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芙蓉鎮滅門慘案

芙蓉鎮滅門慘案

不錯,這名正在扮楚楚可憐嬌弱女子的人,正是說書人口中喪心病狂、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女,沈清辭。

她化名謝湘,混入到了這支上清門的小隊之中。

若是旁人知曉她一介掀起血雨腥風的大魔頭竟然在這些玄門弟子面前裝可憐求庇護的話,怕是要人人随一口唾沫,嘲諷她沒有格調。

但沈清辭卻演的十分開心且坦然。

既然目的地相同,還有現成的‘同伴’解悶,她為何拒絕?

她滿心歡愉雀躍,一雙眼盯住了對方,真心感激道:“多謝仙君。”

祁君朔再次嗤了聲。

江晏深恍若未聞,朝沈清辭颔首。

沈清辭的目光在他面上掃了幾個來回,唇角笑意漸深。

要說這上清門內弟子無數,樣貌俊美者多如過江之鲫,氣度不凡者更是比比皆是,但能被稱贊一句舉世無雙絕世璞玉的,就只有門主之徒江晏深了。

沈清辭承認對方是有那麽幾分美色,哪怕誇句姿容絕世也并不過分。但對于江晏深的性格,她只能說還是敬而遠之。

什麽上清門弟子之表率、儀表堂堂謙謙君子;什麽風骨卓絕、心懷蒼生……統統都很沒勁,沒勁透了!

那些美稱之下,她只看見了一個被長輩們、被門派所規訓出來的一個‘完人’。什麽天縱奇才,舉世無雙,在她看來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沈清辭對他甚至提不起一絲捉弄的心思,可見這人有多無聊。

于是在得到了江晏深的同意後,她便立即調轉了方向,改去刺激祁君朔去了。

Advertisement

江晏深略提了下唇角,舉杯淺啜。

-

一行人簡單休整後便動身前往岑溪。

岑溪氣候濕暖四季如春,乃是适宜修煉的風水寶地,加之此地靈泉衆多,引得不少修士常駐于此。

但說到所有人都覺得沈清辭會在奪舍後前往的首要之地的原因,那還是因為在岑溪的浮玉山上,曾經出過一樁奇聞。

駐紮在此地的修仙世家的莊子就在浮玉山上,山上有一處極為特別的靈泉,泡之可療愈傷痕,恢複靈力,更能令神智清醒,不被邪祟侵擾。

該家主在靈泉附近新建居所的時候意外發現一片修士古墳,因年代久遠,無從考據。

屋子不能不建,但若是建在這一片古墳堆上吧,心裏又有點不舒服。

此家家主一想,那就遷墳吧!将這些無名前輩們遷至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大家互不打擾,兩相便宜。

定好了日子便開土動工,家仆們手腳利落,一切順利。但誰知在搬運那些腐朽破舊的棺木時,有位擡棺的家仆突然崴了腳,棺材滾落在地,棺蓋飛出,裏面的遺體和陪葬的東西骨碌碌滾了出來。

遷墳時遇到這種事情算是十分不詳,對前輩的遺骨更是大不敬,可偏偏這位前輩的白骨內,嵌着一顆靈光流轉的珠子。

這珠子出現不易。首先下葬之人必得是靈力十分高強的修士,再者,他死前還得攝取大量的怨氣鬼氣,藏于五髒之內,與靈氣纏鬥數年,在機緣巧合下凝得一顆玄陰珠。

要求苛刻不說,還十分講究天地機緣。

至于效用麽,這玄陰珠于修行一道上頗有助益,是不可多得的異寶——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說法。

而真實情況是,玄陰珠極其适合修習邪道之人用來穩定元神,助其增長功力。最重要的是,若是奪舍之人,玄陰珠可幫她在短時間內身魂融合,恢複靈力。

若說門派與修道世家裏沒有幾件好東西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無論是什麽,都沒有比這玄陰珠更适合現在的沈清辭了。

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在前往岑溪的這一路上,沈清辭沒少見到三大門派的弟子以及各個世家的修士們。

祁君朔見狀對此很是不屑:“投機取巧。”

這幾個弟子裏唯一的女修淡漠道:“若他們是投機取巧,那你是什麽?”

祁君朔不悅道:“我與他們如何能夠相提并論?”

女修駱蘅嗤笑一聲:“又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你!”祁君朔被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激得惱怒,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劍,還未想好自己是該與她繼續吵下去還是幹脆動手論輸贏,陸明英就急忙上前來調停。

自然了,這兩個人誰都不會聽他的。

這樣的戲碼沈清辭這一路上看過許多回,卻仍然覺得十分有趣。

江晏深就不提了,無趣的木頭一塊。祁君朔自恃身份總覺高人一等,小小年紀很是傲氣;駱蘅性子冷,有些不近人情,卻很喜歡在祁君朔得意洋洋的時候給他當頭一棒。

陸明英呢,是這幾個人裏的愣頭青。路見不平,必定要拔刀相助,樂善好施,憐憫蒼生。簡單點來說就是,有腦子但是不多。

單從他能在這種時候把沈清辭這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個累贅的人帶上就知道了,不過也多虧了這一點,沈清辭這一路上過得可謂是十分舒服惬意。

但祁君朔這句話說的其實倒有些道理。

除了沈清辭本人是個十惡不赦的妖女魔頭之外,這些人這般趨之若鹜,究其根本,大部分都是想要憑借捉拿妖女的戰績揚名天下的。

沈清辭只覺得好笑,擒她者可做名士;殺她者便能流芳百世,那這是否證明他們這些名門修士的榮辱都系于自己這妖女一身?

