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制冬衣
制冬衣
回到家後,江承岳打開錦囊,發現囊中竟然不光裝着一小瓷瓶藥膏,還有好幾塊銀錠和一塊蘇府的令牌,怪不得方才揣在懷中時感覺沉甸甸的。
“哥,昧着良心的錢咱可不能收。”
見江承岳把那銀錠倒在桌上,江蔓蔓面露驚詫。
而在聽江承岳說清前因後果後,她略微頓了頓,卻依舊道:
“嗯……雖然說投桃報李,但我感覺就算是這樣也不大好。”
“嗯。”
江城也颔首,把所有的銀錠全部放回那錦囊中,只留下了那塊令牌。
“哥哥也覺得這樣不好,所以下次會找個機會還回去。”
“好。”
聽了江承岳的話,江蔓蔓這才放下心來,把注意力繼續放在手中忙活的夥計上。
見妹妹用手一粒一粒剝摘着棉花中的棉籽,伸出的手因為寒冷和做工而通紅,手指指腹上還有不少常年握針線留下的老繭,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雙十五歲少女的手,江承岳心疼道:
“我們家現在不是開了食肆麽,你何必還要做這些活計,這麽辛苦”
“我這不是想着能再多賺些錢,供豆豆他們上學嘛,他們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我們随便吃吃就是,但他們可要注意營養。”
江蔓蔓說着,臉上顯露出些不好意思,她壓低了聲音,怕吵到已經入睡的江承禾和江鈴沐。
“而且周圍有些獨居的老婆婆老爺爺他們年紀大了,沒有辦法做手工活,我也可以幫他們分擔一些,也算是助人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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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江蔓蔓的解釋,知道自己再怎麽勸對方,對方也不會聽,并且這也是江蔓蔓本身樂意去做的事情,于是江承岳便沒有再多說些什麽,只是問:
“你現在是在制作棉衣嗎”
“是啊。”
江蔓蔓點點頭。
“天氣越來越冷了,我在給豆豆和小沐他們準備過冬的衣服。”
“冬衣不如夏衣好制,要花上不少時日,所以我先提前準備起來了。”
聽到江蔓蔓的話,江承岳心下然,古代紡織技術低下,雖然在北方已經有不少棉田和桑田,但棉衣之所以沒有代替布衣在平民百姓間流行,便是因為棉布的制作工序繁瑣。
棉農在收回棉花之後,只能通過手工的方式才能把棉花中的棉籽一一采淨,再把棉花紡成棉線,之後才能織成棉布,整個流程耗時既長又步驟繁瑣,費時又費力,所以雖然還是秋天,但江蔓蔓已經開始為冬衣的制作做起了準備。
趁着江蔓蔓忙碌的時候,江承岳回到房間點開了直播間,發現彈幕上全是在吐槽蘇家,還有不少人也改觀了對于蘇撫孤高的初印象,對他表示心疼。
江承岳注意到,直播間人氣值已經突破了15w,商城中原本鎖着的初級圖書資料也已經向他開放。
沒有過多猶豫,江承岳便耗費三萬積分兌換了一本《古代紡織技術手冊》,之後他想了想,又花費五萬積分兌換了一些有關農器具改造的書籍和資料。
畢竟他馬上就要上地耕種,有一些順手省力的農器具在手能夠極大的提高效率。
雖然江承岳自诩并沒有能夠掀起鋼鐵洪流的自信,但以自己的能力去提高勞動生産力,并且便利周圍的大夥,讓自己的家人和大家都過上更好的日子,他還是有信心的。
在把《古代紡織技術手冊》通讀了一遍後,江承岳在腦海中對于棉布的制作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只是紙上得來終覺淺,他還需要觀察一下紡棉的具體步驟,只有這樣才能有的放矢的對步驟進行改進。
