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缱绻

第26章   缱绻

月神節席上。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草原上,一個個白帳彩旗之中,籬火照亮了天,染得黑幕沁黃。

身穿五彩舞裙的少女載歌載舞,主位坐着的男子左擁左抱,葡萄美酒不動聲色地觀察下坐第一個男子。

他穿着一身紅衣,這顏色格外襯他,驚豔殊色将身旁侍候的美女都比了下去,慢悠悠細品小酒,左手抱着美女的腰肢,一幅浪慣了聲色窩的樣子。

看來沒錯,果然是個中原來的草包公子哥。

安瑤的表演幾乎沒有破綻,他用手指輕輕抹掉美人唇上的顏色,笑一笑,狹長的眼尾幾般風流,輕飄飄什麽也不說,便惑得那美女忘記自己是什麽身份了。

究竟是她來勾引引他,還是他勾引她呢?許筠沉默他站在他身後,與歡樂的宴會格格不入,垂着眸子,像一座冰雕,眼神盯着小候爺那小截被女人唇脂染紅的指尖。難以自控地滾動一下喉結。

多的反應再沒有了——也不能有。

已是深夜。

主位上的男人舉起酒杯向安瑤敬酒:“小公子遠道而來,恐我月族招待不周啊。”

安瑤跟着說了幾句客套話,月族單于放聲大笑,談起了貨物之事:“姚公子青年才俊,以後茶葉貿易往來,可就要多虧姚公子幫忙了。”

左不過客套誇兩句,然後軟硬兼施,撕破臉硬搶,東西和人都到月族的地盤了,可還有還回去的道理?

單于面上笑意漸沉,剛剛還歡聲笑語的宴會忽然出現一隊月族衛,雪亮的彎刀正對着安瑤。

許筠跨步上前,冷着臉擋在他前面。

“單于這是什麽意思?”安瑤似乎并沒有多害怕——這不合常理的表現讓單于略有些莫名的慌。

“剛剛有人來報,說是小公子投毒毒害我月族世子。”

“草原上弱肉強食,小公子若還想活命回去享福,怕是不要抵抗才好。"

毒害世子,席上頓時一片喧嘩。

安瑤慢悠悠品上一口酒,沒急着回話,安撫地拍拍一旁的女子,推開她站起來,身材高挑,氣勢與前天不一樣了,像一杆長槍。

單于腦子裏莫名想起那個被中原人稱為戰神的瑤城守将,心下一突,将腦子裏不着邊際的想法丢出去,卻看見那人接過那個黑衣侍從的劍,掂量兩下,然後……

竟毫無預兆地向他疾沖而來,硬生生紮進他面前的木板中,劍身顫動,可汗吓得軟到在座位上。

“你!快來人……”他還未說完,便聽見身後響起一片喊殺聲,火光沖天。

不消時。

訓練有素的中原軍包圍席面,一名中原将軍攜兵駕馬而來,站定,單膝行禮,神色恭敬:“将軍。”

将軍?

在單于驚恐的眼神中,安瑤背着手朝他點點頭,眼裏是冰冷的笑意:

“草原上弱肉強食,安瑤學會了。”

原來他就是安瑤,那個一年收服草原十一個部落的戰神将軍,紅衣昭昭,他怎麽會把他認成一個草包少爺呢?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勝利。

韓澈湊過來,小聲彙報:“月族世子帶着一支隊伍跑了,沒守住。”

安瑤慢慢用手帕将彎刀沾上的血跡擦幹淨,說實在話,他早有預料,若是抓住月戎,縱然是極好的,若是抓不住,喪家之犬,也不足為懼。

他看向天地交接的遠方:

“無妨,回城。”

“是,将軍。”

夜。

今日大獲全勝,軍隊慶祝鬧到很晚,安瑤喝了很多酒,有些頭暈,早早回帳中睡下。

許筠進帳時,便看見桌上剩下半碗的醒酒湯,心下擔心,輕輕撥開床幔:小侯爺生得好,塞外的窮山惡水沒半點消磨他的帥氣,反而蛻變出一種驚人的魅力。

此刻他面色排紅,眉頭輕皺,衣裳半敞,那才吻過舞女的唇,紅得透亮,如茫茫沙漠裏唯一的紅色果子,你知道,輕輕咬一口便會汁水四溢。

安瑤躺在床上,睡得不安穩。

"許筠?"豔紅的唇一開一合,像是有一種惑人的香氣。

許符筠跪在床邊:"嗯……您不舒服麽"

