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章

第 69 章

平心而論, 盧觀昭一直覺得時尚的完成度靠臉。

也因此無論赫央穿什麽其實都很好看。

此刻的男人正穿着中原服侍,很顯然是宮裏專門為他定制的樣式,盡管是異域風情的樣貌, 但是竟然毫不違和。

或許是因為他身上的金飾仍然并沒有減少, 紅棕色的發編成辮子還鑲嵌着不少金絲珠寶, 服飾的顏色也并不是長安郎君時下最流行的月牙白之類的淺色,而是帶着绛紅的深色系。

這樣穿在他身上, 配上他那張異域風情的臉,更顯得金相玉映, 俊美無俦。

面對赫央直白地詢問, 盧觀昭也找不到什麽理由說謊, 更何況也做不到睜着眼睛說瞎話。

盧觀昭保持着禮貌的笑容:“王子金相玉質,珠輝玉麗,又怎麽會不好看?”

赫央聞言,則是輕笑了一聲, 他似乎聽得出來她有些敷衍的回答,但是并沒有生氣。

“世女好口才。”他笑眯眯道,随後便踏上了馬車, 還不忘回頭問盧觀昭,“世女是要和我一個馬車嗎?”

盧觀昭真的覺得赫央的性格真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如果說秦聊蒼是那種平靜表面下的暗潮洶湧,如同隐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猛獸, 那麽赫央就是明明白白站在陽光下, 笑眯眯地用話來堵死你的每一個方向。

好在他們之間一個是他國王子,一個是剛剛接受聖人賜婚沒多久的世家女郎, 還是朝廷命官,因此單獨相處一個空間不合适, 驿館還備了另外一輛馬車。

赫央也并不糾纏,大約也只是問一問。

二人很快到了長安熱鬧的西市,和東市比起來,西市更多的是來自全國各地珍寶的商鋪,也是一個唯一允許外國人再此營業的商鋪。

因此這裏既有國人在營業,也有外國人,形成了一個熱鬧的盛世繁華之景。

也是赫央最感興趣的地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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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聖人聖壽臨近,雖然長安的游客變多了一些,但是因為嚴格的進城措施和安保,其實和熱鬧的春秋貿易期相比,已經算是較少了許多。

再加上烏蘇國的王子想要來逛一逛,也已經有不少人提前去西市布點分流。

也因此到達西市的時候,人并沒有盧觀昭想象的多,也沒有一些不長眼的上前來搭話或總盯着看。

“真是熱鬧。”赫央很明顯地興奮,但因為天生的貴氣,他東看看西看看的模樣并不讓人覺得沒見過世面,反而覺得可愛。

盧觀昭在一旁盡職盡責地介紹,還在赫央覺得好奇時将東西買下來。

說實話,自己逛街和陪人逛街的感覺很不相同,盧觀昭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赫央身上,也發現了他比起那些珠寶、首飾或者衣裳,更喜歡的還是靈巧的玩意兒,還有一些特色玩具。

赫央很顯然情商也非常高,最開始盧觀昭是帶着工作上班的心情來的,但是在交談間不知不覺二人便熟絡了起來。

最開始還有一些看起來有些暧昧的話題也不再提起,赫央是真心的沉浸在長安熱鬧的氛圍中。

西市其實可以逛很久,但是赫央買了很多東西之後便覺得有些無聊,他又想看看洛江邊有名的送別亭,一班人馬又往東郊去。

“長安真大啊。”出了城之後便能騎馬,赫央很顯然也是騎馬的好手,烏蘇國似乎并沒有認為郎君天天在馬上是不雅的,他騎馬時也游刃有餘。

“太祖馬定長安後,又向南部拓展了不少,也因此和前朝相比,長安确實變大了。”盧觀昭在一旁笑道,“王子這是累了嗎?”

騎在馬上的赫央和剛剛興致勃勃逛街的男人有了些許的不同,或許是因為手握缰繩有一種掌握自我權力的感覺他,他神采飛揚的樣子看起來更為自由自在。

如果說秦聊蒼是隐忍的,沉悶的,陰晦的,那麽赫央便是張揚的,明快的。

盧觀昭倒不是說對赫央有了別的想法,而是有些欣賞他這樣的神采奕奕。

二人騎在洛江邊,江水滔滔,還帶着上游雨後的奔湧。

“我喜歡這樣的空氣。”赫央笑道,碧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和沙漠的一點也不一樣。”

盧觀昭笑着問道:“那若是長安和伊城相比,你更喜歡哪個?”

