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章

第 70 章

卓平跟着少主君從東郊返回長安城, 不少侍從跟着二位主子身後保護。

卓平是個到哪都吃得開的女郎,很快就和一旁烏蘇國王子的侍從攀談上了。

她一邊交談,一邊仍然把注意力放在自家少主君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總感覺從送別亭出來之後, 少主君和聖均王子之間的氛圍就怪怪的。

聖均王子倒是仍然面色如常, 看起來開朗又爽快,那樣的笑容就連卓平都不敢多看。

要知道卓平對這類體格的郎君都有些敬謝不敏, 尤其是烏蘇女男各個都是骁勇善戰的英武模樣,民風彪悍, 大晉自覺禮儀之鄉, 心中包容, 但并不贊同。

但是王子樣貌實在是俊美妖冶,笑起來看着少主君的眼神仿佛蘊含了無限的深情,大膽而火熱,旁人看起來都臉紅心跳。

少主君倒不像往常一樣含着溫和的笑容, 卓平驚訝地發現少主君看起來有些躲閃,似乎頗有些招架不住王子的熱情。

卓平心中啧啧稱奇,要知道少主君從小到大見過多少郎君, 無論是暗搓搓地接近,還是直白的勾引, 少主君都是游刃有餘,從來沒有對誰特別過。

哦, 好像有一位。

便是那位大晉頭一位的男将軍秦聊蒼。

唯有他, 少主君是不一樣的。

卓平可還沒有見過誰能得到少主君送回家的殊榮,秦大将軍獨一份。

而且作為貼身侍衛, 卓平也發現面對聖人的賜婚,少主君真的是真心接受, 并沒有正君所想的那樣委曲求全。

也是因此,當他看見少主君對聖均王子有些躲閃的時候便驚訝,內心也不由得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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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還真的有讓少主君招架不住的熱情,這位聖均王子可真是不一般。

或許是因為王子身份的特殊,少主君并不能像對待其他郎君那樣找借口離去,如今只能遵循職責帶着王子回宮。

卓平忍不住和一旁烏蘇國的侍從感嘆:“聖均王子果真熱情大方。”

或許是因為本身中原話一般般,這位侍從并沒有聽出來卓平的話語裏暗含地感嘆,她笑道:“王子是烏蘇的瑰寶,是伊城的太陽,烏蘇人人都喜愛他。”

怪不得有這樣開朗大方的個性,原來是這樣受人愛戴養成的。

這位侍從很顯然也看得出來自家王子這樣的行為是什麽,但是她也知道中原風氣較烏蘇頗為保守,她只是道:“王子殿下只是很喜歡你們少卿大人。”

卓平有些驕傲:“我們世女可是幾乎所有長安城的适齡郎君都想嫁的女郎,也深受聖人喜愛,沒有人不喜歡我們少主君。”

侍從笑起來:“少卿大人确實仙姿玉貌,可我們王子卻也一點不差,他就是沙漠上狡猾的狐貍,勇猛的黑豹,卓侍衛,你們大人可是要小心了。”

卓平聽得出來這位侍從在開玩笑,她也并沒有上綱上線,只是心裏想她們世女可厲害着,就連江都帝卿都不接受,更何況是異族的王子?

她面上只是仍舊是豪爽地哈哈笑道:“這是少主君擔心的事,我這個做侍從的,又怎麽能替大人關心她感情上的事。”她笑着問道,“你叫什麽名字?看起來不像是王子身邊普通的侍從。”

烏蘇國的侍從也大方笑道:“我名塔吉克利,是烏蘇第一護衛官,我的姨母就是國主陛下。”

“喲呵。”卓平挑眉,她一副調侃但并不讓人讨厭的模樣拱手行禮,“竟是烏蘇的皇親國戚,是草民失禮了。”

塔吉克利其實很喜歡卓平這樣大方的個性,和總是含蓄一句話拐三個彎的中原人相比很對烏蘇人的胃口,她制止卓平行禮:“卓侍衛,剛剛交談前,你不是說要和我做個朋友嗎?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不需要這樣繁瑣的禮節。”

卓平也很喜歡塔吉克利豪邁的個性,二人又愉快地說了好些,便見不遠處的聖均王子似乎對着英國公世女說了什麽,随後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了一束野花制成的花環,戴在了世女頭上。

似乎是怕世女說什麽,聖均王子哈哈笑着看着世女,随後便策馬往城門跑去。

卓平身旁烏蘇的一隊人馬也跟上,塔吉克利和她點了點頭,便也策馬跟上,

卓平拽着缰繩騎馬走到世女身旁,見世女神色無奈且不自在,她拿下頭頂的花環,微微嘆了口氣,便回過身來,将花環交給了她。

“卓平,你且拿着。”

難得見世女吃癟,卓平調侃道:“殿下,這可是聖均王子的心意。”

世女瞪了她一眼:“你如今膽子大了?竟然連我都敢編排?”

卓平知道世女并不是對着她生氣,這樣的話語吓不到她,卓平接過花環笑道:“少主君,您如今見着聖均王子是怎麽了?看起來畏手畏腳的,這可不像您。”

那是因為這家夥根本不知道赫央到底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

盧觀昭在心中大聲喊冤,恨不得搖晃着卓平讓這家夥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麽樣的驚吓!

盧觀昭根本沒想到赫央能說出那番驚世駭俗的情人論,更沒有想到說完之後赫央還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和她交談些別的。

盧觀昭也不得不裝作沒聽見和他繼續說下去。

而且那家夥對她有些結結巴巴的婉拒看起來還有些委屈,并不是委屈于他都願意當情人了她還不接受,而是委屈于他當不了她的情人!

