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建築

建築

“與其不停對我們說教,不如多支持對法國人民利益有用的發言!”

阿塔納話音一落就甩開話筒回坐席。

怎麽突然生氣了?

塞埃爾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同事點了他一下才恢複神情嚴肅的法國外長模樣,順便把可憐的話筒擰回原位。

接下來的議題仍舊争吵不休,議會又回到菜市場狀态,塞埃爾向來心如止水,現在卻浮躁異常。

議長宣布散會他就馬不停蹄收拾文件,打算出去呼吸一下空氣。他走得急,完全沒料到阿塔納也在快速整理文件。

阿塔納看着消失不見的背影,郁悶地想:

要不是礙于攝像還沒有下班,他真想把人逮住拽到愛麗舍宮。

·

夜色漸深,塞埃爾還在奧賽宮辦公。

不知過了多久,他點開手機,很不利于身體健康的時間點落在壁紙上。

壁紙是一張灰白色的埃菲爾鐵塔。

合上文件,塞埃爾走到窗邊摘下眼鏡,濃密且長的睫毛下,深邃瞋黑的眼注視着愛麗舍宮的方向。

不知看了多久,他垂了下眼,不可置信地戴上眼鏡,看清了停在奧賽宮前的車子。

塞埃爾一把抓起沙發上的外套,連車鑰匙都沒拿就匆匆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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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以為是親友來接他,也沒有多管閑事,甚至為外交長不再拿加班來糟蹋身體而開心。

車子飛馳在巴黎街頭。

塞埃爾坐在副駕駛看窗外劃過的景色,幽深眼眸不再平靜,而是泛着一層一層柔和的漣漪。

等看到熟悉的建築才回過神,說出了今年私下見面的第一句話,“保镖呢?”

阿塔納沒搭理他,只是說:“走吧。”

總理和外長三更半夜私會,還是有過一段戀情的總理和外長,要是被拍到,明天內閣肯定又鬧個沒完沒了,國民網友肯定又是口誅筆伐,哪怕平時的社交賬號下惡評也不少,但現在是非常時期——總統大選已迫在眉睫。

塞埃爾很憂慮,可是看着堅定走向建築的阿塔納,步伐還是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法式建築就在埃菲爾鐵塔對面,是他們在PACS(類似于民政局)注冊後買的,本以為會同居到白頭,不曾想還是敗給了政途。

2020年解除PASC關系後,他們就沒回過這棟樓,可也沒有誰想着要賣出去,就這麽保留了七年,家政人員每月過來清掃一次。

不過進屋後塞埃爾就發現,最近不可能也是每月清掃一次,屋內整潔得過分,空氣中甚至還彌漫着他喜歡的清新劑味。

阿塔納站到窗邊,那是欣賞埃菲爾鐵塔的最佳觀測點,夜晚的燈光将他籠罩,襯得孤寂如冷杉。

塞埃爾看着他,眼裏的溫柔破碎。

他想起七年前,因為同學而被迫公開關系後,其他黨派人士就對他們虎視眈眈,每周議會總有新的議題噴他們,可他們的身份仍在不斷拔高,尤其是比自己小四歲的阿塔納,沒什麽政績卻仍一路升遷。

人們戲稱他倆為總統的左膀右臂,在法國政壇裏一個主內一個主外。

本該這麽單純的,但關系的公開讓私事勾扯上了國事,那些有所作為都與走後門挂鈎。為了避嫌,他辭了愛麗舍宮的工作進入歐洲議會。

可只要他們還在一起,就注定了不會有安穩之日,阿塔納的賬號下逐漸出現恐同威脅貼。

那天晚上,和今晚同月同日的那天晚上,一進屋他們就吻向對方,衣服從玄關開始散落,他們在沙發上緊緊相依。塞埃爾俯身,他注視着年輕有為的愛人:“我們分開吧。”

阿塔納像條委屈的拉布拉多,吻住他的淚痣,嘴張合了好幾次才艱難開口,“好……”

然後摟着他泣不成聲,塞埃爾沒有說話,只是陪着他哭,心疼地吻着他。

不久後他們站到窗邊,胸背想貼,阿塔納在他耳邊低語,語氣輕巧:“埃菲爾鐵塔在那。”

塞埃爾右手往後摁住他的後腰,淚痣帶笑:“嗯,在那。”

阿塔納繼續挺動,握住他的左手扣在窗上,無名指上的對戒疊合、相碰。

埃菲爾特塔就在那,猶如一展夜燈在等候暫別的愛人,只是随着時間流逝,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等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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