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炮灰角色
第47章 炮灰角色
開了燈, 偌大公寓冷冰冰的,除了牆上挂着的大小海報,裏外都沒多少活人氣息。
金斯嬌的卧室簡潔得像是酒店套房, 莊助理知道她生活習慣, 如果沒有工作或者特殊情況, 金斯嬌一般會在晚上十二點睡下,早上七點起床, 起床後洗澡、有氧運動、早餐, 在莊助理開車來接之前她會把一切都收拾好, 床單被褥恢複到睡前的樣子,客廳和餐廳整理得幹淨如新。
這個自律得不像擁有鮮活生命力的年輕人, 喝醉了也不會大吵大鬧, 自始至終只是安靜地閉着眼睛, 好似熟睡。
沙發上的軟枕墊在背後,金斯嬌眉頭輕輕皺了下,眼睫動了動,似乎要醒。
“金老師?”
她的雙眸卻還阖着。
莊助理打開牆邊的立架燈,清和的暖光鋪過來, 金斯嬌擡起胳膊, 拿手背擋住眼睛,莊助理連忙把燈關了,“金老師, 頭疼嗎?”
金斯嬌遮着眼, 從喉嚨裏溢出一聲“沒事”。
“我去給你泡點蜂蜜水……”
“不用了,”金斯嬌放下手, 靠着沙發緩緩睜開眼睛,上方的吊燈在她眼裏有些陌生, 她還醉着,意識不太清晰,一邊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一邊啞聲問,“什麽時候了?”
莊助理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多。”
“恬姐呢?”
“已經送回去了。”
正對面的幕牆上挂着海報,金斯嬌定睛看了半秒,确認自己在家,垂首抵住額頭:“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恬姐讓我留下來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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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斯嬌眉心攏成了一座小山,說話聲調發沉,倦意濃厚:“沒關系,明天我想晚點起,你回去休息吧。”
莊助理還想再勸一下,金斯嬌撐起身,獨自往卧室走。
莊助理知道拗不過,親眼看着她進卧室關上房門,無可奈何地把掉落在地的軟枕正撿起來。
簡單收拾了一通,她又在客廳守了半小時,确認金斯嬌沒事才靜悄悄地離開。
翌日,宿醉後的崔恬一覺睡到早上九點,醒來給莊助理打電話了解情況,得知她昨晚沒留在金斯嬌那兒,在電話裏大發脾氣,“你把一個醉得意識模糊的人單獨留在家裏?”
莊助理一肚子委屈沒地兒說,金斯嬌的個性誰能勸得動?
崔恬窩火說了她幾句,早餐都沒顧上吃,起床換了衣服就打車到公寓,急匆匆上樓,一邊打電話一邊摁門鈴,生怕金斯嬌有意外。
沒多久,門開了。
金斯嬌穿着睡衣,頭發濕潤,膚色濕紅,剛洗完澡的樣子,手裏電話還在嗡嗡地響,“恬姐。”
崔恬緊繃着的神經驟然一松,“醒了?昨晚沒事吧?”
“沒事,你怎麽過來了?”
金斯嬌松手讓她進來,崔恬順手帶上門,擡頭一看,公寓裏幹幹淨淨,看來昨天回來沒發酒瘋,心道自己真是大驚小怪,失笑地說:“你昨天醉得不輕,還讓小莊回去了,我怕沒人看着你出意外。”
島臺上有杯喝到一半的蜂蜜水,是金斯嬌自己沖的,解酒用。
金斯嬌取了個嶄新的杯子給崔恬也沖了一份,崔恬道謝謝,端杯環視了一圈四下,說:“以後不能喝酒就不要勉強,我以為你說幾杯量是喝幾杯沒事的意思,原來是喝完幾杯就倒。”
金斯嬌叮了兩塊吐司,說出心裏真實的想法:“不能全讓你一個人喝。”
崔恬就笑:“都是工作,喝都喝了,也不差那一杯兩杯。倒是你,知道自己醉了會說胡話嗎?”
金斯嬌一愣:“我說什麽了?”
“你不記得了?”
金斯嬌愣愣地看了眼杯子,試圖從蜂蜜水中找回一些昨晚的記憶。
崔恬看着她的表情直想笑:“那你記得什麽?”
“莊姐開車把我送回來,”金斯嬌緊蹙眉頭,要不是崔恬在,她或許會朝自己腦袋上拍幾下,“我讓她回去了。”
崔恬意味深長地瞅她:“那之前呢?”
之前……
“叮”一聲,吐司好了,金斯嬌思緒被打斷,低頭摁住眉心,崔恬見狀道:“算了,別想了,昨晚你給雪老師打了電話。”
金斯嬌一頓,飛快地擡眼:“我說什麽了?”
崔恬醞釀:“我也不清楚,不如你自己去問問雪老師?”
話音落下,金斯嬌的手機響了。
說曹操曹操到,雪年。
崔恬瞥了眼手機屏幕,不作聲,啜着蜂蜜水慢悠悠地晃去客廳,金斯嬌擦擦手,忐忑地接通電話,“雪老師?”
雪年:“醒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清澈,應當早就起了,金斯嬌聽見她旁邊蘇榭的聲音:“一會兒到機場先吃點東西,空腹乘機對胃不好。”
“嗯,醒了,您今天回北城?”
