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chapter.24
馮娟挑的見面地址還挺合适,距離栎禾不遠,十幾分鐘的車程。
俞初夏到達咖啡館,剛一下車,立刻有女人笑眯眯着迎上來。
“你好,是俞小姐吧。”
帶個“吧”字,卻完全聽不出詢問的意思,很明顯自己的資料已經被人查過了。
至此俞初夏反倒鎮定下來,回以笑容:“你好。”
小倩欠身做了個“請”的動作:“馮總已經在等你了。”
進入店內,俞初夏幾乎一眼就注意到了靠窗位置的女人。
不為別的,單憑那張和傅長卿長相酷似的臉就不會讓她認錯。
馮娟面前擺放着兩杯飲品,聞聲擡眸看過去,态度還算溫和。
“請坐。”
俞初夏依言照做,規矩颔首:“阿姨好。”
“俞初夏,是嗎?”馮娟推着咖啡托盤往前送,讓它在俞初夏手邊停下來,“希望我沒有記錯。”
“是,阿姨記性很好。”俞初夏面不改色。
馮娟擡一下手:“味道不錯,嘗嘗。”
俞初夏聽話喝上一口,一時摸不準眼前漂亮女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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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兩人面對面坐好前小倩就很有眼力見的和她們保持了距離,既不會聽到她們講話,又不會錯過兩人的動作。
咖啡下去半杯,馮娟總算正式給了她一個眼神,沒什麽情緒。
“俞小姐是在跟傅長卿談戀愛嗎?”
此話出去證明兩人的談話也是步入正軌,俞初夏放下咖啡,回答很規矩:“是的。”
“小孩子過家家,當不得真。”馮娟笑的同時落下睫簾,漫不經心地晃着咖啡勺,“中國人向來講究一個門當戶對,俞姑娘是高才生,應該能理解我是什麽意思。”
從小倩一見面就能認出她來看,俞初夏不認為馮娟這些話只存在表面,她目光平靜地望過去。
“阿姨有話不如直說,我不覺得您只有這一個意思。”
話音落,馮娟稍擡眼眸,唇邊笑意不減:“俞姑娘還真是聰明人。”
她總算放開了那個咖啡勺,打開天窗:“是非傅長卿不可嗎?”
俞初夏直言了當:“阿姨是希望我跟他分手嗎?”
馮娟挑了挑眉梢,不承認也不否認。
“如果是的話,從長卿的角度考慮,他已經成年了,有為自己行為買單的能力,并且我認為這些事情也需要多少聽從他的意見。”
說完,見馮娟沒有打斷的意思,俞初夏繼續:“從我自身來講,我雖然家庭條件不如長卿優渥,但是學歷與他對等,我覺得我有能力能擔得起和他一起走的資本。”
一番話說完,馮娟這才不緊不慢的:“你認為單憑學歷,就能與傅長卿并肩嗎?”
俞初夏雖然沒說話,但眼睛裏都在表達着默認。
馮娟發出一聲細不可察的冷笑:“感情需要真誠維系,除了軟件設備學歷、才華等等,俞姑娘怕不是忽略了硬件條件。”
她話音頓住,擡眼,目光驟然冷下來:“你要是真的像你自己說的那樣篤定,之前為什麽還要瞞着傅長卿跟他分開?”
俞初夏沒想到馮娟竟然連這些都查清楚了,一時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這副态度到了馮娟眼裏就變成了心虛裹挾的無話可說,語氣也不複方才般溫和,冷硬起來。
“你要真心喜歡他,就該老老實實像一開始那樣,在他世界裏銷聲匿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馮娟眼神銳利,“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阿姨……”
“生活不是只有靠喜歡就能夠撐下去的。”馮娟低頭抿上一小口咖啡,呼吸綿長,“愛是包容不是自私,憑他的能力,他完全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
“我可以送他出國深造,或者留校讀研、跟着我管理公司。幾年後拿下公司實權,遇到身體健康、情投意合的優秀異性結為夫妻,相輔相成,或者再往後,他們會有愛情結晶。”
馮娟說:“這些人生你能給他嗎?”
