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酒後失言

第46章 酒後失言

一時風光……

崔恬放下杯子:“您說得有道理, 圈子裏人來人往,一茬舊一茬新,從來不缺好苗子, 當然是努力肯上進的先出頭。”

混在娛樂圈, 就得修煉一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壓制人精的辦法就是成為人精,崔恬幾杯酒哄好制片, 道是金斯嬌在納星的一衆新藝人裏出類拔萃, 進組後還請導演和編劇多照顧。

編劇話少, 不鹹不淡地“嗯”了聲,把酒喝了, 自顧自和導演聊劇本的事。

崔恬頓了頓, 勉強地朝導演笑了下, 導演看着過意不去,主動碰杯道:“上回試鏡納星有幾個不錯的新人,是崔監新簽的?”

“導演您還記得。”崔恬重新露笑。

納星的藝人大多知名度不高,但演技可圈可點,大多導演對這類演員都非常有好感, 屬于便宜好用還不會折騰幺蛾子, 怎麽用都放心。

崔恬挑揀着公司裏幾個稍微有些人氣的藝人聊了兩輪,最後微微一笑,道:“要是以後有機會和導演您合作那就再好不過了。”

導演思索:“我這邊倒是還有個角色, 不過戲份不多, 只有幾場戲……”

崔恬眼睛頓時一亮,“什麽角色, 您說說?”

……

角落,金斯嬌揉了下眉心, 莊助理注意到她的動作,小聲問:“金老師,我給您倒點熱水?”

“不用。”喝了酒,金斯嬌的嗓音沙沙啞啞,語氣也和平時不太一樣了,“恬姐還在聊?”

莊助理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桌上,飛快地說:“嗯,您要是不舒服就先睡會兒吧,完了我叫您。”

幾杯酒而已,還沒到走不動路的地步,金斯嬌是受崔恬的意思特地躲到這兒來的,她那冰山一樣冷冰冰的性子太容易得罪人,與其留在桌上搞壞氛圍,不如早早下場,免得影響崔恬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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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斯嬌用手背試了下臉頰上的溫度,很熱,酒勁要上來了,莊助理從兜裏摸出兩粒糖果,道:“解酒的,恬姐讓我提前備上的,您吃兩粒,能緩點兒。”

“留給恬姐吧。”

對面桌上空着三個酒瓶,全是白的,崔恬臉色如常,手中的杯子還在不斷滿上,莊助理擔憂道:“恬姐今晚喝了不少,回去該難受了。”

金斯嬌:“結束之後你先送恬姐回去,順便去藥店拿兩副胃藥,車上還有水嗎?”

莊助理忙不疊點頭:“有,一直備着呢。”

事實證明,金斯嬌很有先見之明。

晚上十點,會面結束,制片導演和編劇相繼打車離開。

等車影消失在視野裏,親自在外送行的崔恬臉色猛地一變,踉踉跄跄地沖回大廳洗手間,沖進隔間後“啪”一聲甩上門,扶牆一通嘔吐。

莊助理從車上拿了水,緊跟着進洗手間,在門外幹着急:“恬姐,您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裏頭沒顧上回答,只有不停的幹嘔聲。

吐了有三五分鐘,沖水聲響起,伴随着一兩下咳嗽。

又緩了兩分鐘,隔門被從裏拉開。崔恬拉着門把手,一臉蒼白,虛弱地問:“金老師呢?”

莊助理趕忙過來扶她,“金老師醉了,在車上休息……您喝點水漱口,胃還好嗎?”

漱完口,靠門緩了會兒,崔恬走到臺邊打開水龍頭,“沒事,就是喝多了,撐的。”

她瞧着神智很清醒,結果莊助理眼睜睜看着她洗完手忘記擦幹,出了洗手間又折回來,隔間裏逛了一圈,自言自語道:“走吧,回去,看看金老師怎麽樣了。”

“您慢點!”

莊助理寸步不離地跟着,生怕她腳下一軟栽下去。

車就停在會所外的室外停車場,出了一樓觀光廳右轉就是,莊助理離開之前先送金斯嬌上的車,門是她親手關的。

扶着崔恬走到車邊,莊助理一愣。

車門是開着的。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探頭一看,果然車內空空,座上沒人。

兩人當場吓得魂飛魄散,“金老師呢!”

崔恬一慌,多少醉意這下也清醒了,立刻掏手機要打電話,號碼剛找出來,身後不遠處傳來一聲低低的“喂”。

二人循聲回頭,只見停車場邊緣的馬路牙子上蹲着個姑娘,瘦削背影,半坐半歪,一手握着水瓶,一手攥着手機,“雪老師,是我,嬌嬌。”

“……”崔恬和莊助理對視了一眼,各自大松了口氣。

老天保佑,沒被人拐走就好。

“恬姐,你先上車吧,”被吓了一回,莊助理背後滿是冷汗,說話間沒忘了扶崔恬,“我去叫金老師。”

崔恬擺手:“沒事,我去看看她。”

她深吸了口氣,晃晃悠悠地朝馬路邊走過去。

路燈底下,把人魂都吓沒了的金斯嬌斜靠着電線杆,眼睛耷拉着,臉頰通紅,一副醉态。

手機裏傳來雪年疑惑的聲音:“金老師?”