伊城是烏蘇國的都城,坐落在沙漠的綠洲之上,被譽為是西域的一塊寶石明珠。

赫央勾唇而笑,微風吹起他額側編成的小辮子,爽朗道:“那自然是伊城,那是我的家鄉。”

他揚起馬鞭,朗聲道:“前面便是送別亭罷,我們賽馬,看看誰先到!”

說完他朝着盧觀昭狡黠一笑,“輸的人要答應對方一件事!”下一秒馬鞭聲起,赫央便沖了出去。

盧觀昭本不想他說什麽就什麽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江水濤濤的洶湧和東郊草坪的遼闊讓她玩心大起,加之赫央說的賭注有些吓人,盧觀昭也顧不上其他,便也只能揚起馬鞭快速奔上去。

盧觀昭一直都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從她年幼時就敢和紀溫儀一起炸瑤池就能看得出來。

長大之後雖說也沒有多壓抑自己,但是到底和幼時不同,又有嚴厲的母親盯着,她也漸漸成為了世人稱贊的君子模樣。

但是面對赫央的挑釁以及這樣刺激的奔馬活動中,她也能夠欣然迎戰。

她只是将傲氣深藏在心中。

就像是飙車一樣,劇烈的風流穿梭過身子,盧觀昭有一種暢快的喜悅。

盡管比赫央起身慢了一點,但他們幾乎是同時到達。

勒起缰繩,馬屁發出了嘶聲,盧觀昭輕輕摸了摸身下的馬屁安撫,赫央也慢慢騎着走過來。

“從嘉,沒想到你騎馬也能這麽好。”赫央的眼睛裏是激贊和欣賞的笑意,碧色的眼眸深處仿佛有小小的火焰在燃燒,“我們這是誰贏了?”

英國公世女原本有些客氣的笑容多了幾分意氣風發,赫央心想真讓人移不開眼。

她利落潇灑地下馬,将手中的缰繩交給後面來遲的侍從,朝他說話時唇角勾起的笑容仍沒有散去。

“是同時罷。”

赫央也下馬,他走到世女旁邊,忍不住微微低下頭看着身旁的女郎:“不,是我搶跑了,若是這麽說,也應當是你贏了。”

一場跑馬下來,很顯然世女的心情很好,聞言竟也開玩笑道:“這是王子說的,那從嘉可就不客氣了?”

世女臉上帶着運動後健康的紅,潋滟的桃花眼微微擡起看向他,眼尾流淌的笑意如同夏日的風一般輕快而隐秘。

赫央喉間微動,他碧色的眼眸有些加深,他笑道:“從嘉放心,話既然已經說出口,那我必不可能反悔。”

她們進入了送別亭。

送別亭地理位置很好,因為在較高的地勢,既能看到一旁的江水滔滔美景,也能看見大半個長安畫卷在遠處展開。

侍從們早知道他們要來,便已經清空了周圍的場地,也擺上了各色茶飲點心,就連亭下長椅都墊上了華貴柔軟的軟墊。

“殿下請坐。”盧觀昭輕笑了一聲,并沒有即刻說要求做什麽事,“如今正是江潮奔湧時節,此處是個觀潮的好地方。”

進入亭後,赫央确實第一次時間被這樣震撼的景色給吸引,他望着這澎湃的江潮,只覺得心中萬分感慨如同這江水濤濤碰撞迸濺。

“怪不得中原人總說洛江送別亭是個作詩的好地方。”赫央沒有跟盧觀昭瞎客氣,他對着眼前的美景贊嘆,“此情此景,确實值得作詩一首。”

如果換做是別人,可能就大手一揮開作了,但是盧觀昭卻不行。

盧觀昭也并不覺得暴露自己的缺點有什麽,她道:“可惜從嘉作詩稀爛,就連太學的師父都救不了,不然就能給王子殿下來一篇曠世佳作了。”

