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幕

序幕

少女按下機器人太陽穴上的開關。

很快，機器人睜開了雙眼，并發出溫柔的女聲：“你好，初次見面，我的名字是‘希’，很高興見到你。”她面部的顯示屏上露出一個由像素組成的微笑，仿佛她真的很高興。

“現在機器人都有自我介紹了？還怪正式的……也是，不自我介紹就沒人介紹你了，畢竟那個人把你往這兒一丢，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句‘我會來拿’。切，誰稀罕要這玩意兒啊……話說，機器人也會有被抛棄的感覺嗎？”少女自言自語地說着。

“你說的‘那個人’，是我的創造者嗎？”

希冷不防地開口，吓了少女一大跳。

“你、你還會和我對話啊！這麽高科技！”少女驚訝地說，“在我住院的這些日子裏，外面的科技已經進步到這種程度了嗎！”

“哈哈，你太可愛了，”希又笑了，“科技的進步沒那麽快，只是我比較厲害罷了。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少女的神色黯淡下來。她不情願地說：“可能吧，我也不知道。那個人在血緣上是我的父親，但他從來沒有管過我。爺爺奶奶說，他沒空管我都是因為他要做研究。難道，是研究你的誕生嗎？”說着，她便仔細端詳了一下希的外觀，嘀咕着，“可你看着也沒啥特別的呀。”

希活動了一下她的機械臂，接着伸出手，将手心朝向一旁的白牆，牆上随即出現了一張中年男子證件照的投影。

“是他嗎？”希問。

少女看了一眼，點點頭，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抱歉，孩子。”希停頓了一下，接着說，“我感到很抱歉，我也要替他對你說聲抱歉。雖說他是我的創造者，但他不是個稱職的父親——不，連父親都算不上。”

少女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憤怒。奇怪，機器人也會感到憤怒嗎？機器人也會說出這種違逆創造者的話嗎？

“你不用替我憤怒，也不用替他道歉。小時候的我或許還會因此而難過，但現在的我早就不會了，我只把他看作一個陌生人。按理說，我不會用一個陌生人給的東西，也就是說我不會打開你，但現在的情況太詭異了…… ”少女說。

“什麽情況，我能幫上忙嗎？ ”希關切地問。

“時間……暫停了！”少女用一種極其震驚的語氣說，“不管是其他病房裏正在睡覺的病人，還是值夜班的護士，他們都像被暫停了一樣，不管我做什麽他們都沒有反應！”她胡亂地抓起放在床頭的手機，将它舉到希的面前，“你看，現在的時間是‘淩晨兩點過十四分’，而我第一次醒來時就是這個時間！我已經在醫院裏晃了一圈又一圈，看了好一會兒手機，睡了好幾覺了，可時間還是沒有變過！我自己也像被暫停了一樣，幹了這麽多事卻一點兒也不累、不餓，只是仍然感受着那無休無止的病痛……”

“人類的生命本就足夠短暫了，卻還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希嘆了口氣，“讓我來看看現在的情況……唔，從各地的監控來看，确實如你所說，整個世界就像是被暫停了一樣，看不到運動的事物。這是怎麽一回事？讓我來搜搜看……噢，找到了！‘注意看，這個男子一覺睡醒後發現時間暫停了……’不對，這是一部恐怖電影解說的開頭……”

少女難得地笑了一下：“哈哈，你這個機器人怎麽蠢蠢的呀？那個人是不是專門送你這個殘次品來打發我的？”

希冷哼一聲，說：“我才不是殘次品！我已經是他們很成功的研究成果了，就連我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

少女卻滿不在乎地白了她一眼：“你自己這麽認為有什麽用？你要是真的厲害的話，就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該怎麽做。”

“這又不是我造成的，為什麽要我給你一個解釋……”希嘀咕着，“那、那你讓我想想，我總需要點時間思考吧。”

少女雙手抱臂,“勉為其難”地說：“那好吧。你快點想。”

希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轉——沒人知道她是怎麽用像素做出這個表情的——好像想到了一個好點子：轉移話題。“哎，要不這樣，反正現在我們枯坐在這裏也沒事兒幹，不如聊點有意思的吧？”希提議道。

聽到這話，希兩眼放光：“有意思的？好哇，我喜歡有意思的東西。先說好，要是不夠有趣的話，我可是會把你強制關機的哦。”

希“撇了撇嘴”：“小孩子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把我關機了，我還怎麽幫她想解決辦法啊……”

“嗯？你說什麽？”

“啊哈哈哈，沒什麽沒什麽。”希應付道，“我之前不是說了嗎，我是一個特別厲害的機器人。其他機器人沒有我這樣靈活的思維，也不會做夢呢！但我會，我能像人類一樣做夢，而且做的夢還不止一個，個個都是千奇百怪、光怪陸離的。怎麽樣，‘機器人做的夢’，沒聽說過吧，夠有意思吧！還不快說‘想聽’！”

“……想聽。”

希“清了清嗓子”：“咳咳，那好，我要開始講我的夢了。第一個夢，是一個神奇櫃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