安瑤翻了個身,手背抵着額頭:"酒裏有東西。"白皙的皮膚上浸出一層薄汗,聲音有些啞。

從這裏依舊可見聽見遠方帳裏的歡笑聲,燭光清淺,氤氲一帳暖色。

許筠放輕呼吸,伸手虛虛圈上安瑤的手腕,伏在他身邊,一本正經的話語裏帶着幾分誘哄:“小侯爺,奴幫您,好不好?”

點點冰涼從皮膚傳過來,消解了炎熱,安瑤大腦有些迷蒙,他雖有着上京第一纨绔的名頭,但洛華管得嚴,那方面什麽的從未嘗試過,還是一張白紙長公主常年不在家,親親抱抱的事情不少,但在□□這方面十分幹淨。

許筠俯身吻了吻他的小臂,用舌尖勾起他的指尖,細細吮吻,話也像含糊着一樣,模糊而又暖昧:“奴讓您舒服,好不好。”

床幔像秋日的蘆葦蕩,落霞孤鹜,長風一吹,漾出層層疊疊的的波。

修長白皙的手指陷進那個濃密的黑發裏,估計連它的主人也不知道,是想叫那放肆的人出去,還是更深一些。

深夜。

許筠抱着安瑤洗澡擦身子,極端克制地在安瑤的脖頸上輕輕烙下一個吻,打整好床上,回到自己本該呆着的地方。

他沒有半點睡意,靠着冰冷的地,覺得似乎連夜風都沁着幾分甜,磋磨半夜,他終究還是沒忍住,伏在床沿,悄悄地勾住安瑤的小半截指尖,就着堅硬的床沿睡下。

待天色微微亮,他才将外露的情緒藏進心底,伏在腳踏上睡了過去。

一連好幾天,許筠都沒見着安瑤。

直到五天後,安瑤沐治完,他為小侯爺穿衣時,才大着膽子圈住他的腰身。

卑微而小心地問:“主子,您惡了奴了麽?”從銅鏡裏看去,神色有些像前幾日在荒原見的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安瑤不知道該怎麽對他——畢竟他們之間發生了一些超乎主仆之間的事情。

安瑤擡手,像往常一樣撓了撓他的下巴,避開他的眼神:“沒有。”

“若是因為那件事的話,您不需要困擾的。”許筠讨好地勾一勾小侯爺的手指,聲音輕而緩:"您是奴的主人,奴整個人都是您的。”

第二日。

安瑤将西琳請進來,西琳紅着眼睛,坐在一旁不看他。

見他一直不說話,眼淚像珠子一樣往下落:“你……你……”

安瑤嘆氣,遞過去一方手帕。

手帕在半空中便被拍落到地上。

安瑤對待女孩子總是更有耐心的,彎腰把帕子撿起來,又換一個新的遞上去:“擦擦吧。”

西琳不說話,紅着眼睛瞪他。

“我可以保證,只要你們不反抗,你的族人都會活得好好的。”安瑤在他身旁坐下:“我又不是閻王,哪會随随便便殺人。”

安瑤好哄歹哄,西琳才軟化下來。

“聽說你會醫術?”

西琳點頭。

“軍中有位老軍醫,醫術十分了得,你若是願意,可以跟他學醫。”

“你真的不會屠殺我的族人?”

安瑤點頭,語氣平和:“我要的只是臣服。”

一月之後,草原茫茫。

月族世子與安将軍一戰。

那鋒利的槍尖停在月戎的脖子前一寸,槍風在脖頸處割出一條紅痕,點點血跡透出來。

月戎看了他很久,慘然一笑,爬起來,單膝跪地,手攥住槍杆,血順着槍尖流下來,那雙浴血的眼睛緊緊盯向馬上的紅衣将軍。

“月族世子月戎,願為安将軍鞍前馬後,一統西北。”

拿下蒼鷹部落,是誠意,也是投名狀。

槍杆一震,紅纓槍便收回安瑤手中。

将軍居高臨下,冷漠地接受一只狼的臣服:“允。”

至此,西北蠻族,還剩下五個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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