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變
第12章生變
今年的圍獵來了許多常年駐邊的人,他們對悅寧侯耳聞一久,好不容易遇上了真人,自然是要好好會會。
安瑤今日着了紅衣,腰間的金色佩帶,雕着镂空牡丹祥雲紋樣,紫金芙蓉冠将三千青絲束起,跨坐于馬上,鮮衣怒馬,貴氣天成。
他摸了摸腰間:“許筠?”
“在。”
“我的腰刀忘拿了,在帳裏,你去給我拿來。”
“可是……”
安瑤嘆氣:“快點。”
許筠靜靜看了他一眼,俯下身子:“是,那侯爺記得多帶幾個人跟着。”
安瑤點點頭,他是連陽光都要格外偏愛的人,廣闊的草地與蔥郁古樹,散漫的白雲與無際的藍天,此時此刻都成為背景,似花,似火,似太陽,似雲霞。
聽見那些人挑釁的聲音,他轉頭,下巴擡起,勾唇,眉眼盡是傲然:“奉陪到底!”
“駕!”
矯健的紅色身影在密林裏穿梭,抽箭搭弦,臂與眼神平直,鹿輕盈地繞過草藤荊棘,快速穿梭,一箭不中,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裏,戰意燃燒,亮得驚人。
他的速度太快,身邊漸漸安靜下來。
古樹盤桓,遮天蔽日,烏雲遮頂,一場大雨又要來臨,這夏日的天氣就是變幻莫測。
又是一箭射出,正中鹿的後腿,疲累的鹿伏在草叢裏喘氣,低低地哀嚎。
安瑤收起弓,驅馬走過去,淅淅瀝瀝的雨落下,打在茂密的葉子上,穿林打葉,雨聲陣陣。
空氣中不知為何彌漫着一股壓力,安瑤敏銳地聽到一些聲響,警覺起來,沒有下馬,才發現自己已經脫離大部隊,深入林子了。
藏在暗處的人察覺到他已經發現,就所幸不再躲。
鋒利的箭由密林中四面八方射來,安瑤右腿發力踩住馬背用力一蹬,整個人懸空而起,向後翻轉,避開奔着他本人來的箭頭,手腕轉動,那綁着紅線的弓在空中劃弧,箭被劈裏啪啦地擋住扔向一邊,動作不過短短一瞬。
落馬的一瞬間,他就感受到暗處的殺手,三箭齊發,根根入肉,寂靜的密林中,哀嚎聲響。
雨愈下愈大,雨珠親吻少年的臉龐而又墜落,漂亮的眼睛壓下來,青澀的五官便染上肅殺與壓迫,雨點落在紅衣布料上,似染上一朵一朵的血花:“出來。”
轟鳴的雷聲在密林上炸開,金屬碰撞與拳腳相撞的悶響,被雨聲雷聲掩蓋,血混進雨水沾染上愈發青翠的草地。
小侯爺以一擋十,竟不落下風,那柄從殺手手裏搶來的劍,寒光似乎能破開烏壓壓的濃雲,紅衣執劍穿行于黑衣殺手之間,劍如游龍,騰雲駕霧與烏雲閃電下,只等一刻便可撕裂蒼穹。
但他畢竟不是神,安瑤在雨中穿行,生死一線之際,他還有心情自嘲:也不知哪家的人如此看得起他,這殺手訓練有素,還一波接着一波,這是非要我的命不可啊。
紅衣已經濕透了,分不清哪裏是血,哪裏是雨水。
不知跑了多久,又殺了多少人,朦胧的眼前,好像奔來一個身影。
接着,是一聲刺破混沌的馬鳴。
意識模糊中,似乎有一個人小小心翼翼地将他背起,熱意透過冷濕的衣衫傳過來。
也許他得救了。
雨聲清脆,由遠及近,像是從夢境穿回現實。
安瑤睜眼,是映着火光的石壁,這是一個山洞,火堆熊熊燃燒,很暖和。
他坐起來,發現自己只着一層中衣,外袍晾在旁邊樹枝搭成的架子上。
“你醒了?”
回頭,是龔言啊。
“你救了我?”
龔言披着外袍,裏衣也松松垮垮的,露出結實的肌肉,和身體斑駁的刀疤,他坐在小侯爺的旁邊,看看火,搖頭:“是小侯爺救了自己。”
他以前以為安瑤是金屋裏一朵嬌貴的花,今日目睹,才驚覺這名動上京的悅寧侯,是何等風采,何等鋒芒。
他是春寒料峭時山巅的雪,是惡鬼厮殺中劍尖的花。
美得驚心動魄。
卻也令人肝腸寸斷,恨不得那一刀一刀的紅是加倍割在自己身上。
安瑤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麽,打量一番,發現傷口都被包紮得很好:“我們在哪,過去多久了。”
“應當在岐山深處,殺手太多,我抱着你從陡崖滾下來,于是找到這個山洞,已經是淩晨,天快亮了。”
“失蹤這麽久,陛下那邊應當早就開始找你了,動靜一大那些殺手便不敢繼續追殺,我們現在等着人來救便可,若是遲遲不來,等雨停了,我們一起出去找路。”
安瑤點頭,人松懈下來就犯懶,激烈拼殺帶來的疲累和酸痛蔓延到骨頭裏,他湊過去:“給我靠靠,好累。”
他靠着那人寬厚的肩膀,有些安心。
龔言喉結滾動,整個人僵住,眼神觸及到那塊露在中衣之外的肌膚,像是被燙到一樣移開目光,把人攬過來。
他又想起替安瑤換衣包紮時看見的春光,深深閉眼,沉默着吐氣,好不容易平複下來心情,低頭想去看看安瑤。
便撞進一雙水靈靈的眸子裏,帶着狡黠,分明是純的,又十分勾人,若你看上一眼起了別的心思,便要唾棄自己。
“想什麽呢。”
龔言的臉徹底紅了,聲音也啞得不像話,手臂收緊,又不肯次次在小侯爺面前出醜,便手臂用力一提,将安瑤抱到腿上,面對面。
“哎,你……”
暖色氤氲。
“小侯爺,我沒準備娶妻。”他的語氣很鄭重。
安瑤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這距離有些太近了,他覺得有些不對,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那人喘着氣,克制的,憐惜的,萬般珍重的,貼上了他的唇。
很輕,像羽毛,像雪,像春日落下的一瓣桃花。
睫毛微顫,刷過龔言的臉頰,像是一簇火焰澆上油,砰的一聲燃起來。
龔言單手扣上安瑤的後腦勺,咬上那無數次出現在夢裏的唇,然後含住,細細地舔。
有力的臂膀緊緊捆住那截細腰,又收着力氣,不碰到傷口,羞人的水漬聲隐藏在雨聲裏,洞內熱得不像話。
火熱的唇齒間,是龔言沒說完的話:“小侯爺,我沒準備娶妻,所以可以一輩子等你。”
安瑤的腦袋有些混沌,迷迷糊糊地,感覺這種滋味倒還不錯?
冰涼的觸感像雨點一般落下,雨聲是稀落的,水珠從衣領滑下去,他感覺到,那溫熱貼了貼他的肚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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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吻初吻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