因此江承岳便搬了把小木紮,坐在織機前觀察江蔓蔓的動作。
“哥,你有什麽事嗎”
見江承岳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或者說織機,江蔓蔓有些疑惑。
“沒事。”
江承岳擺擺手。
“我就坐在這裏看着,你繼續忙你的便是。”
“好。”
雖然不知道江承岳究竟想做什麽,但江蔓蔓知道自家大哥無論做什麽都有自己的道理,所以也就沒有再多說些什麽,而是繼續手下撥彈棉花的動作。
就這麽默默觀察了半個時辰,簡化的步驟已經在腦海中逐漸成型。
回到房間,江承岳展開宣紙,在紙面上寫下棉紡所需的所有步驟:摘除棉籽,軋彈棉花,紡棉成線,織成棉布。
對寫的所有步驟一一進行簡化,江承岳一邊翻書尋找前人的智慧,一邊思考,不知不覺竟熬了一個通宵。
翌日,江蔓蔓起床,見江承岳推開房門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宣紙,眼底還印着一片鴉青,江蔓蔓被吓了一跳。
“哥……你的眼睛……你沒事吧”
“沒事。”
與江蔓蔓的面露擔憂不同,江承岳卻顯得格外興奮,即便通宵也絲毫澆滅不了他眼中興奮激動的火苗。
“我知道怎麽做才能夠讓你紡棉更輕松了。”
說着,江承岳便把那張承載着他一晚上心血的宣紙在桌面上鋪開。
江承岳眉飛色舞,江蔓蔓臉上卻顯露出些許尴尬:
“……哥,有些字我看不太懂。”
“沒事。”
江承岳大手一揮,卻是自己伸出手指指在那張紙上。
“哥來給你講。”
“首先是擀籽,我昨天晚上見你都是一粒粒地去剝除棉花中的棉籽,我認為可以用木棒或者鐵棒擀除棉花中的棉籽,就像這樣。”
江承岳說着,便走到院外,江蔓蔓也跟着走了出來,江承岳把一塊棉花放在院口的一塊石頭上,之後用木棒用力去擀壓棉花。果然不一會,棉花中的棉籽便被全部擀壓了出來。
見江蔓蔓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江承岳把那塊擀好除籽的棉花拿了起來,把它搭在一根連夜趕制好的長繩上,用木棒敲擊棉花以此編織成繩。
“……哥,我懂了。”
雖然瞠目結舌,對江承岳的舉動大為震驚,但江蔓蔓也很聰明,一下就反應過來江承岳這麽做的用意。
“哥,你是想通過用繩弦代替弓弦,這樣之後在織線的時候,就可以用木棒擊弦而不用手指撥弦了!”
見江承岳點頭表示認同,江蔓蔓眼中充滿了興奮:
“不愧是你啊哥,這樣一來擀籽和織線的時間都能夠大大縮短,即便之後再要把它們紡織成棉布也能大大縮短一段時間了!”
誰料江承岳卻搖搖頭。
“是我說錯了嗎”江蔓蔓一怔。
“不是。”
江承岳緩緩。
“而是你只說對了前半部分,後半部分的織布我也同樣打算改進。”
“那能怎麽改進啊”
面對江蔓蔓的困惑,江承岳帶着她返回內堂,指着宣紙上畫着的草圖道:
“這第一幅是現在通常使用的單錠手搖紡車,用它紡織的話因為需要用手操作,所以并不方便,需要三四個一起操作才能夠使用,所以我想把它改成腳踩式,就像第二張圖上這樣,并且這樣解放了雙手之後,兩只手還可以用來握棉抽紗,會更加方便快捷。”
把江承岳遞過來的草圖細細看了一遍後,精通女紅紡織的江蔓蔓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哥,你真厲害!”
“你也覺得這個方案可行”
江承岳問道,畢竟他對于古代的紡織技巧一竅不通,但倘若得到了擅長并且精通于此的江蔓蔓的肯定的話,那就證明他的想法是真正具有可行性的。
“當然!”
