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姐姐在戰鬥
姐姐在戰鬥
聲音在山石內部帶着淺淺的回音。
傅以檸聽到燕昭蘇清冷平靜地道：“我對易瑾柔沒有興趣。”
回音與他的本聲疊加, 更透出冷淡。
傅以檸不解地看着燕昭蘇，燕昭蘇瘦長白皙的手擰開了靈藥瓶的蓋子，當着傅以檸的面, 他喝下幾口靈藥, 似乎一點也不怕傅以檸會在裏面做什麽手腳。
靈藥濕潤了他殷紅美麗的薄唇, 他看上去更加的唇紅雪膚，一雙狹長的眸挑起溫和卻冷淡的弧度, 帶着冷寂悲涼。
傅以檸覺得，燕昭蘇和易瑾柔雖然有着相同的模樣, 但氣質是存在不同的。
燕昭蘇雖然笑意溫潤, 但渾身都透出冰冷感。易瑾柔的溫柔則是實打實的, 易瑾柔看着她時，眸中柔和似春水。
不過，易瑾柔偶爾會流露出孤寂陰郁，那時候的易瑾柔和面前的燕昭蘇十分相像, 幾乎難以區分。
傅以檸曾認為易瑾柔的陰郁感來自死亡的怨氣，但易瑾柔複活已久，那種如影随形的怨氣消散了許多。
現在, 易瑾柔偶爾擁有的陰森孤寂來自她自己。
是因為席衡變成了魔頭？易瑾柔焦慮憂心？但易瑾柔上次遇到席衡時，态度平靜。
還是因為與前夫危玉臣的分離？可是易瑾柔對危玉臣充滿着陌生。
姐姐的真實想法到底是什麽？
傅以檸不甘地發現, 她竟然不知道易瑾柔不開心的原因。
易瑾柔在她面前始終是溫柔克制的樣子，鮮少與她分享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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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真是太善良了。
但她希望姐姐能夠不那麽充滿隐忍。
傅以檸看着面前跟易瑾柔有着一模一樣臉龐的燕昭蘇, 觸景生情, 眼中流露心疼。
嬌媚少女抿了抿唇，容色怔然, 眼神悲傷。
幻象燕昭蘇的指骨微繃，見到傅以檸傷心, 他忍不住跟着難過，他完全無法控制這樣的感情，他只是一個本體的附屬品，幻象燕昭蘇心緒複雜，幽意泛濫，真想占有她啊。
受到本體的影響，明明情感已經磅礴到想要無限制地标記她，卻要克制。
這樣的克制絕非是一種膽小，而是更強烈的占有欲。想要得到全部的她，包括她所有的真誠喜愛，不允許她對他的感情存在瑕疵，一點畏懼也不想讓她對他産生。
“與我在一起，而不是與你的姐姐在一起，你很難過？”幻象燕昭蘇自虐般，不緊不慢道。
傅以檸回神，本來不想與外人交淺言深，但燕昭蘇這張臉實在是太像易瑾柔了，不開心的時候氣質一樣，傅以檸鬼使神差地對燕昭蘇說：“我在思考怎麽才能了解姐姐在想什麽。”
幻象燕昭蘇：“......”
本體竟然放任她滿腦子的易瑾柔。
但這是傅以檸不開心的原因，只有解決了，她才不會悲傷。
“你可以具體點，或許我知道要怎麽做。”幻象燕昭蘇嗓音清潤，他從地面上起來，烏黑發絲如流水般在肩側滑動，他面色發白，似乎狀态不好，微微抿唇。
本體給他的妖力只是讓他延續了生命，不包括讓他恢複健康。
他現在是個殘次品。
傅以檸看他一眼，對他伸出胳膊。
幻象燕昭蘇眸色微動，他清雅如雪的面龐透出疑惑。
“你似乎不太舒服，既然你是傷號，那我扶着你，這樣方便行動，我們快些去尋找并蒂仙蓮的蹤跡。”傅以檸解釋道。
幻象燕昭蘇這才伸出手，扶住了傅以檸，有點別扭，這樣的動作實在是親昵如姐妹。
見到燕昭蘇的不自在，傅以檸覺得心好累。
還是姐姐好。
體貼周到，明白她的所思所想。
他能不能不要和姐姐有着一樣的臉。
傅以檸暗搓搓地不滿想。
要不然，她有種尋找替身的背德感。
傅以檸和幻象燕昭蘇順着山洞內部的道路往前走。
傅以檸具體道：“姐姐在我面前總是隐忍克制，但我發現姐姐有時候很不開心，要怎麽做才能讓姐姐告訴我她為什麽不開心？”
幻象燕昭蘇：如果本體告訴你為什麽不開心，那你就知道本體的身份了。
而且，他們不擅長傾訴這種孤寂。
他們早已習慣獨自承受。
不過，幻象燕昭蘇悠悠笑着提醒道：“也許是時機未到，你可以問一問我為什麽不開心，這樣就能猜出你姐姐為什麽不開心了。”
傅以檸覺得他簡直是一派胡言，但是死馬當活馬醫，傅以檸乖巧問：“那你為什麽不開心？”
“時機未到，我不能告訴你。”幻象燕昭蘇垂眸，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溫聲無奈道。
傅以檸：“......”
