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第5章

第5章

盛銳集團成立于民國時期,歷史悠久,盛銳總行大廈坐落在海市CBD最中心的地段,主樓19層高,如今是海市的标志性建築之一。

司立鶴回國後在盛銳擔任總經理一職,辦公室坐落在17層南面。

他于英國最頂尖的大學成功拿到金融學和管理學碩士雙學位,求學過程中在盛銳海外支行從最基層的銀行櫃員做起,勤勤懇懇地駐紮了兩年。

他的履歷漂亮、能力出衆,最重要的是,有“司”這個姓氏加持,遲早有一天他會坐上盛銳最高層的位置。

在金融行業打拼,稍有不慎就會摔個粉身碎骨,一切資金皆化為泡影。

上半年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正式受理了某大型民營集團的破産清算案,直接導致十幾萬民高淨值投資人、五千多家企業客戶受影響,規模超萬億的商業帝國轟然倒塌——這給半只腳已經邁入金融行業且注定終身要在這池深潭裏翻騰的司立鶴敲了個響鐘,讓他行事更加的謹慎、內斂。

回國之後,他沒有急着接手盛銳的重要業務,如今不過二十四歲的司立鶴太年輕、資歷淺,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還有太多不曾接觸過的領域要學習。

結束長達四個小時會議回到辦公室的司立鶴注意到,夜幕裏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秋雨,雨跡像蜿蜒的小溪流爬滿了落地窗,窗外的燈火在水幕裏變得模糊晃眼。

五年前,也是這樣的雨夜,遠在大洋彼岸的司立鶴接到一通電話,他的母親永久地離開了他。

助理叫了他兩聲,他才慢慢收回視線。

“經理,董事長來了。”

司立鶴面色淡淡地嗯了聲,抄起衣架上的外套穿好,步履平穩地往外走,“跟他說我還有事,就不見……”

話音未落,辦公室門已經被推開,助理口中的董事長司秦已然站在了門外。

兩人一見面空氣頓時像被鎖進了高壓鍋裏,變得凝重、沉悶。

助理很識相地把空間留給盛銳現任在位的和即将上任的兩位話事人。

這是司立鶴回國後第二次跟司秦見面,他松了松領帶,“叔叔。”

司秦五十差一歲,正值壯年。他的面部輪廓很深,眼尾有淡淡的細紋,可年紀并未減少他的魅力,反倒更顯肅穆沉重,細看司立鶴的眉眼與他有些許相似。

侄子肖叔是尋常事,不過司立鶴的長相更多繼承了母親,五官在英氣之餘多了幾分韶秀。

“事情進展得還順利嗎?”司秦問,“你才回家不久,如果吃不消可以先歇段時間。”

與司秦近乎慈和的語氣不同,司立鶴的聲音要冷沉許多,“不用。”

他擡手看了眼表,做出一副随時要走的模樣。

司秦自然看出來了,“你有事忙就先走吧,但過幾天是你媽媽的忌日,回家吃頓……”

司立鶴冷然地打斷對方,“叔叔,我爸媽的忌日我自己會留心,不必你提醒,至于回家,我想……”他的眼神變得銳利,“你和我之間,還用不上這個字眼。”

他說着,不給司秦再開口的機會,大步流星地走出辦公室。

連綿的秋雨不絕,司立鶴将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與司秦的談話和雨夜堵車讓他本就倦怠的眉心蹙得更緊,而這種不快,在見到出現在住處門口的青年達到了高峰。

“Tollan!”青年朝他飛奔過來,一把抱住了他,仰着腦袋,“我等了你好久。”

這裏是司立鶴回國後的落腳點,并未告訴過其他人,他拿掌心抵住青年想親上來的唇,眼裏沒有一點笑意。

青年是他在英國認識的留學生,家境普通,家裏人為了他的留學夢掏空了家底,跟了司立鶴後,經濟問題迎刃而解,不過司立鶴有段時間沒見他了。

“你怎麽不回我的消息呀?”青年抱怨着,“我都跟你說了我要回國。”

司立鶴推開他,“你怎麽找到這的?”

青年這才發覺司立鶴的臉色深沉,沒敢回答,試圖糊弄過去,“我想你了嘛。”

司立鶴面色不改,“以後別再來了。”

青年慌張地擋了他的路,“Tollan,你別這樣,是,我承認我找人查你的住處,但是……”

司立鶴沒有耐心聽他解釋,很輕微地擡了下手,“下次說謊之前,記得演得像樣一點。”

青年敢怒不敢言。

司立鶴的脾氣算不上壞,但真想給人難堪的時候絲毫不留情面,他姿态高傲,“相識一場,我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當然,你不介意以後都免費的話,我随時奉陪,不過我今天沒興趣。”

他們之間雖然不算明碼标價,但挑得這麽清楚就顯得侮辱人。

“你……”青年羞憤難當,“那你總不能什麽都不給就想打發我走吧。”

