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奶貓9
對啊，我心裏還愛着你。從未改變過。梁建帥心道，看着他，卻說不出這樣的話。他想起那天那個抱着他手臂的女孩，想到來自他家裏的巨大的壓力，梁建帥想着想着頭腦清醒了一些。剛剛他到底在做什麽？
“你他媽到底在顧慮什麽？！”李乃俊看着他，心裏一股怒氣升騰而起，他都氣樂了：“四年前是這樣，四年後還是這樣。”既然不能在一起，他們為什麽還要這樣？！他知道他還愛着他，他知道！可是他為什麽偏偏不肯承認？
“梁建帥，告訴我，你剛剛在做什麽？你到底幾個意思？”
“我送你回去吧。”梁建帥輕輕嘆了口氣，道：“你住哪裏？”
李乃俊感覺失望透頂，梁建帥的态度像一盆冷水澆得他透心涼。他不甘地把頭偏向了另一邊，憤恨地吐出了兩個字，“公司。”
兩人一路上無話，梁建帥把人送回了公司。李乃俊下車，氣呼呼地走了。梁建帥看着他修長的身影走進那棟破舊的居民樓。他在車裏默默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無奈地驅車離開。李乃俊站在三樓看着他的車子離去，直到消失不見，心裏五味雜陳。
這一場夾雜着痛苦的甜蜜的相遇，又把梁建帥帶回了四年前的噩夢。他的夢中總有一個小孩在哭，那是年幼的李乃俊。他覺得很奇怪，他從未認識年幼的李乃俊，為什麽他的夢中會如此清晰地出現年幼的他？
夢中的李乃俊一直在哭，大概被誰欺負了，哭得慘兮兮，鼻涕眼淚一塊流，梁建帥想叫他別哭了，可他們之間好像隔着時空。他說的什麽，李乃俊都聽不見，他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哭了一夜。
別哭啊。
梁建帥被自己絕望的聲音驚醒了。
他真切地感覺到自己從夢中喊出了聲，是那一聲絕望的聲音把他從夢中喚醒了。
梁建帥躺在床上，疲憊不堪，伸手揉了揉額頭。外面已經天亮了，他也睡不着，幹脆起身。梁建帥洗漱完畢出來，藍天還未起來。
今天晚班，也不用着急。
梁建帥走到廚房，為兩人做起早餐。
做完吃完了，藍天也還沒起。
梁建帥愣愣地看着餐桌，真正覺得自己像孤家寡人。他和藍天的“超友誼”也令他尴尬，也許那是他的錯覺，他但願是錯覺，可……唉，梁建帥起身回房換了衣服，拿起手機鑰匙出門了。
因為昨晚兩人最後的不愉快，梁建帥心裏有些不願面對李乃俊。可是他又想他，想看到他。以前不知道他在哪的時候，還能忍忍，現在知道他就在那裏，他忍不了了。即使跨越千山萬水，即使面前有重重障礙，他也想去到他身邊。
他恨自己這種要斷不斷非常暧昧的态度，可他沒有辦法。梁建帥并沒有直接去李乃俊公司宿舍找他，而是把車開到了老城區，希望能遠遠地看他一眼。他在老城區裏瞎轉悠。也許因為這裏有他愛的人，他忽然覺得這個地方分外親切。
新城區在他上班的那片區域，這裏是老城區。老城區還有很多舊房子遺留下來，有些民國時期的建築還沒拆，有些拆了，建了新的樓房，新樓房并不高，和原來一樣，兩層。梁建帥從新城區開到老城區，感覺自己玩了一把穿越。
梁建帥四處轉悠，并沒見到李乃俊。他在路邊停了車，看了一下Q群。翻到頂了也沒見李乃俊發什麽消息出來。他看了看時間，才八點，八點啊，梁建帥自己先笑了，有消息才有鬼呢，誰會大清早出來裝機？不只裝機師傅，連用戶都還沒睡醒呢！
梁建帥背靠椅背閉了閉眼，對自己如今的行為很無語。
既然想見他，為什麽不直接去他公司宿舍找他呢？何必繞那麽大的彎子？竟然會期待來一場不期然的“偶遇”，想什麽呢。
滴滴滴，手機忽然響起。吓了梁建帥一跳。
梁建帥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李乃俊私聊他：今天上什麽班
習慣性秒回：晚班
李乃俊：哦
哦，這就完了？梁建帥瞪着手機看了半晌，見他實在不出聲了，只得問：有事麽
李乃俊：無事
無事……梁建帥火氣有點上來了，無事大清早你抽什麽風！
李乃俊：你起那麽早
梁建帥：嗯
李乃俊：你平時也起那麽早
梁建帥：嗯
梁建帥等了半天，看他到底想說什麽。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話題死于嗯嗯哦哦。
話題：我做錯了什麽
梁建帥看了一回，自覺無趣，把手機一扔，驅車回去。
回來的時候，藍天在餐桌上吃着早餐，見到他，奇道：“大清早的，你去哪裏了？跑步？”
“沒，随便逛逛。”梁建帥意興闌珊，也不太想說話。
“昨晚睡不好麽？”藍天眼睛看着梁建帥。梁建帥臉上黑眼圈分外鮮明。
“嗯，回去補眠。”梁建帥說着，真回卧室了。