能看得出來她此刻的心情确實放松了,和赫央說話間都随和了許多。

赫央聞言有些驚訝,随後便是發笑:“竟還有你不會的事?”他眨了眨眼睛,笑容加深,“我還以為你無所不能。”

盧觀昭喝了一口茶,望向江水,只是笑道:“世間并沒有人能無所不能。”

二人安靜了片刻賞景,過了一會兒,赫央先開的口:“從嘉想好了嗎?想要我做什麽?”他是在說剛剛賭注的事。

又過了一會兒,赫央便聽見世女沒有回答他剛才的問題,而似乎只是随口的詢問:“王子殿下,你與烏蘇國主親到長安,是來和親的嗎?”

随口一問,但內容卻如驚雷,讓原本有些寬松舒緩的氛圍變得有些冷凝。

這很明顯并不是英國公世女的随口一問。

赫央意識到從進入亭後,侍從們便遠遠站着,沒有人聽見他們在交談什麽,這裏簡直就是天然地說密話的地方。

然而赫央并不覺得失落,反而內心躍躍欲動,翠綠如寶石的眼睛更是閃閃發亮地看着面前的女郎。

“從嘉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世女放下茶杯,她坐在那,只是淡淡的微笑,但是卻有一種讓人無法小觑的從容。

“國主當年解決烏蘇內亂,平定西域,但卻沒有将亂黨連根拔起,如今北境蠻族被恒武将軍擊殺,殘黨四亂,大約也有不少從北境西部入西域亂做風雨。”

世女分析形勢時看起來不過随口一說,但赫央卻知道她說中了。

“當年國主陛下平內亂時殺不少人,但也不能将宗室全都殺光,她離開西域又突然帶上王子殿下你,并未告知長安想必你們烏蘇內也猝不及防。”

世女笑了笑:“國主陛下借反長安慶聖壽一事來反平國內殘黨,也是和大晉聖人商讨借兵反平烏蘇之事,若是和親,烏蘇與大晉之間的關聯會更為密切,從嘉也不過想知道烏蘇國主是否有此打算罷。”

赫央聽完,他深深地看着盧觀昭,而對方卻從容地任由他打量。

赫央氣勢變得頗為深沉,他沒有了剛才那種爽朗飛揚的友好,但也并沒有對盧觀昭的話語感到冒犯。

他笑容不變,略微挑了挑眉:“從嘉為何想要知道此事?”

“與我想要請求殿下之事有關。”世女微笑着,“殿下可願告知從嘉?”

“你就不怕我将今日之談告知他人?”

世女卻只是道:“我信你不會。”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赫央卻知曉為何京中如此多地郎君為這位英國公世女而癡狂,就連那位看起來心思深沉的恒陽郡主也是如此。

世女游刃有餘下是一種不懼冒險的勇猛,當她願意相信一個人的時候,那種認真的不慌不忙,不卑不亢讓人不願意失去她的信任。

赫央這一次,是真的想要面前的女郎成為他的妻主了。

為什麽偏偏她已經有了賜婚了呢?

為什麽又偏偏是那位男将軍呢?

赫央拳頭不知何時緊緊握起,他舔了舔唇。

打不打得過秦聊蒼?

拼盡全力能打得過嗎?

想到那位高大的男人那一日帶着世女離開是留下的狠戾的一眼,赫央就有些咬牙切齒。

好像……打不過。

“殿下?”世女的聲音傳來,赫央不得不先放棄內心一些想要幹架的危險思想。

盧觀昭就看見面前的男人似乎思考了許久,看起來是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告訴她。

片刻後,她看見男人擡頭,碧色的眼睛直視着她,冷不丁問道:“從嘉,我是烏蘇人,将來必不能長留長安,你願我做你的情人嗎?我願定時往返長安。”

盧觀昭:?

盧觀昭:??

盧觀昭:???

發生了什麽?!

她剛剛是跳過了什麽劇情嗎?!

還是她又穿越了?!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震驚後下意識地拒絕,他看起來有些委屈地解釋道:“從嘉,我又非強占你世女夫郎的位置,只是露水情緣也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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