進步很大，随後從枕頭下抽出了兩本筆記本子。
“我住院期間自學了高三課程，這是我做的筆記，你帶回去，等你讀高三的時候就有的用了。”
姚錦夏很是震驚，“昨天我來的時候，你也是在寫這個筆記嗎？”
“嗯，昨天你來太早了，還有些沒寫完，所以昨晚就稍微熬了下夜，現在整個高三課程的筆記我都做完了，有了它，你會輕松很多。”
她已經在很努力的忍着了，為什麽偏偏是在走的時候告訴她呢？
“谷新遠，有時候你真的很讨厭，你就這麽樂意看我哭嗎……”
谷新遠沒想惹她哭的，想替她擦掉眼淚，可他現在沒辦法下床。
谷奶奶心疼地用她那雙蒼老的手擦掉姚錦夏的眼淚，她安慰着姚錦夏不哭，同時不忘斥責谷新遠怎麽能氣哭人家女孩子呢？
“奶奶，別說他，是我自己太愛哭了。”
“好好，不說他了，別哭了哦，眼睛哭腫就不好看了。”谷奶奶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因為要趕車，她走的時候甚至忘記了給谷新遠一個擁抱，如果她再細心一點就好了。
只要再細心一點，再回頭多看他一眼，她就會發現在這凄冷寒冬裏，他流了很多汗，在姚錦夏看不見的地方，他微笑着說：“再見了，錦夏。”
晚上十點，姚錦夏回到了家，怕谷新遠擔心，她這一路都在給他發消息，之後谷新遠以一句“平安到家就好”為結尾終結了這場聊天。
洗漱過後，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姚錦夏躺在床上，翻開了谷新遠給她做的高三課程筆記。
十一點半，在她看的昏昏欲睡的時候，一陣電話鈴聲趕走了她的瞌睡蟲。
她拿起手機，來電顯示：新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