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真的很累”

第53章 “我真的很累”

在虞長青的房子睡了一覺,醒來頭暈,想吐,偏偏一出卧室,看到坐在客廳跟虞長青閑聊的沈定轍。

強忍住拿掃把趕走他的沖動,問他:“你怎麽來了?”

有虞長青在,沈定轍說話收斂不少:“你那麽早走,以為你有急事,過來看看。”

“我沒事,差不多上班了,沒空招待你,你可以走了。”

沈定轍賴着不走,等他換衣服,見他拿起一件黑色外套,問道:“怎麽不穿我給你買的那件。”

“不想穿。”

“好好好,不想穿就不穿,走吧,去吃點東西。”

虞添識抓了下頭發,煩燥到想咬手,“不想吃,你能不能別離我這麽近。”

感覺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你能不能消失在我的世界,能不能放過我!

這句虞添識沒說出口,畢竟喜歡沈定轍一直是他一個人的事,有怨氣,但沒想過撒在沈定轍身上,從一開始,這份單向的戀愛是由他自己起的頭,他要是不願意,沈定轍不可能近他的身,咎由自取罷了。

虞長青在門外喊:“小十,我先走了。”

伴随着關門聲,沈定轍突然湊過來親虞添識:“是昨晚不滿意?今天怨氣這麽大。”

“是,不滿意,下次別找我了。”

“不找你我還能找誰。”

虞添識不理會他,“我去上班,你別跟着我。”

“那我借你房間睡一覺行嗎?”

實在不想跟他掰扯,敷衍道:“随你便。”

帶着一身疲憊下夜班,回到家沈定轍還在,虞添識低頭換鞋:“你怎麽還在?”

“我在你床底下發現了東西。”

虞添識心猛地一窒,快步走過去踢開床邊的箱子,那裏面裝的全是沈定轍曾扔掉的“垃圾”,他撕掉的畫,得過的獎杯,不要的小擺件,虞添識收着他的垃圾當寶貝,自己居無定所,那堆垃圾依舊完好無損。

“誰讓你翻我東西的!”虞添識大聲質問,借着大聲掩飾自己的脆弱,他能假裝沈定轍不知道他的心思,一旦擺上明面,他跟小醜的區別是他像沒穿衣服的小醜。

“我聽到床底有聲音,擔心有老鼠,不小心看到你的東西。”

“看了,你走吧,走的時候幫我把這箱東西帶下去扔掉,一直放着忘記扔了。”

沈定轍從背後抱住他:“你喜歡我?”

心髒緊成一團,大腦短暫缺氧,虞添識胸口鈍痛:“你不是早就知道嗎?裝不知道是不是很有意思?看我這樣好玩嗎?”

“你生氣了?那你要不要追我?”

虞添識喉嚨發脹:“不了,你夠驕傲了,不缺我一個。”

沈定轍親着他耳朵:“那我追你。”

虞添識一個後肘殺怼回去:“這個游戲你還是找別人陪你玩吧,我只覺得厭煩,每次你找我,我都很煩,我要花時間陪你,應付你,我真的很累。”

沈定轍依舊語氣帶着點俏皮:“還真生氣了?給你時間消消氣,過兩天再找你。”

将人趕走,虞添識把箱子踢進床底,一個人趴在床邊,以床沿抵着胸口,這樣能好受點。

因着沈定轍的突然發瘋,虞添識決定提前返校。

虞長青不明白他倆發生過什麽:“不是說做到十六,怎麽這麽早去學校?”

“那邊兼職催的緊,早過去避開出行高峰,反正哪裏做都是一樣。”

“怎麽感覺你最近病恹恹的,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小叔,你照顧好自己。”

“你自己去車站還是沈定轍送你?”

虞添識手一頓:“我自己去,他要是問,你就說我回老家了。”

虞長青打量着虞添識:“你跟沈定轍怎麽回事?”

虞添識蹲着,頭低垂着,良久,壓抑的哭聲悸動而出,他很少哭,這一哭,哭到沒辦法停下來。

“小叔,我喜歡他,喜歡了很多年。”

虞長青看着他蹲在地上哭了很久,摸着他的頭發,“那他呢?”

“喜歡他的人太多了,他看不見我。”

虞長青手攥成拳:“我去找他。”

虞添識抓住虞長青褲腳:“別去,小叔,給我留最後一點尊嚴吧。”

虞長青心疼不已,想罵的話想勸的話全憋在心裏,感情這種事,外人很難定義。

返校後虞添識将全部精力投入論文中,不主動與沈定轍聯系,沈定轍找他也是随意應付,能不回信息盡量不回,電話一個不接。

還沒想好要怎麽跟沈定轍說他們該斷了這件事,要怎麽說?他們沒有在一起過,不能說分手;沈定轍從來沒說過喜歡他,他刻意去說斷了,沈定轍大概會笑他多此一舉。

最好是慢慢淡化,還有幾個月畢業,虞添識想好了,畢業後他會去遙遠的戈壁灘參加工作,他們會從偶爾聯系,到徹底遺忘。

四年大學生活,終于交付滿意答卷,拍畢業照那天虞長青和景致逸都來了,快結束時沈定轍匆匆趕來,一來摟着虞添識:“拍畢業照這麽大的事怎麽不告訴我。”

對于他的到來虞添識并不開心,他一來,心跟着亂。

“擔心跟你們學校時間重合就沒跟你說了。”

“那你也應該告訴我,沒有重合,我們下周拍,你記得去啊,我希望我的畢業照中有你。”

虞長青對沈定轍沒個好臉色:“你拍照是什麽大事嗎?我家小十說了沒空就是沒空,還有,景致逸,小十拍照時間是不是你告訴他的?”

