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chapter.12

“毛球”就是傅長卿懷裏的黑貓。

此貓通體漆黑,吊着豎瞳金眼,毛發吃的油光锃亮,傅長卿抱着它,已經有肥肉溢出了胳膊外。

“它是不是又胖了?”傅長卿空出一只手揉毛球的臉,“都沒脖子了。”

發出笑聲的是個年紀比他們略長的中年女人,聞言嘴角一揚,順手在毛球後背落下一個不輕不重的巴掌。

“一到飯點就它跑得快,吃完還不動,它不胖誰胖?來的客人都抱不動它。”

傅長卿跟着笑了笑,把毛球放下去掃碼付款,女人要阻止來不及了。

“你還跟姐客氣啥呢?”女人嗔怪完,看見俞初夏又立馬換了副模樣,“這位小美女是?”

俞初夏颔首腼腆莞爾:“我是他朋友。”

傅長卿在旁邊挑了下眉梢。

女人拉過來一個裝着草料和蔬菜、魚幹的小推車:“你們慢慢玩,我後面還有點東西沒整理好。”

傅長卿把毛球放下去:“你忙吧姐。”

女人揮手提着東西走了。

店鋪雖小但五髒俱全,四周都用玻璃隔開着,有好幾種毛茸茸的小動物,中間小栅欄裏還圈着一只羊駝。

傅長卿看上去對這裏很熟悉,徑直走進最裏面抱出來一只白色的小兔子,眼部周圍的毛發泛着灰,像是女孩子塗了眼影。

毛球扭着一身膘肉貼上去,對着眼影兔咧着嘴發出哈氣聲,被傅長卿揉着腦袋推向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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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什麽?嫉妒人家比你苗條?”

人話毛球聽不懂,但并不妨礙它呲牙咧嘴的将大尾巴甩上傅長卿的臉。

這一下猝不及防,傅長卿被它弄的腳下一趔趄,手忙腳亂地一撐地面,眼影兔被恐吓,一落地立刻蹦蹦跳跳着遠離是非之地。

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俞初夏蹑手蹑腳,小心在毛球頭頂摸了一下。

正值吃醋氣頭的毛球張嘴就要咬,被傅長卿眼疾手快揪住了命運的後脖領。

毛球咬了個空,立刻不樂意了,嘴一張就開始憤然嗷嗷叫,傅長卿一把握住它的嘴,讓其強行閉麥。

俞初夏也在旁邊蹲下來:“你經常來這裏嗎?這只貓好像很粘你。”

“這只貓是我送來的。”傅長卿說,“大一開學,我出來買東西,在路邊看見的它,然後被這家店長好心收留了。”

這種事發生在傅長卿身上俞初夏倒是有點意外,也不是說傅長卿沒有同情心,而是他很少會去多管閑事。

而傅長卿顯然不想過多解釋,話題叉開得很生硬,讓她去看看其他動物。

一些話不說出來,就永遠不會真相大白。

例如毛球其實最開始并不叫毛球,而是叫初夏。

去年栎禾開學時剛好趕上長禦下雨。

懷州離長禦距離挺遠,很多能用錢臨時買的東西傅長卿都圖方便沒有帶,包括生活用品。

全都是來了後買的全新的,學校裏面逛了一圈,還是沒買全,只能去校外。

一個人無所事事的逛了挺久,在他準備打車離開的時候,旁邊垃圾箱角落傳出來一聲很小的嘤咛。

是只黑貓,被雨水淋得濕漉漉的。一只前腿還受了傷,無力的耷拉着。

流浪貓一般都警惕心很重,但是眼下興許是被逼無奈,受了傷又逢雨天,這只貓就這麽一步一瘸,小心謹慎地湊了上去。

在他的傘下停住。

傅長卿本身對動物并不感冒,但是這只貓眼睛生的特別圓,還霧氣蒙蒙的。

也談不上多好看,就是像極了傅長卿心裏放不下的那個人。

一向愛幹淨的他把黑貓抱進自己懷裏,小貓很有靈性,感受到他興致不高就老老實實窩着一動不動。

他帶小貓做了檢查治療,又通過醫生引薦找到了那家超小型動物園把小貓安置了進去。

那店長還很年輕,問他要不要幫小貓取個名字,畢竟是他撿的。

傅長卿順口問能不能叫“初夏”,老板剛要答應,眼前這位容貌不凡的學生突然又話音一轉,說——

“算了,縮起來圓乎乎的,就叫毛球吧。”

男生眉宇間都是化不開的悲傷,老板沒再多問,爽快答應了。

于是“毛球”這個名字就這麽定了下來,一直到現在。

旁邊,俞初夏在拿着蔬菜喂兔子。

她今天沒穿裙子,很普通的白體恤加牛仔褲,頭發随意地用鱷魚夾別在腦後,倒很有青春氣息。

他倆沒玩太久,因為俞初夏下午有課,就提前吃了飯,拿完藥就直接回學校了。

晌午太陽正毒的時候,傅長卿提議繞小公園走,雖然遠了點,但至少不曬。

俞初夏沒反對,直截了當的往旁邊一拐。

傅長卿揚眉順口問:“你什麽時候來過了?路走的挺熟練。”

