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芙蓉鎮滅門慘案
芙蓉鎮滅門慘案
不止是她,其他人見江晏深的反應也跟着愣了愣,旋即不再管什麽好不好相處,拎着劍追上去問道:“前輩!就這樣走了嗎?萬一、萬一……”
萬一外面有妖女的埋伏呢?
江晏深并不回頭,聲音被夜風吹回來:“那豈不是正中下懷。”
誰的下懷?那少年陡然反應過來,是啊,他們本就是為了捉拿妖女而來,與其等對方戲耍一通再露面,不如主動出擊。
沈清辭見到餘宅內的人轉眼跟出去了大半,轉臉去看陸明英:“我們怎麽說?”
祁君朔許是明白過來了,他望着江晏深離去的方向,撇嘴道:“又出風頭。”
一行人浩浩蕩蕩回了客棧,一路通行無阻,沒有妖女攔路,更沒有不長眼的走狗設下陷阱要害他們。
事情這般無厘頭,他們無心睡眠,于是客棧的大堂再次被擠滿,就方才的事情又讨論了一番。
店小二看的稀奇,邊給這些少年們端上茶水點心,邊笑臉問道:“諸位仙君這是去哪兒了?小的還沒聽說這鎮上有什麽大事值得各位這樣興師動衆呢。”
祁君朔沒好氣道:“你們駐鎮的修道世家都被滅門了,這還不算大事啊。”
誰知那小二竟然‘嗐’了聲,将布巾往肩膀一甩,意味深長道:“可我說這餘氏被滅門是情有可原呢?”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來了興趣,就連坐在沈清辭對面的江晏深都跟着擡了下眼皮。
她覺得對方這個表情有趣,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壓低了聲音問他:“前輩方才怎麽直接離開了?不怕有埋伏麽?”
若把她‘死’的那五年算進去,她其實要比江晏深大上兩歲,但這并不妨礙沈清辭裝嫩将自己與這群小輩劃分到一起,誰叫她長了張占便宜的臉呢。
江晏深道:“不會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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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何斷定?”
店小二神秘兮兮道:“說起來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餘家的家主抓到了一個潛伏在門派之中的□□之徒,将其滿門誅殺。”
有人嘀咕道:“怎麽又是滅門啊?”這些日子以來,他們聽說的滅門之禍未免也太多了點。
他身邊一少年道:“若是邪魔外道,誅殺其滿門也沒什麽吧。”
有道不服氣的聲音反駁道:“可他的家人也不一定是邪修啊?怎麽能一棒子全打死?”
“他修邪道術法定然是瞞不過家人的,既然家人未曾勸誡,那想必一家子都是禍害。”
“哎你這人怎麽……”
沈清辭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正有些抓心撓肺,又聽見這群少年剛聽個開頭就争論沒完,頓時有些頭大,剛要開口勸阻,就聽見對面飄來一道宛若冰石相擊的嗓音:“噤聲。聽他說完。”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語氣讓他們一瞬間想到了門派或是家族內的長輩,在意識到這句話是誰說出口的之後,這群少年們瞬間消聲,眨巴着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當衆頂撞。
開玩笑,年幼之時,誰沒聽說過江晏深在上清門掌罰時的鐵面無私?
他的那一套‘刑罰’可是被各門派拿來借鑒或直接搬用的,調皮些的弟子在受罰時沒少在心中暗罵此人變态。
可日積月累,那股懼怕已經深入骨髓,令他們不敢造次。
店小二有些奇異地朝江晏深看了兩眼,後者平靜與之對視:“還請繼續。”
“哦好好好。”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不知是緊張還是別的什麽,繼續道:“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只聽說其實那家人是被餘氏給冤枉的,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麽邪修,是正兒八經走正道的什麽修士,當年之事完全是無妄之災!”
大堂內一片嘩然。
祁君朔率先道:“所以滅餘氏滿門的人,是不是當年那家人留下來的遺孤?”
店小二道:“那這我就不知道了,各位仙君,這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我這還是爹娘說與我聽的。不過要我說啊,若此事為真,那也別怪別人回來找他們尋仇啊。所謂禍不及父母家人,冤枉了別人不算,還要殺人全家,那就別怪對方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了。”
方才那個反駁其家人不一定是邪修的少年嘀咕道:“我為什麽覺得這件事情聽起來有點耳熟啊……”
沈清辭伸長脖子看了眼,見對方穿着天心門的校服,一身紫袍光華璀璨,上頭用金線密密繡滿了雲雷紋,顯得一張俊俏的臉雪白細膩,氣度不凡。
三門之中,上清門重氣度,天心門重華貴,靈仙門則講究超凡脫俗,各門派的風格從他們的校服上便能看出來。
靈仙門的門派校服就是青碧色的雲錦,上頭繡着的門派徽記則是青鳥,很是雅致清麗。
他身邊的少年道:“子牧,莫非你聽說過這樁舊事?”
龐子牧的面上有些迷茫:“我似乎聽誰說過,天心門內曾經出過邪修卧底在門派裏的事情,只是、只是……”
他迎上衆多雙看向他的眼睛,有些腼腆道:“只是我當時沒有認真聽,不記得是怎麽處理內鬼叛徒的事情了。”
剛聽了個開頭就草草結束,與他熟悉的少年玩笑似的噓他:“子牧,你還真是一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啊。”
或許是大堂內的氣氛很是輕松,有人壯着膽子來找江晏深請教——若說這群人裏誰一眼便知靠譜,那定然非他莫屬啦。
“江前輩,那個…今天的事情,您怎麽看?”
