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對弈
對弈
“……哼。
江蔓蔓心疼地絮絮叨叨，而無論是面對姐姐的關切還是哥哥的詢問，江承禾都一言不發，只是倔強地把頭扭過去不理人。
見江承禾雙手抱臂，小臉上滿是倔強，江承岳哭笑不得，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小小年紀裝什麽成熟呢，板着個臉，像小老頭似的。”
“而且你這樣會讓哥哥姐姐擔心的，知道嗎”
“是啊豆豆，你這樣哥哥姐姐會擔心的。”
幫江承禾包紮好傷口，江蔓蔓又把弟弟從頭到腳再次打量了一遍，确認他身上沒有其他的傷口後這才松了口氣。
在江蔓蔓的柔聲關切下，江承禾沉默片刻後終于緩緩開了口，只是小嘴依舊噘得仿佛能夠挂醬油瓶。
“……是他們先罵我們是沒爹沒娘的雜種的，而且他們還對小沐丢石頭，罵她是醜八怪!”
江承禾說着，手又不禁握成了小小的拳頭。
江蔓蔓和江承岳聞言皆是一愣，他們也沒有想到。江承禾跟江鈴沐這對孿生兄妹平日裏看起來嘻嘻哈哈打打鬧鬧，但感情也同樣深厚。
江鈴沐其實是個長相甜美可愛的小姑娘，有一雙和江蔓蔓極其相似的水汪汪的好看杏仁眼，但她的左眼卻有一道一寸長的胎記，導致破了相。
小孩子天生就有排他的性格，嘴上又都是沒個把門的，周圍的這群娃娃像着家裏的大人有樣學樣，說起來話有時候比大人還毒辣難聽。
看見江鈴沐坐在一旁，一直低頭不語，江蔓蔓連忙心疼地把她摟在懷裏柔聲安慰，而江承岳則擡手摸了摸江承禾的頭。
“你做得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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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江承岳徐徐，江承禾擡頭，雖然臉上依舊挂着倔強的神情，但眼神卻有些許不敢置信的松動。
江承岳語重心長道:
“但是我指的是你想要保護妹妹的決心沒有錯，我知道你是個小男子漢，想要保護好自己的家人朋友以及其他所有心愛的人。”
“但是哥哥想告訴你，保護其他人的前提是你自己要先要有相應的實力，否則怎麽能夠拿着劍保護心愛的人呢”
江承岳說着，撿起了地上斷成兩截的木劍。
“這個哥哥會幫你修好，但是你從今往後也不許再這麽逞強，和別人去打架。”
“哼，我才不想聽哥哥說這些大道理呢。”
見江承岳沉聲，江承禾的小臉又重新垮了下來，江承岳也不惱，只是繼續開口。
“哥哥只是要告訴你，無論是想要保護什麽人，你都要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才行，猛虎不會和蝼蟻争鬥，因為即便勝過了也不會證明他的強大，反而會讓其他人去敬佩蝼蟻一往無前的勇氣。”
注視着江承禾懵懂的眼睛，江承岳問:
“你是要作猛虎還是當蝼蟻”
江承禾認真聽着，沉默了一會後才開口:
“……我要當猛虎。”
江承岳笑了起來，再次擡手輕輕摸了摸江承禾的頭。
“這就對了。”
“很多時候你讓別人閉嘴，靠的不是誰的拳頭硬，而是誰的能力更強。所以對現在的你而言，更重要的是要去努力提升自己。”
“當然，”江承岳補充， “如果有人欺負你的話，你也要學會反擊，并且一定要向我和你姐姐說，不要想着自己一個人逞英雄，把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裏不跟家人說，聽到了嗎”
見江承禾一時沒說話，江承岳擡手摸了摸他的頭，再次神情嚴肅的重複了一遍:
“答應哥哥，今後好好學習好好練劍習武，但是不許再主動和其他人打架。”
“……好。”
在江承岳的循循善誘下，江承禾垂頭沉默片刻，但當再次擡起頭來時，小少年還是點了點頭。
“我答應哥哥今後好好學習，再也不主動打架了。”
“豆豆真乖。”
江蔓蔓也跟着笑着誇贊。
古代較現代而言，入學時間稍晚，除去一些天才少年或出身書香門第，普通人家的小孩一般最少七八歲才會入學。
江承禾和江鈴沐要到明年開春才滿七周歲，知道弟弟妹妹明現在待在家裏也無聊，所以才會經常跑到外面去和其他人的小孩子玩耍，江承岳想了想，他走回房間偷偷從商城中兌換了一套最簡單的棋具。
其實倘若不是雍朝的象棋和現代的有所不同，棋盤不同，棋子種類也只有主将，戰車，步兵，騎兵四種，并沒有炮，而且還是類似飛行棋一樣投著行棋，運氣遠大于棋技，超出了他打算向二人教授的初衷，江承岳還想向弟弟妹妹教授象棋。
畢竟下棋這種東西他們不可能和他下一輩子，他自己雖然算不上臭棋簍子，但也只是個半吊子，之後還是要跟其他人手談對弈，他現在若是教了現代式的象棋，兩個小家夥之後也找不到能夠對練磨練技術的人，不利于今後的深造。
“哥，這是什麽啊”
看着江承岳放在桌面上的東西，江承禾眼中充滿了求知探索欲。
“這是圍棋。”
江承岳道。
“我來教你們手談吧。”
“對。”江承岳點頭， “手談，也就是下棋。”
江承禾和江鈴沐還在眨巴着眼睛一臉疑惑，江蔓蔓卻驚訝道:
“……哥，這棋你是什麽時候買的，我怎麽不知道”
