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耳朵裏響起葉自秋的聲音, “不太妙,所有電梯都被O5強制關停了,只剩下唯一一部, 就是茅辰逸所使用的一部。但沒關系,你可以走消防樓梯,剛巧那邊的監控都被你炸沒了。對了, 封閉的樓梯間大門對你來說不是問題對吧?”

陶未言簡意赅:“指路。”

于是, 空寂的-13層裏響起重物拖行的聲音。

陶未掐着雷鶴的脖子,像拎雞一樣拎着他朝前走去。

她抓握的很有技巧, 既不會讓雷鶴因為缺氧暈過去, 又不會讓雷鶴有機會逃走。

從一開始陶未就明白,永恒曙光裏的每個人,都必須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識。

清醒地看着自己是如何一敗塗地, 如何為惡行贖罪的。

雷鶴簡直快瘋了!這樣的動作讓他感受到了屈辱。

他面色又紫又白,兩腿劇烈蹬着,卻根本掰不開脖子上鐵鉗一樣的手,“你、你到底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她”沒有說話,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雷鶴感覺自己的腰都要斷了,碎裂的地磚好像割開了他的大腿, 有紅色的液體一路蜿蜒流淌。

更何況所有他的下屬不知何時全都面朝牆壁站着, 只露出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這些警衛分列兩側, 宛如用背影恭送部長上路一樣。

那詭異又荒誕的情形讓雷鶴的心髒高高懸起, 這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未知”。

“你到底、你到底要幹什麽?!”雷鶴拼命掙紮, 可他的格鬥技巧根本不起作用,“你到底要把我怎麽樣?!你有….你有什麽都可以說出來, 聽着!你想要、要什麽,你說出來, 我們談談不行麽?!”

“談?”陶未停下來分辨了一下方向,順便低頭看了眼狼狽的雷部長,随即譏諷一笑。“你和那些躺在實驗臺上的實驗體談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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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鶴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你、你真是為了那些人做出這些事的?你就為了幾個已經死掉的人把中心搞成這樣??你腦…..你是瘋了麽??”

“不是‘幾個’,是76502個人。”陶未停下來辨別方向,随即拎着雷鶴轉了個彎,雷鶴的屁股撞在牆上,從一塊堅硬物體上劃過。

雷鶴下意識将那東西撈了起來,熟悉的觸感讓他驚喜,是槍!還是大口徑、裝載了滿彈匣的現實應對槍!

裏面的應對彈能無視被扭曲的現實,給異常體以沉痛的打擊。

雖然幾分鐘雷鶴的射擊對“她”無效,但那肯定是因為口徑太小的原因!

只要能用這個近距離轟開“她”的腦袋,就算“她”不死,也一定會陷入短暫的痛苦當中!

到時候就是機會!

“對于普通人來說,死七萬個和死七個沒有區別,”為了不讓“她”察覺,雷鶴大聲冷笑,“誰在乎呢?沒人在乎,那可是十六年。十六年七萬多個人,這數量還不如車禍死掉的人多。我們已經足夠善良,我們甚至還進行了篩選!”

陶未倏地轉身,一把槍口卻這一剎那怼到了她的肚子上。

雷鶴獰笑着扣動扳機!

但陶未速度更快!雷鶴只覺得眼前一閃,應對槍的槍口就被瞬間擡高,子//彈擦着陶未的肩膀飛了出去,只留下淺薄的煙塵。

雷鶴傻眼了。

下一秒,應對槍調轉槍口,對準了他的腿。

“不——!”

“砰!”

“啊!!”

雷鶴痛的發出一聲慘叫,他蜷起身體,想要用手抱腿,但他的脖子還被锢着!血染紅了褲子,膝蓋處一片血肉模糊,連骨頭都被崩成了碎渣。

“我殺….我殺了你…!我殺了你!!你他媽的啊啊啊啊!”雷鶴聲音裏透着絕望和暴怒,“你活不了!你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這裏!你會和那些人一樣躺在實驗臺上親眼看着自己被解剖!你——”

陶未單手移動槍口,子//彈呼嘯着廢掉了他第二條腿。

“啊!!啊!!!”