雪年語氣自然:“有個商務要談,要先去海城待兩天。”
也就是說暫時還不會回來。
金斯嬌無意識地扯了下衣袖,說不好是失望還是輕松,只覺得無形的壓力消失了,但并沒有切實地感到有多輕松。
“雪……”她微微開口,嘴巴裏只蹦出一個字,沒勇氣再繼續下去。
那頭雪年似是感應到她的窘迫,輕笑着道:“是不是想問我昨晚的事?”
金斯嬌耳朵被她的笑聲震得發軟,“我是不是醉了給您打電話了?”
“是啊,大晚上的,十點多鐘,我都要睡了。”
“那,我都說什麽了?”
雪年沉思:“嗯……”
金斯嬌緊張地蜷縮起指尖。
雪年:“你說的可多了,想聽哪一句?”
金斯嬌被她逗得一個大喘氣,心窩好似被人用手狠狠地掏了一下,四肢都想洩氣。
客廳,崔恬餘光撇了眼島臺的位置,清清嗓,低頭看自己的手機新聞。
“好了,不逗你了,”雪年柔聲道,“你沒說什麽,就說自己喝了酒,困了,要回去休息。”
“……真的?”
“你還想有別的?”
金斯嬌一嗆,支吾着說:“我是怕自己說了冒犯您的話。”
雪年頓了頓,含笑道:“冒犯的話沒有,撒嬌的倒是有幾句,我叫你金老師你可不樂意,問我怎麽不叫你嬌嬌了。”
金斯嬌的臉蹭地燒起來,手上一個沒拿穩,差點把手機摔下去。
雪年:“都說酒後吐真言,原來你一直想讓我叫你小名?”
“不是小名,”金斯嬌可憐巴巴地反駁,“是粉絲這麽叫我。”
雪年語氣悠長地“噢”了聲。
那邊蘇榭還有工作安排要交代,雪年詢問金斯嬌身體情況,告訴她宿醉之後要注意哪些,金斯嬌一一應下。
等電話挂斷,崔恬捧着見底的蜂蜜水過來,道:“聊完了?”
金斯嬌抵着額頭,宿醉的餘韻讓她看起來沒多少精神,崔恬含蓄地跳過了有關雪年的話題,“今天先休息吧,話劇院那邊打好招呼了?”
“嗯。”
确認進組日期後金斯嬌第一時間就聯系了話劇院,陸老師表示理解,一切以工作優先。
午後,金斯嬌在家曬太陽看劇本,崔恬問她明天有沒有時間,要帶她認識個人,是同公司的一位男藝人,年歲與金斯嬌相仿,去年簽的納星,叫段流。
“陳導給的那個角色戲份不多,段流雖然年紀比你大,但是出道比你晚兩年,演過的都是些小配角,畢竟一個公司的,進組後你們倆可以互相照應些。”
金斯嬌想了想:“他要演的是哪個角色?”
崔恬很滿意她的反應,和聰明人說話心情暢快,“男三救下的路人,幾場戲就下線了。”
也就是說,段流要演的,是個圍繞季禾木的炮灰。
“段流的演技不差,但運氣不太好,”崔恬意有所指,“季禾木氣運向來不錯,段流能和他搭上戲,說不定是個機會。”
翌日,幾人約在公司見面。
段流的經紀人和即将出席年末頒獎典禮的藝人出差去了,身邊只跟着一位生活助理。
和金斯嬌一樣,段流今年二十二歲,身段相貌單拎出去都不差,但出道兩年演的都是些默默無聞的小角色。
沉寂太久會損耗藝人的精神氣,自我介紹的時候段流不太敢擡聲,人是坐着的,背卻挺得筆直,站起來和金斯嬌握手時看上去十分緊張,“很榮幸能和嬌嬌姐合作,我一定努力,不給您拖後腿。”
金斯嬌颔首:“客氣。”
崔恬示意他坐下:“都是納星的,用不着這麽生分。”
她問:“劇本看了嗎?”
段流道:“昨天一接到通知我就看了。”
崔恬點點頭,喝着咖啡,不經意地問:“看的是誰的戲份?”
段流一愣,側目看了眼身邊的助理,遲疑道:“林賢。”
林賢就是劇中段流要扮演的那個路人炮灰,在第一個單元副本裏被男三救下,後面又為主角團犧牲,攏共大概六七集的出場鏡頭,還是主角背景板,跟個推動劇情的游戲npc似的。
崔恬也沒說什麽,只問:“能演好嗎?”
“恬姐放心。”這點信心他還是有的。
崔恬笑了笑:“那就好。”
金斯嬌翻看劇本沒接話,坐在段流身邊的助理察覺到什麽,輕巧地問:“聽說林賢這個角色是恬姐在陳導那兒幫忙說的情,多虧您出面段流才有這次機會。”
崔恬嘆息:“納星的藝人都是一家,有機會我當然要照顧自家人。”她停頓了下,“其實我原本相中的是男三的角色,以段流外形和氣質,拿下這個角色不算難。”
段流和助理交換眼神,崔恬慢條斯理道:“可惜制片那邊定下了鳴英的季禾木,季老師演技好、名氣大,新人自然比不了。”
演技好名氣大,那還巴巴地過來讨個男三號?誰信。
助理終于琢磨過味來了,“恬姐的意思是……”
崔恬目光從段流身上掃過去,後者還有點懵,一副沒反應過來的表情,心中不由嘆氣,新人就是新人,還得磨煉。
她放下杯子,微微一笑,看着段流說:“沒什麽,加油吧,好不容易争取到機會,別讓導演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