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別無所求

第93章 別無所求

但以喬黎現在的人氣和知名度, 鳴英真的會放任這棵搖錢樹自己長腿跑了嗎?

月色渺渺,薛致安晃着秋千和喬黎親姐妹一樣閑聊,金斯嬌獨自沉思, 不知不覺竟然過去了半小時。

喬黎水土不服還沒好全乎, 不适合熬太晚, 再者金斯嬌不愛說話,喬薛兩人都覺得讓她冰柱似的坐在這兒接不上話怪不好意思的, 絮絮叨叨地聊完一些七七八八的, 幾人随便找了個理由解散, 各自回去。

喬黎和薛致安回三樓。

金斯嬌在一樓。

別墅一樓的起居室和會客廳是完全獨立的,一扇平行的梨花木門将兩塊空間隔絕開來, 不用擔心房主的隐私問題。

金斯嬌回去已過晚十點, 樓下的燈只留了一盞, 客廳裏昏昏暗暗的。

進起居室,她把移門拉上,看着全景落地窗外的森幽靜谧夜景,心髒沒出息地在胸膛裏亂跳。

都這個點兒了,雪年應該已經睡下了吧?

會不會一直在等她?

主卧的房門是關着的, 金斯嬌經過時“不小心”加重步伐, 随後豎耳,卻沒從裏頭聽見動靜。

她不死心,又故意逗留在門口等了會兒, 房內還是安安靜靜的, 終于感到赧然。

想什麽呢?

還真打算睡到雪年床上去不成?

揣着顆不是做賊勝似做賊的心,金斯嬌徹底蔫了, 回房把攝影頭一一遮住,忙活完自譴地拿上換洗衣物, 洗了個有助冷靜身心的溫水澡。

吹頭發時,她找來一部雪年的電影,在桌邊坐着,一邊撥弄濕發一邊漫無目的地看屏幕。

呼呼作響的熱風蓋過了電影的聲音,手機屏幕閃過一幅幅畫面,她的心思卻不知飛哪兒去了,反正不在面前的電影上。

短發幹得很快。

不一會兒,指縫間沒了潮意,該關掉吹風,但金斯嬌光顧着發呆沒注意到。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電影進度條一點點地後移,頭頂的溫度不斷攀升……

某一刻,手上一灼。

“嘶!”金斯嬌倏地回過神。

手被熱風燙着了,左手手背紅了好大一塊,看着很唬人。

金斯嬌低頭吹吹,有點疼,正打算去衛生間泡會兒冷水,手機忽然嗡地一震。

同時,屏幕上方彈出一條消息。

雪年:還不過來?

金斯嬌微微睜大眼,站起來嗖地拿起手機,手背的傷也不顧,打字速度前所未有過地快,“您還沒睡?”

雪年:你不會忘了下午答應過我什麽吧?

怎麽可能忘,她惦記了整整一個晚上。

金斯嬌立刻就要過去。

開了門,她忽地覺得自己這樣表現得太迫不及待,便在門口停下來,別別扭扭地打字:要帶枕頭過去嗎?

雪年:不用。

金斯嬌:被子呢?兩個人睡會不會太擠?

雪年沒回。

金斯嬌忐忑地看着手機屏幕,心想江城的氣溫這麽高,晚上應該不需要一張床上蓋兩張被子吧……

“噠”,隔壁主卧的門忽然被打開。

金斯嬌擡頭看去,只見雪年一身幹淨簡單的吊帶裙,外頭披着件绛色睡袍,倚門抱臂。

走廊光線昏暗,唯有開着的兩扇卧室門作為光源,她的身體一半隐在暗處一半又陷在光裏,眉眼與鼻梁的折線無比深邃,唇瓣輕輕開合,聲線溫雅而慵懶:

“什麽都不用帶,你自己過來就行。”

再多的猶豫和試探都被她一句話打消。

片刻。

門在身後關上,金斯嬌垂下眼睫,乖乖在一邊候着。

難怪雪年說睡兩個也不會擠,原來主卧大得能辦下一場六個人的party。

餘光瞄到那張兩米的雙人大床,床上的蠶絲被有動過的痕跡,金斯嬌飛快地收回視線,擯棄掉腦子裏一部分躁動的遐想。

“渴不渴?”雪年在桌邊倒水。

金斯嬌忙道:“不渴。”

雪年邊喝水邊瞥她。

金斯嬌背脊一緊,實在是扛不住這只着吊帶和薄袍的旖旎美色。

雪年只是簡單地投來一個眼神她都覺得有別的暗示。

自覺心好髒,金斯嬌找話題:“您還沒睡?”

雪年小口地啜着水,“在等你。”

“剛才在外面碰到薛老師和喬老師了。”她解釋自己來晚的原因。

“嗯,我看見了。”

“……您看見了?”

雪年走到窗邊,撩了下落地窗的雙層窗簾一角,道:“從這兒能看到院子裏。”

金斯嬌順着她撩開的那叫看過去,果然,庭院的夜景盡收眼底。

也就是說,她在那兒木頭似的坐着,雪年早就發現了。

金斯嬌頓感窘迫,她的笨拙總在雪年面前無處遁形,形象盡毀。

原以為雪年一定會借這機會逗弄她幾句,沒想到雪年忽然視線一偏,把她左手拉過去,“手怎麽了?”

金斯嬌順應她的動作往前靠了靠,“不小心燙了下。”

雪年眉心蹙起:“沖過涼水了嗎?”