當時盧觀昭心裏都在想幸好她是個意志堅定的大人了,才沒有在赫央碧色的眼睛裏迷失了自己。

她們才認識多久啊?怎麽赫央就能這樣大方且直白地表達這樣的意願呢?

回城的路上,赫央依舊是熱情,但是最可怕的是,他的熱情是極其有分寸的,就算是在送別亭的那一番在大晉看來格外驚世駭俗的言論,也都是只是在說說,他并沒有做出任何讓她厭惡或逃離的舉動。

可盧觀昭卻不認為他是天真般的沒心沒肺,赫央騎着馬,他俯下身子為她戴上花環時的那個眼神,是很明白的男人對女人的眼神。

盧觀昭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如果她更早一點認識赫央,可能真的會被他所吸引。

然而現在,她已經也算是半個有家室的人了。

盧觀昭當然不能給赫央希望,但是又因為赫央極有分寸的行為與話語,還有她身上接待外賓的身份與職責,她也不可能扔下赫央就走了。

也就造成了在卓平看起來有些躲躲閃閃的樣子。

她想嗎?她不想啊——

好在把赫央送回宮裏,今天的任務就算結束了。

不知為何,盧觀昭總感覺眼皮跳動,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

直到到了宮門,盧觀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她們回城走的是另外一條道,因此一路上都無需下馬。

赫央跑到一半又等她上前,一路上盧觀昭不得不繼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毫無異色繼續聊天,一邊聊一邊有些佩服赫央的心理素質。

到了宮門,盧觀昭下了馬,赫央動作潇灑,并沒有等着侍從哪來馬凳——這是針對郎君的下馬禮儀,他也直接長腿一邁便下來。

“入宮需通報,從嘉不好以此件小事打擾羽林衛,便送殿下到此,還望殿下見諒。”

“不用客氣。”赫央走到她面前,寶石一樣的眼睛裏噙着笑意,“今天能得從嘉陪伴,我很開心。”

赫央總是能夠直白地表達自己的心情,和秦聊蒼那個什麽事都憋在心裏的男人在這一點并不一樣。

盧觀昭一路上也明白了,面對這樣的赫央像往常一樣正常表現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做好了心理建設,盧觀昭恢複了往日的從容,只是面對赫央這樣陽光的笑容,她也不好冷淡。

盧觀昭微笑道:“職責所在,能得王子誇獎,是從嘉的榮幸。”

赫央笑眯眯的,向她邀請:“今日天色已晚,不若從嘉随我用晚膳……”

“郡主殿下。”

宮門內侍衛紛紛行禮,打斷了赫央未盡的話語,盧觀昭也不由得轉頭望去,便看到了一身輕便卻不失身份裝束的秦聊蒼走了出來。

他身高腿長,神色微沉,這樣走來竟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尤其盧觀昭,她眨了眨眼睛,不知為何竟然感覺到一陣心虛。

秦聊蒼穿着墨色常服,他深邃的眉眼看起來平靜又冷淡,視線淡淡地滑過赫央,随後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郡主。”赫央倒是禮貌行禮,他聲音爽朗,只是聲音變得有些沉,“這麽巧能和郡主在此相見。”

秦聊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擡手回禮,只是并沒有回複他的客套,目光重新落在盧觀昭身上,眸中似有暗光,表情克制而隐忍。

“世女身子如何了?”

盧觀昭心下一緊,她幹笑了一聲:“多謝郡主關心,我無恙。”

赫央在一旁笑眯眯道:“世女今日馬上英姿骁勇,郡主大約可以放心了。”

盧觀昭很想給赫央一腳,她難道聽不出來赫央這句話裏的挑釁嗎?

盡管這個挑釁不是對着她的,但是她身處漩渦之中,只感覺尴尬。

“哦?”秦聊蒼擡眸,似乎此時才正眼看着赫央,如果說赫央是異域風情的俊美妖冶,那麽秦聊蒼就是刀鋒出鞘的清冽俊朗,和赫央比起來,他更像是沉睡深埋的火山,平靜的岩土下是洶湧的火焰岩漿在翻湧。

“聽起來王子也是馬上好手,聊蒼還從未見過,但想必也定是英姿過人,若是在北境怕也是佼佼者罷?”

赫央眼眸微沉,他面上仍是笑容:“郡主乃是大将軍,赫央哪裏比得過?若是有機會,赫央也想讨教讨教。”

秦聊蒼:“王子相邀,聊蒼自然應允。”

秦聊蒼唇角勾起,只是黑眸卻似乎沒什麽笑意,兩個男人目光相對,都看出了彼此的挑釁和厭惡。

盧觀昭低咳了一聲,将二人的注意轉回到自己身上:“天色已晚,從嘉不便打擾國主陛下,還請王子殿下恕從嘉難以從命,殿下該回宮了。”

赫央并沒有糾纏盧觀昭,也并沒有因為她的拒絕而生氣,他仍是笑眯眯道:“那麽之後再見,從嘉。”

盧觀昭感覺到另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好像更加晦暗沉沉,她故作鎮定保持微笑:“殿下慢走。”

赫央離去前還朝她眨了眨眼:“從嘉,今日之事,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說完他朝着秦聊蒼笑道,“郡主,期待和你比試。”

說完他便回宮,留下盧觀昭和秦聊蒼在一旁前大眼瞪小眼。

主要盧觀昭心中有些莫名心虛,她能感覺到秦聊蒼低沉壓抑的氣息,她清了清嗓子,保持着自己的微笑朝秦聊蒼道:“郡主這是入宮面見聖人?”

宮門外并沒有閑雜人等,二人站在宮牆角下,就連侍從都聽話懂事地在一旁,沒有太靠近。

然後盧觀昭便見男人似笑非笑。

“從嘉?”他輕笑了一聲,“我怎麽不知道,世女已經和王子關系有這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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