司立鶴了然,抛下一句“看我心情”就将青年拒之門外。

青年沒膽子跟他糾纏,不敢再挽留就走了。

他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事業上如此,對待只是打發時間的情人更是薄情。

這些年跟司立鶴有過關系的都是流水浮萍,跟感情兩個字毫不搭邊。接近他的大多因為他的外形、家世,合得來就繼續,合不來就了斷,在所謂的交往期間他出手大方,是一個合格的情人。

也有什麽都不求,分開時要死要活還拿割腕威脅他的,司立鶴不聞不問,仿佛聽到的只是一個陌生人尋死的消息。

如果今晚青年不自作主張調查他的住處,也許司立鶴還不會那麽絕情,但青年的難過無非是因為失去了一個行走的提款機,充其量惋惜再遇不到像他出手這麽闊綽的男友,至于其它的假仁假義他懶得拆穿。

這就是司立鶴這些年的全部情感世界,且往後大概率不會有任何變動。

他無端地想到了楚音,對方跟陳邵風的關系除了多一紙證件,與他接觸過的情人并無甚分別。

一樣的貪慕虛榮、膚淺寡陋,一樣靠爬男人的床獲得利益。

俗不可耐,無趣至極。

車子駛過雨後泥濘的地面,昏昏欲睡的楚音被一個小小的颠簸驚醒。

正好挂了通話的陳邵風瞄了他一眼,他趕忙正襟危坐看向窗外,在丈夫面前,他總是這副矜持的樣子。

前兩天陳奶奶下樓時不小心摔了一跤,人沒大礙,但子孫輩總歸要回家探望。

一大早陳邵風的車就在樓下等着,楚音昨晚因作業熬了大夜,睡不到五個小時就被鬧鐘吵醒,這時候人腦袋還糊塗着。

不知何時丈夫坐了過來,作勢要親他。

盡管司機不會亂嚼舌根,但到底是外人,楚音覺得難堪,不太樂意地躲閃。

陳邵風花名在外,并不在乎這些,精準地摁住楚音親了個夠,臨了還要嫌楚音假正經,不懂得回應。

“你第一次的時候比現在可愛多了。”

楚音身體一僵,用力地抿了下唇,“不要說這個……”

他的眉心痛苦地擰了起來,陳邵風冷哼了聲,替他擦去唇角的晶瑩,又擡起他的下巴端詳,“既然非要我負責,跟我結了婚,怎麽還學不會讨我歡心?”

楚音看近在咫尺的俊臉,心裏有藤蔓一般的痛意滋長了出來,但他的人生一眼看到頭,注定要跟陳邵風挂鈎。

他湊上去親了下丈夫的唇,帶點讨好,也不想陳邵風再揭他的傷疤,輕輕地喊了聲,“老公……”

陳邵風還算滿意地摸摸他的臉,“這樣就對了。”又攬住他的肩膀,恩愛有加的模樣,“待會見了爸媽,醒目一點。”

陳家父母并不喜歡楚音,當年楚音害得他們顏面盡失,如果不是楚河和宋曼君夫妻倆出面講明兩家聯姻而後的種種好處,他們根本就不會承認楚音這個私生子來當他們所謂的兒媳——至于其中另外的隐情,暫且按下不表。

陳奶奶已經能下床了,老人家更中意原先的訂婚對象林家小姐,因此也不怎麽給楚音好臉色。

楚音像個局外人似的看陳家合家團聚,腦袋要埋到地裏去。

他的沉默惹來陳父陳母不快,只好嘗試着說些好聽話想哄陳家奶奶高興,可惜他做什麽都是錯,最終陳家人更是嫌他礙眼讓他到樓上去。

陳邵風姓陳,心自然向着陳家,當然不會出聲阻止。

楚音聽見他們要陳邵風找個女人給陳家留後,腳步走得更快了。

直到進了房間關了門,聽不到任何聲響,楚音才長籲一口氣。

陳邵風并不是單純的同性戀,只是相對更喜歡男人,他絲毫不懷疑哪天家裏會突然多出個小孩。

陳家明晃晃的排外讓楚音呼吸不暢,他走到窗臺,想看看風景,那個把他下藥的事情傳播出去的老傭人正好路過,注意到他,擡起頭來狠狠地剮他一眼。

連個幫傭都能給楚音臉色看。

他不生氣,也氣不起來,本就溫和的性格在這些年的蹉跎裏軟化成一團棉花,再也開不出尖銳的棱角。

無人之際,他終于敢直面陳邵風在車上問他的話。

他嫌髒——

在陳邵風床上滾過的男男女女不計其數,他也不是非想撿別人剩下的吃。

他回瞪面皮老得像樹皮似的幫傭,孩子氣地想,你當塊寶似的陳邵風我不當回事,心裏不禁痛快起來。

可精神自我勝利法是很可笑可悲的。

一時的痛快過後,他仍是陳邵風的伴侶,仍要面對一地狼藉的現實生活。

作者有話說

誰(指)是不是你欺負咚咚(再指)還是你?!(瞪眼指)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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