景致逸在一旁看戲:“對啊,這麽重要的時刻,最好的朋友不在場說的過去嗎?”

“我就不該告訴你。”

沈定轍側身,問虞添識:“老景不是新交了男朋友嗎?又跟你小叔攪和到一塊了?”

“不太清楚。”

“談戀愛就是麻煩,愛來愛去分來分去的。”

虞添識反應遲鈍,後知後覺:“所以你一直不談戀愛是怕麻煩。”

“是啊,要追人,要陪玩,要哄,要過各種節日,我太忙了,能分出來的時間不多。”

虞添識想笑,笑不出來,很久,才輕輕說:“是啊,麻煩。”

這一天的照片,沈定轍沒到之前虞添識是輕松的,他來後笑容全是浮在臉上,沈定轍拉着他拍了幾十張,說着他的理想和抱負,虞添識靜靜聽着,冷不丁問他:“你有沒有想過找個人結婚?”

“沒有,我這輩子不可能結婚。”

“那你以後打算一直一個人?”

“不是還有你嗎?”

虞添識低頭,借着整理博士帽掩飾情緒:“我不可能這樣一直陪你,我會離開的。”

“去哪?你去哪我去找你呗。”

他從不認為虞添識會離開,虞添識笑了,扭頭看他:“逗你玩的,走吧,請你們吃飯。”

安靜離開是對這場暗戀最好的交待。

離校後虞添識坐上回家的高鐵,到家才知道奶奶住院危在旦夕,奶奶以為大學跟初中高中一樣學習緊張不能打擾,以死相逼不讓姑姑們通知虞添識。

醫生告訴虞添識,奶奶的心髒一月內MI、CCS4級,也就是心力衰竭所致的心功能受損為四級,嚴重心律失常--高度AVB,不手術最多活一個月。

小城市不具備高難度心髒手術,醫生建議轉院,虞添識獨自前往滬城、江城、羊城等各大醫院心髒科,看過報告後均表示沒有手術的必要,一來手術條件不足,二來老人年紀大了,下手術臺的機率不大。

虞添識不死心,最愛他的親人只剩奶奶了,他不想失去她,還沒有帶她吃過大龍蝦,也沒有帶她坐過火車。

走投無路之下,虞添識找到沈明舜,他糾結,害怕,面對着沈明舜,他是窘迫的,“沈叔,我知道有條件,只要條件不是我,什麽我都願意。”

他不笨,自然知道找沈明舜需要付出代價,問出這個問題,已是自己把自己踩進深淵了,但他實在沒有辦法。

也想過找沈定轍,之前跟沈定轍聊過,他一直在替奶奶留意,一直未能托上關系,而且他跟沈明舜一年多沒有聯系,在他面前不能提沈明舜的名字,虞添識不想沈定轍為難,不想他為了自己跟沈明舜低頭。

最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欠沈定轍人情,不想欠他任何,跟沈明舜明碼标價,等價交易,跟沈定轍只有無盡的糾纏。

沈明舜玩味地看着他,笑道:“你跟阿轍的事我早知道了,早幾年倒是挺想帶你進電影圈的,你的形象适合演堅韌不拔的苦難男主,當然,那只是早幾年,現在的你不适合,我有更多新選擇。”

虞添識臉部微微刺痛,原來,原來沈明舜早知道他跟沈定轍的關系,這麽多年他在沈明舜面前時,沈明舜是怎麽看他的?一個卑劣的爬床者,一個寄在自己家爬自己兒子床的小醜。

“別害怕,秋儀不知道,我對你們小年輕這些小打小鬧不在乎,我要你成為我的替寫。”

替寫,通俗說來說是槍手。

“我已經很久沒寫東西了。”

“你可以的,下一本你寫好,署名為沈明舜,你要記住,你只是我的一支筆。”

沈明舜早已江郎才盡寫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了,虞添識的本子有靈性,用圈內話說有血有肉,寫的是社會,是現實,是救贖,沈明舜需要這樣一支筆,他等這個機會很久了。

虞添識一無所有,只能答應。

沈明舜很快聯系他的朋友,利用人脈将奶奶安排進一家權威醫院,醫生評估後建議保守治療,等情況穩定再考慮手術的事。

奶奶手術很成功,教授囑咐回家靜養,虞添識拿着醫囑帶着奶奶回老家。

好長一段時間,虞添識在家一邊照顧奶奶,一邊寫着劇本。

新的劇本寫好前半段,手寫稿寄給沈明舜,沈明舜給出回複,并轉給他三萬塊錢,讓他加緊進度,最好三個月內完本。

沈定轍忙完最新項目,這才想起找虞添識,對于他的突然來電,虞添識并不吃驚,他總是這樣,總會在一個“需要”的節點想起虞添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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