前方俞初夏腳步不明顯的一頓,飛快的眨了下眼睛:“嗯,跟舍友一起來過。”

傅長卿噤了聲。

此人向來說到做到,俞初夏本來不想麻煩他,但是藥喝完的前一天就收到了來自“愛意”的微信。

愛意:[明天拿十天的量。]

俞初夏還在輸入中……

愛意:[別讓我去樓下找你。]

打完的字默默又删了,俞初夏回複——

意:[知道了。]

發完又補充:[謝謝。]

傅長卿看着那個“謝謝”渾身刺撓,卻到底什麽也沒說。

因為這次加工的量多,等的時間也就比之前長了不少。

所幸趕在周末,也不着急。

藥材送到藥店後,俞初夏說她要去染頭發。

傅長卿發出一聲疑惑不解的“啊”:“染頭發幹嘛?你這個顏色挺……還行啊。”

“我們導員說這個顏色太亮了,有點紮眼。”俞初夏解釋道,“她讓我換一個日常點的。”

導員安排,傅長卿也不好多說,只翻看手機挑出來幾個口碑比較好的美發店。

他這邊還在貨比三家,當事人卻沒有那麽多講究,随便找了個離得最近的就定了下來。

“就這個吧。”

在傅長卿開口的前一秒,她又主動解釋:“我就染個黑的,應該随便一家都翻不了車。”

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傅長卿點頭:“那就這個吧。”

那家美發店就跟藥店隔了一條街,挺幹淨,倆人推門進去時一員工正在給人洗頭發。

門口發出機械的“歡迎光臨”。

“你好。”裏面出來的員工笑盈盈的,“請問二位誰整頭發?”

俞初夏上前兩步:“染黑拉直。”

員工做了個手勢:“好的,先來這邊洗個頭吧親。”

店內人少,洗頭椅在最裏面。傅長卿跟着過去,在旁邊看着俞初夏躺上去,頭發被花灑打濕揉出泡沫。

這種情況躲無可躲,俞初夏被他一直盯着看的不知所措,耳尖泛起微紅,掩耳盜鈴似的閉上眼,不敢和他對視。

傅長卿無聲的笑了下,老實坐旁邊等。

染頭拉直花費的時間還挺長,但是傅長卿卻不覺得無聊。

他就看着理發師跟變戲法似的,讓俞初夏那一頭及腰的霧霾藍鬈發一步一步變成了烏黑柔亮的黑長直。

像極了上好的綢緞。

回過頭來的一瞬間,黑發舞動,俞初夏臉頰被吹風機暖出薄紅,自下而上的怯怯一眼,直接将傅長卿送回那個又濕又暖的懷州去了。

也是豔陽晴天,高中時間緊,他抽空就想補覺,但是有人不讓他如願。

外班幾個女孩子叽叽喳喳的,站在後門複讀機附身一樣喊他的名字。

傅長卿性格說不上好,但意外的沒有起床氣,而且對女生總是有着足夠耐心。

哪怕此時困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他也搖搖晃晃的順從過去了。雙手抱臂,困倦随意地靠上門框,語調懶懶。

“什麽好日子啊都來找我?”

女孩子們被他這種帥哥打趣完全不生氣,也不覺得他自大,反而嬉鬧着笑作一團,往他懷裏塞上一份香噴噴的小信封。

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是什麽。

“我們班長給你的哦,”女孩子俏皮地眨着眼睛,“就是上次跟你一起搬課本那個。”

傅長卿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來,卻也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只好高深莫測的一笑,把情書裝進了口袋,答應下節課就給出回複。

完成任務的姑娘們吵吵鬧鬧着離去,臨走還不忘告訴傅長卿她們下節課就來拿回信。

自己先答應人家的,傅長卿只能笑着稱“好”,然後把情書拿出來正打算看,擡眼對上了那個轉校生。

應該是去問問題了,懷裏還抱着數學練習冊。

她頭發比剛來時長了不少,柔軟的被低低束在腦後,鬓邊是紮不上的細小碎發。

俞初夏停住腳,顯然也看見了傅長卿手裏并沒有刻意隐藏的情書。

看着她呆呆的目光,傅長卿突然來了興致,哪怕深知這種行為是對寫這封情書的女生的不尊重,他也依舊痞笑着開了口。

陽光打在他身上,他眉眼妖冶,随性懶散:

“要替我做選擇嗎?”

俞初夏一愣,不解的看向他。

然後她就眼睜睜的看着傅長卿走近,手腕一轉,自己懷裏的練習冊裏就多夾了一份淺粉色的,帶着好聞清香的,情書。

眼前的少年模樣豔麗,聲音蠱惑。

“選擇權在你。”

他眼尾挑着,有點勾人,也有點壞。

“答不答應,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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