“還,還沒。”

光顧着激動,忘了。

“你……”

聽語氣雪年大概是想訓她,但一擡眼,看見金斯嬌明亮的雙眸,她到嘴邊的話壓下來,變成:“怎麽燙着的?”

金斯嬌老實回答:“吹頭發的時候沒注意。”

雪年一啞。

好半天,她哭笑不得地在金斯嬌額頭敲了下,帶她到衛生間沖涼水。

嘩嘩的聲音停下,面盆接了一汪水。

金斯嬌左手被牽着浸進水裏,清涼的液體覆蓋到手背,針紮一樣的痛感頓時減緩了許多。

雪年隔水觀察着那片紅,确認不嚴重,舒了口氣,同時又無奈:“吹個頭發都能傷着自己,明天豈不是要把廚房都給炸了?”

金斯嬌心道那應該不至于,炸廚房的另有其人,情況不對她會及時跑路,絕不給人添麻煩。

“我本來想讓您教我的,”她低聲說,“我可以像上次一樣幫您打下手。”

上次她哪兒是幫忙打下手,分明是小尾巴一樣拴人腰上。

雪年包容了她不切實際的小幻想,“以後有的是機會。”

“以後”這個詞像承諾,金斯嬌心念一動,很喜歡。

她凝視着雪年的側顏,明燈下雪年肌膚白得生光,長發松散地挽在耳後,幾絲垂落,輕垂的長睫只能遮去眸中一半的情緒,整個人溫柔得不像話。

進屋之後只注意到雪年穿着吊帶和睡袍,她這才發現,雪年摘了choker,脖子上的吻痕還沒消幹淨,頸側雪白的皮膚上沁着一簇淡淡的粉。

“你再這麽盯着我看,今晚上床就不止是睡覺了。”雪年說。

金斯嬌蹭地挪開臉。

耳後根肉眼可見地紅透了。

雪年沒擡頭:“再泡個一分多鐘,要是痛的話找節目組問問有沒有燙傷膏……”

金斯嬌忙道不痛。

好不容易才有兩個人獨處的空間,她不想讓外人過來。

雪年沒堅持,只是在一邊守着盯她。

泡完,雪年拿了幹毛巾。

金斯嬌接過去把手擦幹淨,雪年就在旁邊看着,看着金斯嬌怎麽擦手,表情有多收斂,耳朵有多紅……

在她久定不移的注視下,金斯嬌臉上的顏色越來越明顯。

“怎麽了?”她咬唇問。

雪年視線便順着下移了幾分,自然地說沒什麽,“就是想親你。”

金斯嬌:……

她該怎麽回答?

請、請便?

雪年碰了下鼻子,好像也覺得自己說這話挺讓人尴尬的,就故作輕松地笑了下,“好了,不早了,擦幹就睡覺吧。”

又不是沒在一張床上躺過。

關了大燈後,金斯嬌站在床沿邊,冷靜地想。

床上放着兩個枕頭,雪年已經掀開蠶絲被,坐到床上了,“愣着幹什麽?不上來?”

金斯嬌躊躇道:“我睡覺,可能有壞習慣……”

翻身踢人搶被子,她也不确定有沒有,誰知道自己睡着後是什麽樣,但還是想提前給雪年打個預警。

“是嗎?”雪年樂了,“在酒店沒見着啊。”

金斯嬌立刻松了口氣,沒有就好,當晚喝醉了她睡得無知無覺,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磨磨蹭蹭地掀開被子,上是上了,但躺下後身體只占據床邊緣小小的一個角落,中間與雪年隔着一米半遠,堪稱邊界感之王。

雪年只看了一眼就道:“不怕睡着掉下去?”

“……不怕。”

“過來。”

金斯嬌:“……”

她抱着軟枕,移腰過去,忐忑地靠到雪年身邊。

鼻間有淡淡的沐浴香氛的味道,帶着體溫,不知道是來自雪年還是她自己。

雪年手臂動了下,金斯嬌緊張地把背繃直了,但雪年只是伸手替她拉好被子,沒做別的,“睡不着就跟我說說話,以後總要習慣的。”

習慣?

床頭燈還沒關,雪年把她驚訝的表情看了個完整,立刻皺眉道:“你打算談戀愛分床睡?”

金斯嬌表情更驚愕了,“談、談戀愛?”

“不然呢?”雪年啪地一下開了床頭的開關,大燈亮起,她眯起眼,盯着金斯嬌問,“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金斯嬌被她盯得腰軟,不由抓住被角。

雪年說了談戀愛,那關系應該是——

“……戀人。”

這兩個字一出口,她腦子裏煙花亂炸,心髒急得快缺氧。

抱過、親過,一張床上睡過,可金斯嬌一直沒有準确地定義過自己和雪年的關系。

仰視和追逐是她的習慣,她一直覺得自己所在的位置是雪年身後,而不是身邊。

而戀人,意味着平等、比肩,和攜手。

那是金斯嬌在睡夢中才會留給自己的一隅善意,自律與嚴苛下唯一的放縱。

眼下,她一直所追尋的,從天而降,流星般砸進靈魂裏,貫穿過去、現在,和未來,金斯嬌在巨大的沖擊和幸福中甚至産生了這樣一種近乎自毀的錯覺:

可以了,就到這兒吧。

夢想已經實現,她的生命到此已經足夠圓滿,別無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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