梁建帥把自己扔回了床上，那一剎那他羞愧得真想去廚房拿把菜刀自我了結。丢人啊，梁建帥，丢人啊。
“阿帥，起來吃飯了。”不知睡了多久，藍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嗯，”梁建帥應着，看了一下手機，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我今天休息，你下午一個人去上班哦。”吃飯時藍天幾乎是歉疚地說。
“哦，”梁建帥邊吃邊應着。
“阿帥，”藍天欲言又止。
“嗯？”梁建帥擡頭看他。
“你今晚下了班可以直接回家麽？”
“哦，可以，怎麽了？”
“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梁建帥輕聲重複了一遍，他對這些事向來不太上心。有時連自己生日過了他才想起來，更別說別人的了。
“生日快樂。”梁建帥禮貌性地祝賀。
“你要送我禮物麽？”藍天期待地看着他。
“你想要什麽禮物？”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嗯……”梁建帥低下了頭，裝作若無其事地扒着碗裏的飯。藍天那種赤果果的渴求的目光太耀眼，他有點承受不住。
“那我看着買吧。”梁建帥過了一會兒道。
“好。”藍天高興極了。
上班的時候，李乃俊在群裏透露他今天休息，還叫大家下了班去喝酒。之所以說是“透露”，是因為他不是正經跟梁建帥說的，是跟別人在群裏閑聊的。梁建帥跟個旁觀者似的在旁邊看他們聊得很嗨，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下了班，梁建帥想着要給藍天買個什麽禮物。他長這麽大，送出去的生日禮物也沒幾個，除了小奶貓，他幾乎沒在乎過誰的生日。
嗯，小奶貓，梁建帥不由又想起了往事。那時他作為學生沒什麽錢，小奶貓又纏着他要生日禮物，逼急了梁建帥說“我把自己打包給你做禮物要不要”，“要”——他說。結果當然是随便進店裏買了個小熊送給他，算是禮物，他記得當時把他高興壞了。現在想想他家裏的玩具應該有一卡車吧，他送的實在寒碜。
梁建帥走到車旁，看到有個人靠在他的車上，不由愣了愣。那人長身玉立，怎麽看怎麽美，連抽煙都辣麽美。抽煙？！梁建帥上前瞪着他：“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李乃俊一口煙噴在他臉上，苦笑着：“你不在的時候。”
梁建帥被煙嗆了一下，不悅地皺了皺眉：“戒了吧，吸煙有害健康。”
“嗯，你說戒，就戒……”李乃俊把煙屁股扔到地上，一腳踩滅了。要命，就連這姿勢也美得人心肝一顫。梁建帥心裏嘆着，自己是不是無藥可救了？
李乃俊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突然伸手過來，将人一撈，把人撈進了懷裏，緊緊抱着。
“都怪這雙腳不聽話，非要跑來見你。這雙手也不聽話，一見你就想抱。”
“……”梁建帥聽着他撒嬌似的話哭笑不得，好在他停車的地方沒什麽人經過，不然，他，他一定會狠狠推開他的！
李乃俊粗重的呼吸噴到了梁建帥脖子上，有些癢。他們貼得這麽近，梁建帥很快察覺到了李乃俊身上的反應，靠……梁建帥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李乃俊尴尬地推開他，咳嗽了一聲，道：“我……我就是太想你了。”
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啊喂？！梁建帥很想質問他，不過轉念一想，身體是很誠實的，小奶貓剛好用身體反應表達了對他深切的思念，他應該感到開心才對。不對！為什麽他都有反應了，自己沒有呢！難道他真是下面那個？梁建帥一臉古怪地看着他，李乃俊尴尬不已，“我，我只是有一瞬間想把你……”
“閉嘴！”梁建帥語氣忽然變得冷冷的。
李乃俊搔了搔頭，目光有些閃爍，“你不願意就算了。”
“我為什麽要願意？”梁建帥瞪着他，心裏咆哮着，禽獸啊！我一心把你當寵物，啊呸，最親密的愛人，你卻一心想上我！
“沒關系，來日方長，你會接受我的。”李乃俊看着他，喃喃道：“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永遠不會。”
“嗯，我很感動。不過我要回去了，今天藍天生日，我答應他……”
“什麽？！”李乃俊忽然變色，“你說的是，和你一起住的那個男的？”
“嗯。”
“梁建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