江晏深此人,既能鐵面無私又能溫文爾雅,不過分時間場合,仿佛只要他需要,他就會根據當時情境變臉。
沈清辭看着他思忖片刻,道:“寫下血字的人或許是知曉我們要去餘宅,才先一步留下線索給我們。”
龐子牧先反應過來:“前輩你的意思是,他想用血字引得我們好奇,進而去了解當年之事?”
江晏深颔首。
祁君朔抱着手臂道:“或許是聲東擊西也不一定,我們若都來查餘氏滅門之事,誰還能抽得出空去管妖女?”
有幾個少年跟着點頭,附和道:“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啊。”
江晏深難得接祁君朔的話,道:“此事若是沈清辭做下的,以她的行事風格,怕是要傳揚到天下皆知,又怎會遮遮掩掩。”
沈清辭聞言下意識地揚了下眉梢,心中竟升起幾分詭異的他鄉遇故知的感覺。正如他所說,自己的确不是個喜歡低調的人。
不知道是過于嚣張還是不把玄門的那些仙首放在眼裏的緣故,沈清辭幾乎每次做壞事都要搞得人盡皆知,就好像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來懲治她似的,沒有半分收斂。
這種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行事風格讓衆人瞬間就認同了江晏深的話,應和道:“确實如此……”
“要不是她之前那麽嚣張,也不會惹得三門惱怒,非要将她挫骨揚灰不可。”
“所以才說是咎由自取啊。只可惜妖女頗有能耐,這才安分了幾年,竟然又讓她卷土重來了。”
眼見衆人又要朝着讨伐妖女的路上一去不回頭,龐子牧恰到好處地将話題給拉了回來:“這件事情雖不是沈清辭做下的,但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既然寫下血字的人想要我們去查明當年的真相,想必是有隐情,待到明日,我就……”
他的話還未說完,身側的同門就輕輕扯了下他的袖子,低聲提醒道:“子牧,你別忘了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啊。”
沈清辭托着臉饒有興致地掃視一圈,見大堂內竟然沒有幾人附和龐子牧的話,想來他們的想法都很一致:陳年舊事了,如何查?若能順手把兇手給抓到自然是好,但要是費心費力,誰願意主動找麻煩。
來之前門派或是家中長輩都已經叮囑過了,無論如何,這趟出行的主要目的還是搜捕妖女。
天羅地網布下,決不能教她逃脫,再次為害人間。甚至還有人想:滅門之事都已經做下了,就算抓到了作惡之人也是于事無補,但妖女還在潛逃,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龐子牧微微怔愣,擡頭環顧一圈,衆人神色皆是不贊同。他再以詢問的目光看向好友,見對方躲避了與他對視,不免有些悵然。
他雖是門主之徒,卻因為性格的原因,沒有江晏深在師弟面前那麽有威望。
不僅如此,還有師弟曾經在背後诟病過他的軟弱,不配為一門弟子之表率。
而這次跟着他出來的這麽多弟子裏,竟然只有一個人表達了願意跟他留下來的想法。
話題戛然而止,氣氛陷入尴尬,不知是誰主動提議道不如先回去各自休息,一群人頓時如獲大赦,三三兩兩地告了別上樓回房。
沒了熱鬧看,沈清辭自然沒必要再留在這兒,打了招呼上樓睡覺去了,她現在的身體還虛着,熬不住。
不過在進門之前,她依稀好像聽到跟在身後不遠處的陸明英似乎在跟江晏深說什麽‘要查’‘明日’‘分頭’之類的話,緊接着,就是祁君朔罵他傻了。
陸明英到底傻不傻沈清辭不知道,但她只知道自己這覺睡得不好。
客棧人多,這些少年們回了房間還不消停,叽叽喳喳不知道在商量什麽,半天也沒個消停。
好容易睡到半夜,那店小二跑上二樓,瘋一般砰砰砰敲響他們的門,慘叫聲響徹天際:“仙君們救命!!”
無數人從美夢中驚醒,衣物還未穿戴整齊,先拎起擱在床邊的佩劍奪門而出,一張張還未完全清醒的臉望向聲音的來源:“發生什麽事了?!”
店小二顫顫巍巍指向某個方向,看上去三魂丢了七魄:“鎮、鎮上全亂了……”
有名少年皺眉道:“到底怎麽回事?說清楚點!”
“怨魂!”店小二尖叫道:“外頭都是怨魂!怨魂要來吃人了!”
怨魂撞見生人便會吸□□氣,若不能及時逃脫的話,被它抓住的這個倒黴蛋便會神智恍惚幾天。
但這還算是好的,要是不湊巧撞見的是一只怨氣沖天、鬼氣森郁的怨魂的話,那恐怕就會有生命危險了,要麽奪舍要麽毀舍,總之絕對不會讓你好過,所以才有‘吃人’一說。
沈清辭自然也聽見了這般仿佛不把全客棧的人不叫起來不罷休的動靜,睡眼惺忪地出了門,迎上江晏深一行人,不知是在對誰說:“怎麽辦?”
祁君朔迅速整理着自己匆匆披上的衣裳,一面不耐煩道:“怎麽辦?難道回房間繼續睡覺?你或許行,我們卻是得出門驅散怨魂的!”
說罷,拎着劍幾步沖下樓去了。
陸明英緊跟其後,還不忘多囑咐沈清辭一句,她身體虛弱靈力不濟,還是留在客棧裏休息,免得被怨魂沖撞,于元神有損。
沈清辭心道自己還不至于弱到這個份上,餘光瞥見從隔壁出來的江晏深,眸光不由得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