傅以檸難以言喻地瞥了眼幻象燕昭蘇，她眼中的态度不怎樣。
幻象燕昭蘇不怒反笑，笑意漂亮柔和，“我只是想逗一逗你，不要生氣。”
“咱倆的關系沒那麽好。”傅以檸感覺燕昭蘇像是開屏的孔雀，她下意識躲避。
傅以檸堅定道：“只有姐姐才能逗我，而你，我的朋友，即便你有着和姐姐一樣的臉，我也不允許你挑釁我。”
幻象燕昭蘇唇角笑意加深。
看到美好的她如此在乎本體，他作為幻象，是會嫉妒的。
傅以檸用靈力轟開了一個擋路的大石頭，扶着幻象燕昭蘇，或許是因為臨時組隊産生的戰友情，她放緩語氣，“我知道你為什麽不開心。”
“我恰好了解你過去的經歷。”傅以檸沒有掩藏道，“我夢到了。”
“當然，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隐私的，只是我有你之前褪下的蛇皮，可能影響了我的夢。”傅以檸解釋道。
幻象燕昭蘇唇角微繃，淡淡想。
并非是因為蛇皮，而是你被本體标記了。
标記時會讓液體互相交融，标記的次數越多，程度越深，标記方對被标記方的影響會越強，起初只是做夢這種小事，之後，被标記方會越來越惦記着标記方，這種關系是不對等的。
幻象燕昭蘇眼底幽色浮動，露出微笑道：“那蛇皮你可以拿去賣了，是會讓妖魔趨之若鹜的存在，應該能賣出好價錢。”
蛇皮是本體褪下的，與他這個妖力凝聚出的幻象無關，放在她的儲物戒裏幹什麽，扔掉得了。
傅以檸驚訝地看幻象燕昭蘇一眼。
“這個話題，我似乎和姐姐說過。”
幻象燕昭蘇垂落濃黑長睫，盯着她。
傅以檸語氣有點酸，“你和她......好有默契哦，連想法也一樣。”
“我與她是不同的。”幻象燕昭蘇輕輕糾正道。
幻象燕昭蘇嗓音微幽，問傅以檸，“既然你知道我的過去，你是不是很怕我？”
如果她能待在本體身邊是因為不知道本體就是燕昭蘇，那對于真正的燕昭蘇，她應該是不喜歡的，正如她對他，帶着躲避。
“的确，我害怕你。”傅以檸點了點頭。
幻象燕昭蘇眼神染上暗意，他唇角一成不變的微笑漸漸淡下，即便知道這是必然的答案，但親耳聽到時，心中很是難受。
“但是，我不是因為你過去的事情害怕你。”傅以檸扶着幻象燕昭蘇，壓低身體越過一個有藤蔓垂挂的地方，她嗓音慢悠悠，沒什麽危機感。
“我還是挺佩服你的，我覺得你很厲害。”傅以檸斟酌着道，本來她還是有些心疼他的，但是她不說，怕混淆了跟這個孔雀開屏的燕昭蘇的關系，她潔身自好，沒有搞替身的興趣。
“我很厲害？”幻象燕昭蘇眸中掠過異樣，漣漪輕泛，含笑重複。
傅以檸想了想，簡單說：“總之，你現在還活着真的挺不容易的，以後要好好珍愛生命，不要自己覺得自己要死掉了就什麽也不管了。”
她沒有選擇和他談論太深的事情。
幻象燕昭蘇心底卻浮動着滿足。
這樣的話，是本體不知道的。
她只對他說過。
傅以檸打量燕昭蘇，燕昭蘇側首望她，他笑意蠱惑勾人。
傅以檸想，如果她是易瑾柔，每天睜開眼看到鏡子中美麗的自己就會愛上自己。
同理，有可能愛上燕昭蘇。
“我現在害怕你，是因為我怕你搶走姐姐。”傅以檸認真警惕道。
幻象燕昭蘇睫羽輕動，幽黑眸子中的光輝頗深，清雅嗓音溫潤緩慢地提出疑惑，“你為何總覺得我喜歡她？”
“之前在山丹玉崖，你的一抹殘存意識幫過她，你忘了嗎？”傅以檸狐疑地看着幻象燕昭蘇，在這一瞬，她仿佛在看一個愛情騙子。
幻象燕昭蘇眸光輕動，慢悠悠道，“想起來了，好像有這麽一回事。”
“你竟然放下身段幫她，真的很特殊。而且姐姐當時......其實我能看出來，姐姐在隐瞞着什麽，她與你的關系并不是那麽簡單。”傅以檸垂眸低落道。
幻象燕昭蘇唇角噙着清淺美麗的笑，眼中情緒微涼。
他與易瑾柔長相如此相像，關系确實不簡單。
但是，傅以檸都猜到了他喜歡易瑾柔卻沒有認為他跟易瑾柔是同一個妖？
本體對她存在太多的誤導。