知道以自家二妹精打細算的性格，怕是在擔心他亂花錢，江承岳寬慰道:
“小攤販上淘的二手貨，不貴。”
“下棋”
見江承禾仰望着自己的眼睛裏滿是不解，江承岳略微揚了揚下巴。
“對呀，你不是想要當将軍嗎”
“可是下棋和我想當将軍有什麽幹系”
江承禾依舊不解。
江承岳笑笑。
“你若想成為将軍統帥千軍萬馬，其實并不在于你一人的功夫如何厲害，而在于統籌布局運籌帷幄，如何能讓你手下軍隊中的每個士兵各司其職，讓他們發揮最大的作用，這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
江承禾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江承岳便開始講解，剛剛還垂頭喪氣的江鈴沐這下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來到桌前目不轉睛地盯着棋盤。
“哥，你給他們教這些做什麽，若是玩物喪志了可怎麽辦”
見江蔓蔓似有不解，江承岳笑笑。
“相傳堯舜禹時，堯為了教育自己的兒子丹朱，所以發明了圍棋，聖賢們都這麽做，證明圍棋不光是一種娛樂，還能夠陶冶小孩性情開發智力。”
“至于玩物喪志，其實原因并不是事物本身，而在于家人的監護和引導教育，只要我們在一開始就給豆豆和小沐樹立良好的習慣，就不擔心他們今後會走歪。”
見江承岳說得胸有成竹，江蔓蔓雖然并沒有完全弄懂，但也沒有再問。
江承岳便向江承禾與江鈴沐道:
“豆豆和小沐，你們現在在棋盤上看到了什麽”
“呃……是線”
江承禾有些遲疑，江承岳卻搖搖頭。
“還不夠準确。”
站在一旁的江鈴沐一個激靈:
“是交錯的線!”
“對。”
江承岳颔首，同時伸手在棋盤上比劃。
“棋盤上一共有19條橫線和19條豎線，它們交叉形成361個交叉點，這就是圍棋棋盤，黑棋和白棋交替在交叉點上落子，獲勝的方式就是盡可能的占有更多的棋盤。”
江承岳說着，以食指中指執子，落子于天元。
“一顆棋子的四周的空白點，就是這顆棋子的氣，一個棋子最多可以有四口氣。”
“那這麽緊挨着棋盤最旁邊是不是就只有三口氣”江鈴沐思維敏捷。
江承岳點頭。
“是。”
“在角落就只有兩口”
江承禾也跟着問道。
“對，你們很聰明，知道舉一反三。”
江承岳面露贊許。
“棋子連在一起的話氣也要加在一起數，但是棋子只能在一條橫線或者豎線上才算連在一起，走對角線，像這麽斜着的就不行。”
江承岳繼續落子演示。
“如果棋子的氣都被對方的棋子堵住了的話，這顆棋子就不能留在棋盤上了。”
江承岳說着，擡手拿掉了那顆被黑棋圍堵的白子。
見江承禾和江鈴沐雙手托腮聽得津津有味，原本還擔心這種益智游戲對兩個小娃娃來說略顯枯燥，二人可能會坐不住。
但出乎江承岳的預料，整整一個時辰講解演示下來，兩個小孩都聽得全神貫注津津有味，注意力格外集中。
“……沒想到這小小的黑白兩色的棋子，居然能夠幻化出這麽多奧秘啊。”
聽完江承岳講完基本規則，江承禾不禁揚起小小的腦袋，感慨道。
“哥你放心，我今後也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江承禾雙手握拳，小小的臉頰上有着篤定的神情。
“我也是。”
江鈴沐也道。
“好。”
江承岳笑笑，同時擡起左右手摸了摸兩個娃娃的頭。
“哥哥相信你們。”
“哥。”
在江承禾起身的時候，江鈴沐猶豫了一下，小聲叫住了他。
見江承禾回頭，江鈴沐壓低了聲音，極小聲道:
“……今天早上，謝謝你。”
江承禾一怔，平日裏他們這對兄妹各種吵吵鬧鬧互相嫌棄，這也是江承禾第一聽到妹妹叫自己哥，雖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麽，但心裏卻油然生出一股保護了重要的人後産生的澎湃的情緒。
不知為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嘻嘻哈哈的江承禾此時卻覺得，作為哥哥，自己理所應當的就是應該去保護自己的妹妹，仿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保護妹妹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江承禾拍了拍胸脯，俨然一副男子漢的模樣。
“不過……”江承禾頓了頓，擡手撓了撓頭， “你這麽說話我還有些不太習慣……”
“……你找死啊!”
見這對歡喜冤家的活寶兄妹再次嬉嬉鬧鬧，站在一旁看着的江承岳和江蔓蔓對視一眼，卻是相識笑着搖頭。
“哥，你現在就教他們這些大道理是不是還太早了。”
江蔓蔓猶豫着，還是問出了聲。
“他們遲早會有一天會懂的。”
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看着弟弟妹妹嬉嬉鬧鬧，江承岳只是笑笑，沒有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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