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侯府亡妻還魂案3
第 25 章侯府亡妻還魂案3
從假山下來,阿時只覺此處陰森,不願多待,且這山間井邊亦确認無妖氣,衆人便出了園子繼續前行。
花園東門向東行不多遠,又是一處院落。
“各位,此處乃我家陋院。請随意查驗。”張戍邊說着帶幾人進了院子。
院中一位姿容端麗的少婦正帶着個七八歲的孩童在院中玩耍。孩童見到張戍邊進了院子,喊了聲“父親。”奔了過來,停在他跟前鞠躬行禮,舉止成熟穩重,竟一點不像是七八歲的孩童。
鹿黎在旁細細端詳,這孩子許是随了母親,身形瘦高,面容白淨,在身材圓潤的張戍邊身前更顯得清瘦挺拔。
面對幼子問安,張戍邊只是略略點頭應下,引夫人幼子與衆人一番介紹。
此院落不大,衆人很快轉完,未發現異常,正欲向夫人告辭,見一高大男子走進院中。
“三哥,這幾位是?”男子一進院子便急急問道。
張戍邊将他招到身邊與衆人一番介紹。原來此人正是老侯爺四子張季疆,就是在張仲定院中見到鬼影那位。
之前聽聞四子見鬼影後險些被吓瘋癫一事,鹿黎已在心裏将他勾勒成膽怯懦弱的模樣,此刻一見,竟是身修體長,容貌清俊,眉眼自帶風流神韻,與方才在院中舞劍的張婷婉有幾分神似。想來這二人均是侯府第二位夫人所出。
聽說幾人是大理寺派來探查詭事,張季疆很是熱情,立即引衆人前往自己院中。
從張戍邊院東行,不出片刻,便到了張季疆的院子。此處已是侯府最東。
此院落寬闊些,其間亦有花草山石點綴,院中一灣湖水邊還建有涼亭,其內茶具棋具畫具齊全,很是風雅。
幾人在此院中細細轉過,亦無妖氣。
侯府院落衆多,雖只轉了大半,已是走了半天,見張戍邊面露疲色,張季疆主動邀幾人至涼亭飲茶歇息。
雖已在探查過程中細細觀賞過院中景致,此刻坐下來,鹿黎仍驚嘆于此院中造景之精美。
“侯府中幾位公子千金關系和睦,各有所長,真是羨煞旁人。”她飲了口茶,随意攀談起來。
張戍邊擺手道:“季疆擅文,婷婉擅武。我身無長物,不堪與他們做比。”
傅昱道:“張兄将如此大的侯府打理得當,已是十分了不起的了。”
“傅少卿謬贊。父兄病弱,弟妹又無此心。我迫不得已才披挂上陣。”張戍邊笑着端起茶盞,看得出嘴上雖這麽說,心下卻對這番誇贊十分受用。
“冒昧問一句,貴兄得的是什麽病?”墨淵問道。
“唉,兄長自幼體弱,自從母親自缢身亡後,他精神上亦頗受打擊,大病一場,從此便癱瘓在床。承蒙聖上恩惠,禦醫來府上多番診治,卻連病因都斷不清楚,只道是精神上的問題。”提到張仲定的病,他神色微微凝重。
鹿黎見張季疆一直低頭飲茶并不搭話,便主動起了話頭:“我與你相仿,亦有一兄長,年齡頗大于我,自幼便對我十分寵溺。公子與仲定公子年紀相差頗多,想來他也一定十分喜愛公子吧?”
張季疆放了茶盞搖頭笑道:“從我記事起,二哥就待人疏遠,并不與我們親近。且二哥體弱喜靜,想來亦不願被叨擾。”
墨淵頭一回聽鹿黎主動提起兄長,側耳還想再聽詳細些,卻見她住了嘴,若有所思。
幾人歇好了腳,便繼續出發向侯府北邊去。
張季疆說自己約了雅集,并未同行。
出了院子走了一陣,鹿黎對墨淵使了個眼色,二人故意放慢腳步,走在最後,與前面拉開一段距離。
“二月二日院中鬼影一事,我總覺得有些古怪。”她眉心蹙起,低聲道。
“哪裏古怪?”
“據張戍邊說,那日家宴後,一家人各自散去回了自己的院子。這張季疆的院子在侯府最東,他卻于深夜在最西邊院子裏見到鬼影。我原以為他與二哥交情深厚,那日也許是相約于院中續飲。但剛才話中,明顯并非如此。這樣看來,且不論那鬼影,單單他的出現都透着古怪。”
墨淵目露贊許,低頭小聲道:“其實我也發現了一個古怪之處。”
“什麽?”
“我在那涼亭中發現了這個。”他說着,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遞到鹿黎面前,一臉神秘。
接過帕子打開,她見帕中包裹了一點黑色黏土,量很少,只有小拇指半個指甲大小。
“這是?”
“這黏土方才沾在涼亭一角地面上。”他頓了頓,又道,“同樣的土質,今日我還在另一個地方見過。”
“難道是……”鹿黎腦中靈光閃過。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假山暗道之中!”
鹿黎在暗道中注意力一直在那骸骨上,未曾注意腳下。墨淵卻留意到,那暗道中地面土質十分特別。
侯府花園以及幾處去過的院落,皆是用了肥厚的紅土,方便植被生長,然而那暗道中鋪得卻是與外面不同的黑色泥土,許是為了避免生蟲與雜草。加上地道中連年潮濕,那泥土有些潮濕黏膩。
而此刻這帕子中的泥土,正是暗道裏獨有的黑色土。鹿黎伸手沾了米粒大小的土漬,在手中撚開,指尖微潮,這說明這土被從潮濕的暗道中帶出來不久,很有可能就在剛才!