“嗯,是我,”金斯嬌應聲,下巴在膝蓋上蹭了蹭,把手機貼緊耳朵,慢吞吞地問,“你怎麽不叫我嬌嬌了?”

那邊一靜。

聽不見聲音,金斯嬌把手機拿到眼前确認了一遍,埋頭兀自嘀咕:“打錯了?”

半天,那頭出聲,是雪年在忍笑,“沒打錯,是我,雪年,你是不是喝酒了?”

金斯嬌搗頭,燈光下的影子的腦袋就跟着她一起上下晃動:“嗯!”

“和誰喝的,這是喝了多少,醉成這樣?”

“制片和導演,還有編劇,恬姐……”

“工作應酬?經紀人和助理在你身邊嗎?”

“恬姐去吐了,莊助理在照顧她,我在車上。”迎面吹來一股寒風,金斯嬌打了個寒顫,眼中短暫地清醒了一秒,随後驚訝地低下頭,“我車呢?”

雪年語氣中的笑意瞬時沒了,“你一個人在外面?”

“金老師,”崔恬從後頭過來了,“你還好嗎,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金斯嬌扭頭,豎起食指,動作模糊地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我在跟雪老師打電話。”

崔恬意會,停下步伐,示意她繼續。

電話那端問:“崔恬?”

金斯嬌回過頭,繼續蹲在寒風和暖光裏,抱着手機不撒手:“嗯,恬姐出來了。”

“你是不是還在外面?北城現在零下,小心感冒,回車上待着。”

金斯嬌不願意:“回車上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醉了,“您”就變成了“你”,不講禮貌,也不講邏輯了。雪年失笑:“為什麽到車上就不能給我打電話,車上沒信號?”

金斯嬌眼睫慢慢地垂下去:“因為,不能給你添麻煩,不能讓人知道我喜歡你……”

後方,崔恬一凜,她聽見了什麽?

大冬天的深夜,附近環境空曠,一片寂靜,崔恬下意識朝四周看去,沒有狗仔也沒有鏡頭,不會上熱搜。

那就好,那就好。

手機那頭死一樣的寂靜。

金斯嬌眨了下眼睛,視線往前,落在馬路中央的一粒石子兒上。

那是一粒很清秀的石子,長得很勻稱,大小也合适,孤零零地躺在路上,讓人忍不住想把它撿回來。

許久,雪年道:“這算是表白嗎?”

金斯嬌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粒石子上,沒聽清她說了什麽。

雪年:“金老師。”

“金老師?”

“嬌嬌?”

“喔?”金斯嬌回神,終于想起來自己還在打電話,“我剛才睡着了。”

“在外頭睡着?”雪年發出無奈的笑聲,“你明天起床還能記得今天晚上說了什麽嗎?”

金斯嬌仰頭,望着頭頂的路燈,喃喃道:“記不得了吧,要是記得,我就不敢說了。”

這是她清醒時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或許就因為埋得太深,醉後才會這麽迫切地想傾吐出來。

雪年心頭軟得一塌糊塗,輕輕地說:“沒關系,我錄音了,等你什麽時候想記起來再放給你聽。”

金斯嬌笑了下:“你真好。”

她倆輕聲細語地又說了會兒話,或溫柔或粘稠,字句細細碎碎地散在冬風裏,飛舞着飄遠。

金斯嬌聽見雪年說:“回去吧,早點睡,晚安。”

她就也回了句晚安,然後聽話地挂斷電話,捧着手機在夜裏愣愣地坐着,整個人像是放空了。

崔恬出聲:“金老師?”

蹲坐太久,腿有點麻,金斯嬌晃了下,扶着電線杆站起來。

崔恬連忙過來扶她,“小心!”

北城溫度太低,硬在冷風裏幹坐通話,金斯嬌雙手凍得冰涼,上車後莊助理連忙拆了兩個暖寶寶給她捂着,又開了車內暖氣,緩了十多分鐘她的臉色才恢複了些。

車平穩地駛出停車場,莊助理在前頭道:“我先送您回去?”

後頭金斯嬌閉着眼睛休息,崔恬拿了張毛毯過來給她披上,輕聲道:“今晚你留在金老師那兒,她要是半夜醒了頭疼就泡點蜂蜜水,喝了會好受點。”

“好,”莊助理應聲,“金老師喝得也不多,怎麽會醉得這麽厲害?”

崔恬坐到一邊:“一看就知道不是經常喝酒的人,醉了和小孩兒似的,”她把落到金斯嬌手臂的毛毯往上拉了拉,面露柔色,“原本也就是個孩子。”

送完崔恬,時間逼近十一點,扶着金斯嬌在樓下等電梯時莊助理接到一通陌生電話,一接聽,對面道是雪年。

莊助理:“雪老師?”

“抱歉,深夜打擾,我找經紀人要的你的聯系方式,”雪年在電話裏問,“金老師在你身邊嗎?”

電梯到了,莊助理扶着金斯嬌進去,摁下樓層,“在,金老師喝多了,我正送她回去。”

雪年關切了幾句,問及今晚應酬的情況,确認金斯嬌沒事,溫聲道謝:“麻煩你了。”

莊助理覺得有些怪,這話聽起來怎麽自己才是那個外人?

“應該的,您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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