雷鶴大喊起來,額角青筋突跳。他痛到幾乎發不出聲音,眼淚和鼻涕流了滿張臉。

可即便這樣,他也沒辦法暈過去。

密密麻麻的“眼睛”在他的傷口上睜開,用詭異的怪誕填補了他的傷口,讓他不至于很快因為缺血而休克過去。

雷鶴從來沒受過這樣的折磨,他像個瘋子一樣尖叫着,“議會不會放過你!你會變成七萬多人中的一個!你馬上就要死掉了!無論你能扭曲多少現實!你都無法抗衡議會!你會死!你一定會死的!!”

“議會?”陶未想了一下,認真的說,“它們無法殺死我。”

“哈哈哈哈哈你以為你他媽是誰?!”雷鶴躬起脊背,像只煮熟的大蝦,“就算你偷了6672的身體又能怎麽樣?!極高危在議會面前和螞蟻沒有區別!等萬值穩定錨一開,你就得立刻跪地叫‘爸爸’!你到時候會受到比所有實驗體還恐怖的折磨!你連求死都沒那個資格!”

腳步聲停了下來,陶未轉過身,居高臨下地望着他,“你好像知道不少事,那些秘密就是你現在對我破口大罵的底氣嗎?”

“你會死的!”雷鶴似乎真的快被逼進崩潰邊緣了,翻來覆去只會說那幾句話,“茅辰逸會帶着萬值穩定錨來,議會也會派出白色右手,他們一定會把你拆成零件!你就算後悔也沒用!你會在解剖臺上哭着喊‘媽媽救我’!就像那些垃圾一樣!”

“現在在叫喊的人是你,雷部長,”陶未上下打量他一眼,嘴角彎起,嘲諷道,“而且死去的良禽說,萬值穩定錨根本不存在,你可以停止那些自欺欺人的幻想了。”

雷鶴像被掐住脖子的貓,渾身的毛徹底炸了。

也許是那句“雷部長”刺痛了他的神經,也許是那句“死去的良禽”掐斷了他最後一絲希望,這一刻,他緊繃的神經終于斷了。

“放屁!哈!關木栖她算個屁?她知道什麽?!”雷鶴咳出一口血沫,大吼道,“她在永恒曙光就是個工具!廢物!只知道蓋房子的蠢貨!萬值穩定錨這種東西可是真正的秘辛!是真正的崩壞級死去後遺留下來的産物!她算個屁,敢質疑崩壞級的存在?!你以為這裏的極高危都是如何收容進來的?!我告訴你!中心就是世界唯一的統治者!我們改變了現實!我們書寫了現實!”

真正的崩壞級…..

陶未垂下眼,視線在衣兜裏的兩顆綠色上一掃而過,攻心還沒完。

“看,“她攤開一只手,展示自己的傑作,“你們連一只暴走的極高危都搞不贏,怎麽可能殺的死崩壞級?人類如此渺小羸弱,就像現在的你,連站起來都做不到,何談改變現實?書寫現實?”

“誰說中心只有人類?”雷鶴癫狂地尖笑,“誰說崩壞級只能‘被殺死’?!”

“他瘋了吧…..”葉自秋聽着雷鶴的語氣渾身起雞皮疙瘩,轉頭和良禽吐槽,“崩壞級不是被殺死的,難不成還能是自殺的?”

陶未倏的一僵。

自殺的…..崩壞…..

她眼前忽然閃過光怪陸離的景象,回憶如同海嘯般一股腦拍進心底。

“我在這住了三十多年了,”尋狗的老大爺說,“從來沒聽說過這兒開過什麽療養院。”

“不好意思,”警局的小姐姐抱歉地看着她說,“我們找不到你的資料了。“

“希望這次的結局,”游戲系統平直卻真誠地說,“能夠讓你滿意。”

“崩壞級無法真正出現在現實當中,”她站在葉自秋家的客廳裏,冷靜的分析,“它們如果想要和現實交互,就必須擁有錨點和容器,否則過于強大的力量會成為降臨的阻礙。”

“‘無限’是你擁有的特性。”

游戲系統曾指出了她的特性,可她為什麽會擁有“特性”?“無限”後面跟着的,會是什麽詞語?