她卻如此信任本體。
每一個幻象燕昭蘇被制作出來的時候，都知道有一個人類叫做傅以檸，是一個對燕昭蘇而言很特殊的存在。
燕昭蘇那麽在乎她，竟然一直沒有占有她。
燕昭蘇不忍破壞她。
燕昭蘇在傅以檸面前的溫柔是真，毫無作假，因為他在傅以檸身邊感到了平和與安寧。
幻象燕昭蘇從未真正感受過那種安寧。
他只是知道有這麽一個美好的存在。
此時此刻，傅以檸出現在他面前，當美好近在咫尺，他不願就這麽放手。
本體能夠克制隐忍，是因為她一直在本體身邊，本體時常感到來自她的關懷。
可幻象不同，幻象從未接觸過真正的救贖。
觸及了光明後，怎會甘願回到黑暗中做一個必死之物。
“阿檸，我不喜歡易瑾柔。”幻象燕昭蘇慢條斯理，道，“我與易瑾柔只是迫不得已合作罷了。”
傅以檸臉上的失落消散，但沒有開心，她皺了皺眉，眼中浮現譴責，“什麽叫迫不得已，聽上去你好像很嫌棄姐姐。”
幻象燕昭蘇：“？”
幻象燕昭蘇睫毛低垂，神色微幽，如玉面龐染上幽寂。
他不開心地想，如何才能将她從易瑾柔手中搶走？
傅以檸和燕昭蘇保持着平淡的隊友關系，繼續往山洞深處走，路上會遇到一些被魔氣感染的動物，都變成了怪物般的模樣，宛如喪屍片裏被感染的生物，傅以檸眼神擔憂。
“這魔氣好可怕。”傅以檸咬了咬唇道。
她的靈力操縱着攻擊法器毫不留情地殺掉它們。
被魔氣感染的怪物尖叫逃竄：住手！你這個殺手！
“這些魔氣能夠侵蝕身體，姐姐到底要如何解決這些魔氣。”傅以檸蹙眉，近距離接觸過被魔氣感染的生物後，心中的擔憂越來越深。
幻象燕昭蘇垂眸，似笑非笑，低聲道：“我想你不會願意看到她如何對待魔氣的。”
傅以檸熟練地堅定道：“不要挑撥離間我和姐姐的關系。”
幻象燕昭蘇：到底怎麽樣才能讓她明白他是在追求她。
忽然，山石發出強烈的震動。
山洞中被魔氣侵染的動物們猛地倒在地面，抽搐掙紮，魔氣吸食完它們的血肉後就将它們抛棄離去。
所有的魔氣向山洞外聚集。
從山洞的縫隙中可以窺見天空烏雲密布，狂風大作，魔氣四溢，不詳恐怖的氣息蔓延。
外面都是魔氣，那些魔氣想要沖破一道妖力禁锢，在狂舞掙紮，裏面如同有着一張張鬼哭狼嚎的可怖面容，不斷地叫嚣着。
傅以檸心神緊繃，指尖攥緊。
她沒有看到易瑾柔。
易瑾柔是在魔氣中心嗎？
這些魔氣看上去難以控制，易瑾柔真的會安然無恙嗎？
山石不斷崩塌，出現了可以通向外界的巨大縫隙。
于是，外面魔氣肆虐的情形更加清晰可見。
傅以檸臉色變了變。
情況顯然有變，她難以狠心不管易瑾柔讓易瑾柔獨自戰鬥。
姐姐說了，要相信姐姐。
傅以檸肩膀緊繃，靈力在身體中流動。
一條粗壯的漆黑蛇尾甩過來，猛地纏繞住傅以檸的身體，将她拽到一個懷中。
幽黑、坍塌的破敗山洞中，蛇尾緊緊鎖着她的腰。
幻象燕昭蘇與傅以檸的視線對上，傅以檸面容一僵，心裏道了句卧槽，她意識到她猜錯了。
幻想燕昭蘇聲音淡淡：“跟我走，我保護你。”
“我不走。”傅以檸倔強地按住蛇尾巴，指尖上燃起靈力的火焰，“我看的出來你有着不可描述的強制想法，我勸你放下我，要不然我就要吃烤蛇尾了。”
“別以為你有着跟姐姐一樣的臉就可以為所欲為，就算你脫光了勾引我我也不為所動。”
幻象燕昭蘇頓了頓，眸中劃過狼狽，平靜道：“我感受到孕育并蒂仙蓮的土壤氣息了，我帶你過去。”
“如果想要幫助你的姐姐，那應該先找到并蒂仙蓮的土壤，那土壤有着并蒂仙蓮的殘留力量，可以壓制魔氣。否則，只是給你的姐姐增添麻煩。”
傅以檸蹙眉：“我知道，我沒有要去姐姐身邊，你為什麽這麽急？你不會是要偷偷趁着混亂對我做什麽吧。”
幻象燕昭蘇牙關緊了緊，感嘆道：“你的防騙意識。”
“真強。”
就是發現不了本體是個女裝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