江蔓蔓點點頭,旋即眼中又泛起一絲憂慮。
“……只是這樣的話需要有木匠幫忙才行。”
“不過哥,”見江承岳眉頭緊鎖,江蔓蔓寬慰道, “我知道村頭有一家木匠鋪,裏頭的張木匠做工可細致了,而且人也很實在。”
*
江承禾和江鈴沐也已經醒來,江蔓蔓便留下來照顧弟弟妹妹,而江承岳則按照江蔓蔓方才告訴自己的地址,來到村頭的那間木匠鋪。
站在門前,江承岳擡手敲了三聲門,門內一聲粗礦的男聲響起:
“誰啊”
“你好,我想來找你接一單木工活。”
“要做木工活的直接進,五百文錢起步,嫌貴勿擾,不接小玩意。”
江承岳聞言,擡手推了推門,這才發現木匠鋪的大門并沒有關緊,而只是虛掩着。
走進木匠鋪後,江承岳發現這件木匠鋪雖小卻五髒俱全,裏頭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木質小玩意,并且一個比一個更顯精巧,顯然這每一件物品都傾注了主人的心血。
被眼前這亂花迷人眼般的情景吸引,江承岳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輕碰身側的那只栩栩如生的小木鳥,一個大漢卻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喝道:
“別碰!碰壞了你可賠不起。”
江承岳收回手,轉過身來發現身後站着一個一手握着墨鬥一手拿着鐵鋸的壯漢,男人臉頰上滿是絡腮胡,看起來很不好惹。
“您好。”
認出這應該就是江蔓蔓所說的那位巧手工匠張晉,江承岳向對方施以一禮。
像是并沒有看到江承岳的施禮,張晉走上前來,只是把那個木頭鳥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确認沒問題後才把它重新放回了原位。從頭到尾他的動作輕柔到近乎小心翼翼,有着與身材不相符的小心細致。
“說吧。”
張晉轉過身,像是才看見身後還站着個人,神色卻顯倨傲。
“你想要我做什麽太小的活計我可不做,給錢也不做。”
“不是小活計。”
江承岳搖搖頭,徐徐:
“正與之相反,是一件別的木匠都沒有做過的活計。”
“哦”
聽聞此言,張晉側頭突出了嘴裏咀嚼的煙草,眼神閃動,像是來了興趣。
“那是什麽”
江承岳沒有說話,只是從懷中掏出了那卷畫好的草圖遞給張晉,并進行一些簡單的講解,後者眼中的光芒逐漸更甚。
“有意思……”
“這個你可以做嗎”
“呵……笑話!”
張晉冷哼一聲,嘴角的胡須跟着一起翕動。
“這天底下還沒有我張晉做不出來的木活!”
“好。”
知道對方雖然恃才傲物,但驕傲的前提肯定是要有專長資本,江承岳問道:
“那你需要多久”
斂去了方才恃才傲物的神情,張晉換回了做工時的嚴肅模樣,認真思索片刻後道:
“……這難做倒也沒有那麽難做,只是在原本的單錠手搖紡車的基礎上,把它與紡麻的紡車相結合,改造成腳踩式的三錠腳紡車。”
“原理通了制作起來當然也就沒有那麽難了,只是畢竟這玩意先前我還沒有做過,所以不保證第一次做就能做好,所以差不多要大半個月。”
“能麻煩再快一些嗎我可以再加錢。”
江承岳解釋道。
“這是我打算在今年冬天推廣給鄉親們的,我怕再晚一些會趕不上大家趕制冬衣。”
“……你打算把它推廣給大家”
張晉聞言一愣,臉上顯露出驚訝。
“你不應該自己把它研制出來後只給自家人用,這樣說不準別人家都還要來向你們家購買棉布,這棉布又比先前的粗麻布既便宜又耐寒,你們還能大賺一筆呢。”
江承岳搖搖頭。
“我們家要過冬,其他人家同樣也要過冬,更何況這幾年糧食的收成都不大好,不少鄉親們正是因為買不起冬衣所以被活活凍死,我不希望今年冬天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更何況這種東西不是靠嚴防死守就能夠杜絕的,倘若真有人有心偷學,我一人也是斷然不可能防得了多久的。”
聽到江承岳的解釋,張晉一時沉默,片刻後他再次擡頭,眼神卻已發生了改變。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是加班加點也會幫你把這三錠腳紡車盡快制作出來,你五天後再來看看罷。”
“多謝。”
江承岳說着,便從囊中掏出一兩銀子遞給張晉,誰料後者卻擺擺手。
“還是按原價,給我五百文就行,你這也算是為鄉親們做好事,多的錢我可不要。”
*
從木匠鋪出來,回到家中,沒見江承禾更江鈴沐在院內嬉鬧,江承岳心裏不禁有些詫異,暗想今天太陽也沒從西邊升起來,這對小活寶怎生得不鬧騰呢
推門而入,江承岳卻發現江承禾正坐在椅子上哎呦叫喚,他的額頭上不知怎麽回事竟多了一處汩汩流血的傷口,江蔓蔓滿臉心疼,正小心翼翼地幫他包紮上藥。
“怎麽回事”
走進屋內,因為擔心會不會又是王家人來找麻煩,看着江蔓蔓小心翼翼地給江承禾上藥,江承岳眉頭緊鎖。
江承禾倒是堅強,雖然額頭上被磕出一道血痕,但在上藥的過程中從始至終都咬着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額頭上磕這麽一道血痕,搞不好會留疤的……下次不許再和別人打架了,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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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捉蟲的寶子麽麽(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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