祁君朔餘光掃見她笑得奇怪,頓時将矛頭對準她:“你又有什麽好幸災樂禍的?我可告訴你,到時候萬一我們真與那妖女對上,沒人顧得上照顧你!”

陸明英:“君朔!你為何總是和謝姑娘過不去?她又沒有惹你!”

祁君朔:“還要怎樣才算惹到我?你沒看見她剛剛在旁邊笑嗎!”

駱蘅:“你看,你也覺得自己很好笑吧。”

祁君朔:“駱蘅!你沒完了是不是!”

沈清辭:不是?我還沒下場呢?不給我一點發揮的空間麽?

她忍不住扭過臉去看一臉漠然的江晏深,掐着嗓子扭捏道:“江公子,你倒是說句話呀。”

江晏深朝她微微一笑,好似春風化雨,他道:“他們年紀小,鬧一點沒什麽。謝姑娘不必将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沈清辭難得吃癟,在心裏呵呵兩聲,心道她就不該跟這人說話,還真是自讨沒趣。

衆人禦劍而行,傍晚方至。

為了避免引起騷亂,他們在浮玉山腳下的芙蓉鎮外收劍步行前往,穿過一片稀疏竹林,在薄霧彌漫中進入鎮子,在最大的那家客棧中住下。

不出意外的,他們在客棧中還遇見了本門其他小隊的弟子以及其他門派人,還有一些世家子弟及手持各種法器的無名散修,可謂是十分熱鬧。

晚飯時客棧一樓大堂更是坐的滿滿當當,小二端着托盤來回穿梭,飯菜香氣與醇厚酒香四處飄散。沈清辭腹中饑腸辘辘,顧不上四處亂看,只埋頭苦吃。

陸明英從櫃臺前回來,低聲道:“我去問了客棧掌櫃,說是沒有見過什麽穿着黑衣的女道,更沒有結伴而行的女修前來投宿。”

這個結果在他們意料之中,本就是碰運氣一問,沒打算真的就能讓他們打聽到妖女的行蹤。

陸明英頓了頓,又道:“但掌櫃卻跟我提了另一件事,就在前兩天,芙蓉鎮上出了一樁滅門慘案。”

另外幾人聞言神色微變,緊緊盯住陸明英,等他說下去。

“被滅門的是一家姓餘的修道門戶,全家上下約莫十幾口人一個活口沒留。不止于此,滅門之人還在餘家放了把火,将所有東西都燒光了。”

聽到這裏,隔壁說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的抽氣聲,一名少年驚詫道:“如此喪心病狂?是不是那妖女幹的!”

沈清辭扒拉着碗裏的飯,吃的頭也不擡。

“這…未免也太嚣張了些吧?她不是才奪舍回來麽,竟然有這麽大的本事?”

“可除了她,還有誰會做出這種滅別人滿門的事情!”

“說不定是有樣學樣,在她鼎盛時期就有那麽多追随她選擇修習邪道的人,如今見她重歸于世,怕是急着要遞投名狀呢!”

“都知道我們現在的注意力都在妖女身上,顧不上管旁的事情,便挑準時機作惡,真是可恨!”

聽到這裏,沈清辭總算有了點反應,夾菜的動作頓了頓,神情有些不屑。

他們不管‘旁的事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玄門中人開始無心于除妖降魔這一道上,就算有邪祟出沒,也是憑借邪物的等級來決定是否出手降服,倘若只是小打小鬧,便聽之任之,什麽時候鬧大了什麽時候再去解決。

小打小鬧而已,誰願意專門去跑一趟呢?又不能獲得什麽名聲,與揚名無益,錢財更是微薄。

有人曾經驚覺過這一現象,勸告好友莫要動搖初心。可誰知對方理直氣壯道:“若不是妖女不安分,我們又何苦總想着要将這些邪修鏟除的事情?百姓不得安樂,全是妖女的錯。”

沈清辭聽罷玩笑道:“這也要怪我?難不成以後誰家娘子生不出孩子,也要怪我使邪術破壞了他們夫妻的子女緣啊?”

這本是一句戲言,可誰知半年之後,還真有人以這個名義罵上了沈清辭。

原因竟是他的道侶求子不得,請醫修來調養身子,誰曾想醫修卻診出他的隐疾,怕是後繼無人。他的道侶覺得他是個沒用的男人,利落地将他給踹了,這人轉臉便怪上了沈清辭。

這件事情最好笑之處并不在此,而是沒過多久之後此人跑到了沈清辭的老巢瑤臺水榭外,叫嚣着讓沈清辭賠他一個道侶。

沈清辭那日心情不錯,只将他打了一頓。可誰知這人撿回一條小命還不收斂,跑出去添油加醋地到處宣揚此事。

等這件事情繞了一大圈再傳回來的時候,就變成沈清辭見色起意不成,因愛生恨,不知用了什麽邪術,将他折磨的不能人道了。

沈清辭怒而提劍去殺人,可這人知曉自己大難臨頭,竟然跑去找仙門庇護。她就算再嚣張,也不能貿然打上門去。

對方耐心等待她氣消漸漸忘卻此事,誰曾想沈清辭比他更有耐心,數月後,在某個他謹慎離開仙門去辦事的夜晚,利落地抹了他的脖子。

屍體挂在瑤臺水榭外整整一個月。

本來還有人要罵她最毒婦人心、竟然動手殺了曾經傾慕過的人,果然是因愛生恨之類的話,可見到此人被處理過的屍體在瑤臺水榭外迎風搖晃,還是選擇了另一種罵法。

心狠手辣、喪心病狂!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沈清辭聽罷這才滿意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