“你有能力保證未來會一直健康下去嗎?你的疾病就是一顆無法預估時間的炸彈,不僅會影響自己,也随時會連累傅長卿。”
如果說從一開始俞初夏還以為自己能夠憑借後天能力說服馮娟,那麽現在聽完馮娟這些話,俞初夏什麽也說不出口了。
句句屬實,未來猜想也幾乎是八九不離十。
她确實沒有辦法保證不可控的疾病,傅長卿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相對于大多數人而言,傅長卿确實屬于很優秀的一類人,不論軟硬條件,都幾乎無可挑剔。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确實不該因為一個人而停留。
他該是站在更高處,前程無量。
見她沉默,馮娟知道她這是聽進去了,臉色稍霁:“我本來也不想逼你們,但是俞姑娘,還請理解我這一顆當母親的心。”
“應該絕大多數的父母,都會希望自己的孩子走的更高更遠。”
俞初夏頭顱仿佛有千斤重,完全擡不起來。指甲嵌入掌心,泛着刺痛感。
雙方彼此沉默良久,最終,俞初夏椅子動了,她聲音沙啞:“我明白了。”
這個結果是馮娟最滿意的,她忍不住給出去一個笑容:“俞姑娘是聰明人,也很善良,如果不是硬核條件出了瑕疵,我應該是會很喜歡你的……”
話音未落,馮娟站起身,“我呢,也不會逼你們太緊,我聽說你這個交換生時限能夠提前終止?過年應該是要回古希一家人團聚的吧?”
俞初夏睫毛動了動,沉聲道:“我明白的阿姨。”
戰果如願,馮娟終于笑意滲進眼底:“俞小姐應該不希望長卿和我鬧別扭,連過年都過不安生吧?”
俞初夏終于看向了她,眼睛很紅,卻是笑着的:“我會保密的。”
“很慶幸你是聰明人。”馮娟微笑垂簾,“慢用,祝俞姑娘未來可期。”
身後是門開又合的聲音。
其實也沒什麽,不過就是發生了和之前差不多的事情,不過就是又要分開了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視線還是不受控制的模糊起來,心口的位置空落落着,像一塊殘破不堪的布,四面透風,吹得心頭前所未有的冷。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手機屏幕亮起來,來電人顯示的是“長青樹”。
俞初夏胡亂抹了把眼淚,盡量讓聲音聽上去與平常別無二致:“嗯?”
電話那頭傅長卿立刻關心:“怎麽了寶?哭了?”
“沒。”俞初夏吸了下鼻子,笑起來,“在看電視劇呢,有點感人。”
“吓我一跳。”傅長卿松了口氣,按下電梯,“你現在還在宿舍嗎?晚上出去吃火鍋怎麽樣?”
十一月份,寒假在緊逼,現在就是見一面少一面,俞初夏無聲抹着眼淚:“好,我不在宿舍,我剛才看電視劇看的難受,出來轉轉,在……”
她出去四周看了看,眼神頓住:“在毛球的對面。”
“好。”傅長卿說,“我現在過去接你,冷的話先進店裏面躲躲。”
俞初夏應了聲:“我去毛球那裏等你。”
穿過馬路,這次店內人還不少,老板娘還記得她,視線一對上就笑了。
“今天是自己來的?”
俞初夏輕輕搖頭:“長卿一會兒就回來。”
她說完,斜後方傳出一聲熟悉的貓叫,毛球依舊一身彪子肉,一走一顫。
上次見面,它還因為吃傅長卿的醋差點張嘴咬上俞初夏,這次态度就大相徑庭了。
它在俞初夏面前停住,然後反身一扭,肉乎乎的肚皮露出來,葡萄似的眼睛盯着俞初夏一動不動。
老板娘驚奇道:“喲,它還認出來你了呀,毛球很少這麽親人的,平常就喜歡粘着長卿,連我都不理。”
“可能今天心情好?”俞初夏摸上毛球肚皮,觸感柔軟溫熱,很舒服。
小動物都是有靈性的,毛球被摸了一會兒,主動把頭送到俞初夏手底磨蹭,邊蹭邊擡頭看她。
直到俞初夏把它抱起來,它開始一下一下地去舔俞初夏的眼尾。
像無聲的安慰。
毛球很重,俞初夏本身身子骨就虛,抱了沒一會兒就開始胳膊發酸,但是她一點也舍不得把毛球放開。
直到店門被人推開,寒氣湧入,俞初夏回頭,而傅長卿剛好擡眼看過來,眉眼妖冶,是一片化不開的柔情。
“怎麽抱着它呢?”
心口被他眼神惹得又開始發酸,俞初夏強自忍下,笑容不太明顯:“它過來蹭的,一直看着我伸着爪子往上,就不忍心放它下來了。”
“難為它竟然還記得你。”傅長卿伸手把毛球擄過來,低頭,“知道自己體重超負荷嗎?也不怕累着你姐。”
直覺告訴毛球傅長卿這兔崽子準沒好話,立刻豎起尾巴破口大罵,叫聲都氣的有點像狗。
傅長卿抱着它揉了會兒,被它貓不貓狗不狗的叫聲吵得耳朵疼,彎腰讓它下去,還不忘吓唬它。
“說兩句就不樂意,以後不來了。”
毛球豎起胡子,纡尊降貴地甩給他個氣沖沖的肥碩背影,炸着毛掩耳盜鈴,直奔裏面盛滿罐頭的貓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