陶未聽見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她後知後覺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系統的規則只有“重啓”,那真正能夠使用“降臨”的,是誰?

無限重啓,無限降臨,無限吞噬,無限成長。

她真的只是體制特殊而已嗎?

明明重來了那麽多次,可O5仍然無法在第一時間找到她的本體。

O5不知道每一次重啓過後她的模樣,甚至直到現在,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下,O5依然沒有出現。

為什麽?

明明它們通過糾集異常體而為自己建立了錨點,為什麽他們依舊不敢直接像掐死一只螞蟻那樣掐死她,而是非要迂回一大圈,借着永恒曙光之手把她的本體找出來?

能打敗怪物的只有怪物。

能和怪物抗衡的……只有怪物。

會不會系統的意思,根本就不是指代她成長到最後的結果?而是再告訴她一切的…..源頭。

陶未手中的力道漸漸加大,雷鶴眼白上翻,口吐白沫。

她必須去看一眼那個萬值穩定錨。

消防樓梯間近在眼前。

黑色的狗群宛若風暴,直接将厚重的鐵門撕咬而開。

但它們一窩蜂湧入樓梯間時,突然傳來“轟”的一聲!

樓梯間裏爆開火浪,像一場煙花,照亮了昏暗的通道。

大狗們當場被炸的只剩一半,一擊斃命!

陶未站在樓梯上,看向下方滿眼的白色。

白色的作戰服,白色的武裝頭盔,和白色的某種骨頭般的武器。

一隊純白的武裝人員靜默地舉着火箭//筒一樣的東西,毫不猶豫對準她開火。

“極高危異常體-6672,回收開始。”

連續發射的炮彈和特別行動隊使用的武力完全不一樣,威力更大,也更恐怖。

陶未被轟飛了出去,昏迷的雷鶴破抹布似的滾到一邊不動了。

“是白……色…..右滋滋….手滋滋啦….”耳麥裏葉自秋的聲音斷斷續續,陶未動了一下,感覺自己的身體上被炸出好幾個大洞,右半邊腰部似乎是直接沒了。

她感覺自己的恢複能力正在減弱,疼痛比死亡更加真實。

白色右手,O5議會的直屬特別行動隊,他們使用的并不是人類的武器。更像是某種扭曲的異常,能夠壓制極高危的異常。

如果崩壞級真的自殺死掉,它的屍體會變成什麽?

陶未聽見快速接近的腳步聲,她張開嘴,白色的霧氣噴薄而出。

剎那之間,頭頂僅剩的燈光忽然開始齊齊狂閃,所有人手上的腕機在同一時間發出刺耳的鈴聲。

“O5議會·13號指揮官正在呼叫您。”

“O5議會·11號指揮官正在呼叫您!”

“O5議會·5號指揮官正在呼叫您!!”

“我們在呼叫!”腕機屏幕炸裂,爆發出扭曲的尖嘯,“找到你了!”

“滋啦滋啦”的電流聲充斥耳膜,白色右手停住不動,一道漆黑的投影倏地出現在陶未前方。

那是一道人類男性的剪影,通過智能系統的投射顯現。

但-13層的電路被陶未炸了個遍,剪影根本無法維持,它斷斷續續,時隐時現,猶如錯亂的雪花屏。

“是……滋滋啦….你…..終……滋滋….于…..”

-16層。

看見剛從門內出來的茅辰逸臉上泛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紅,他手捧一只合金匣,眼球外凸,詭異的自言自語道,“是‘她‘嗎?她’只吃掉了一只狗醫生,‘她’甚至還沒升到崩壞!‘她’終于厭倦了重啓嗎?哈哈!哈哈哈哈!”

他如風一般沖進電梯,警衛們面面相觑,緊跟而至。

姜硯沉默的打開槍的保險,槍口微斜,正對茅辰逸的頭顱。

“是我。”

陶未在白霧中微笑,她從兜裏摸出什麽塞進嘴裏,平靜又坦然地說,“真不好意思,竟然讓你們等了這麽久啊。現在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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