“鬼影很有可能是張季疆假扮!”鹿黎瞪大了眼睛,震驚道,“這麽說那暗道中的遺骸……”
她說到這,又兀自搖頭喃喃:“不對不對,那遺骸已成白骨,死了至少有十個年頭了。張季疆十年前只是個不到舞勺之年的孩童,要獨自殺害一個成年男子,不太可能……”
似乎想到什麽,她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墨淵點點頭,将她心裏的話說了出來:“他很可能還有幫兇。”
鹿黎不禁感到背後一寒,沒想到外表看起來風流倜傥的侯門公子,竟有可能是殺人兇手,真是人面易識,心腸難知。
傅昱走在前面,注意到他倆在後面竊竊私語,頻頻回眸。
兩人交換完線索,斂了面上神色,加快腳步跟上隊伍。
向北行便是侯府後院,東西兩側是樹林,松竹繁茂。中間則是老侯爺卧房,書房等。寧遠侯常年駐守邊關,很少在侯府中生活,加上妻妾均已過世,這後院少有人住,只是偶有仆從前來打理,看起來略微荒涼。
張戍邊領着幾人到了侯爺卧房前,傅昱因父親與寧遠侯熟識,特意與張戍邊一同進了卧房探望。鹿黎幾人便在門外端詳那幾株被雷劈焦的槐樹。
這些槐樹枝幹粗壯,樹齡都有近百年。鹿黎想到它們歷經百年風雨,卻一招被雷劈去性命,不免扼腕。
小柳突然出聲道:“這樹,确是妖所為。”
這侯府轉了快一圈,沒有發現一絲妖氣,鹿黎心下正有些氣餒,此刻一聽頓時來了精神,“竟有妖可以引來雷電?”
墨淵搖頭,婆娑着下巴道:“并非是真的閃電打雷,而是模仿了雷電。你仔細觀察這樹上的痕跡。”
鹿黎聞言凝神去瞧樹幹上的黑色焦痕。細看之下,發現這痕跡确實與尋常雷劈痕跡不同。
正常的閃電自上而下擊到樹上,按理說樹幹中上部焦黑是最嚴重的。然而,這幾棵樹最嚴重的燒焦部位在樹幹下端。很明顯,這是有人或妖,從樹的下半部分施了強烈電流或者是火焰。
“你是說,有妖利用妖術制造出了樹被雷劈了的假象?”
墨淵點頭道:“閃電和雷聲都好說,妖力稍微高一點的妖都可以制造閃光和模拟聲音。只是這樹焦黑之狀,只有一種妖做得到。”
小柳面色凝重道:“鳗妖。”
墨淵點頭,神色亦嚴肅起來。
“這種妖很危險?”鹿黎見他二人神态,便知此妖不善。
“鳗妖為東海鳗魚修成,擅施電術。電術傷人,不分仙妖。若遇上有殺心的鳗妖,确實非常危險。”墨淵道。
能讓妖界太子如此緊張,看來此妖确實危險,鹿黎一邊心道這侯府中當真是危機四伏,一邊安慰道:“這妖只是電焦了幾棵樹。不一定就是有殺意的。”
幾人正說着,見傅昱和張戍邊一同出了侯爺卧房。
待走近了些,鹿黎聽傅昱對張戍邊道:“侯爺一直如此狀态?”
張戍邊嘆氣點頭道:“唉,自昏迷後就再未蘇醒。”
“可知是什麽病?”
“禦醫說是顱中血脈堵塞。”
傅昱聞言神色愈加凝重,“禦醫可曾說大概何時能有好轉?”
張戍邊搖頭道:“父親一直身體康健精神矍铄,因此一直駐守邊疆。此番身在邊塞突發此症,待将其送回府中,已是多日之後。禦醫說情況不太樂觀,蘇醒的可能性很小。”
傅昱思索片刻,挑眉道:“這麽說,侯爺對爵位承襲之事并未有安排?”
張戍邊聞言,神情微變,眸子中一絲複雜情緒閃過,點頭道:“并未有過安排。”
傅昱未再答話,像是陷入了沉思。
待二人走近,墨淵對傅昱道:“這樹并非被雷劈焦,而是妖所為。府上雖未現妖氣,但此樁雷劈槐樹之事應是有妖作怪。”
未料到在此處能有意外收獲,傅昱聞言眼神微亮,眉間也舒展了幾分。
張戍邊聞言神色一驚,又似乎松了口氣,對幾人道:“沒想到竟真是妖所為,天色已晚,我這就命人清掃客院,請諸位安心住下,幫我們抓到作亂妖怪。”
阿時聞言有些不解道:“我們一路走來未見客院,不需要去客院看看有無妖氣嗎?”
張戍邊一拍掌道:“客院就在南邊,緊鄰侯府大門,我竟将它給忘了。此處沒有直接過去的路,請諸位随我往西繞行。”
其實進府時,鹿黎墨淵曾特別留意過,府門附近并無異常,幾人雖心知并不用再查,還是跟着他一齊往西去。
走了片刻,鹿黎墨淵突然齊齊停了腳步。
“此處林間有妖氣!”二人一同向那竹林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